“閣主為何突然下令召我回去?”一個酥軟的聲音打破了寂靜,立在廊前的男子循聲望去,只瞧見一個穿著華麗服飾的女子從屋內(nèi)緩緩走了出來,在月色的照映下,一張浮華絕色的臉顯現(xiàn)了出來。
男子瞧著有些入了神,隨意的道:“你這做人皮面具的手藝越來越出神入化了?!苯又且宦暤筒豢陕劦妮p笑,女子柔若無骨的斜靠著廊柱,目光灼灼的盯著男子,微微抬手捋過自己額間掉落的發(fā):“你要是喜歡,改日送你兩張?!?p> “不用……不用,我本就生得俊朗無比,無需假面示人?!蹦凶蛹泵ν泼摚樕行┎惶匀?,似乎想起了一些不美好的回憶。
二人已經(jīng)兩年未見,卻絲毫沒有陌生疏離。
女子清瘦的身子籠罩在華貴的袍服之中,袍服半遮半掩,香肩微微顯現(xiàn),嬌嗔道:“紫木,說正事,可知閣主所為何事,竟派了你親自來給我送消息?”
聞言,被喚作紫木的男子斂起那些夸張的表情,正色的看著女子,開口道:“閣主沒說,不過你還是盡快將這里的事情處理了趕回去,我還要去瑯中通知韓嶺?;醚┠抢镂乙呀?jīng)傳了消息,現(xiàn)在正在回去的途中。”
終于,女子好看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臉上的笑意消失不見,清冷的分析:“將我們?nèi)硕颊一厝ィ窟€讓你親自發(fā)消息,看來的確有很重要的任務(wù)?!?p> “說起來,我也有兩年沒有回去過了,回去看看也好,不知道院中那紫靈花是否還在。”輕聲呢喃之后便又恢復(fù)了最初的那副嬌媚形態(tài),紫木點(diǎn)了點(diǎn)頭,調(diào)笑道:“早就死了,就那東西,你隨手一扔,也沒人照看,還指望它身殘志堅呢?”
正欲反駁兩句,女子突然話鋒一轉(zhuǎn),慢悠悠的開口:“慢走不送?!?p> 就在她說話間,原本還立在廊前的男子已經(jīng)消失了蹤跡,只留一地清冷的月光,仿佛由始至終,都只是女子一人的獨(dú)語。
一個呼吸之后,一道雄渾的男聲傳了過來:“美人兒,本將軍來看你了。”一個生得高大的男子大跨步從院外走了進(jìn)來,虎目生風(fēng),身上穿著合身的盔甲,整個人看起來威嚴(yán)無比。女子嬌笑著迎了上去,一個不注意就跌進(jìn)了高大男子的懷中,被后者牢牢摟住。
“將軍,你可來了,等得奴家好苦……”
“是本將不對,不該丟下你一人在此,這不……一忙完政事就趕來看你了么?”男子的大手毫不顧忌的在女子纖細(xì)的腰肢上撫弄,引得女子半嗔半怨的試圖推開他。
“將軍可壞了,難道奴家就這樣見不得人么,非要留在這處小院之中,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在忙……”迷人的眼眸中開始彌漫出幾絲霧氣來,任是誰見了都欲將其捧在手心里呵護(hù)著,摟著她的男子手上力氣更是重了幾分,低頭在她額頭一吻,柔情似水。
低沉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皇上下令攻打同國,過兩日本將就要領(lǐng)軍出戰(zhàn),戰(zhàn)前事務(wù)繁忙,未能前來陪伴美人左右,實在該死,實在該死?!?p> 女子的眸子微閃,嗔怒的掙脫了男子的禁錮,哀怨道:“將軍騙人,奴家雖是個婦道人家,卻也知道暨南國與同國一向交好,前陣子還傳出兩國要和親的消息呢,又怎會在此時開戰(zhàn)。哼……將軍莫要想著欺騙我?!?p> 被她這一搶詞,男人天生的好勝與愛美之心立刻升騰了起來,幾步上前就抓住了她的手,摟著她在院中石桌旁坐下,開口講了起來:“美人兒有所不知,這暨南國與同國啊……”于是,女子又聽了一個睡前故事。
暨南國與同國開戰(zhàn),這倒是一場好戲。
三日后,兩國開戰(zhàn)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天下,日前還在大談婚事的兩國大打出手,暨南率先對同國宣戰(zhàn),再次為多國并存的亂世增添了一抹色彩。而暨南國出征之人乃是兵馬大元帥秦仁,這人的名字在整個天下都能排得上名,是個典型嗜戰(zhàn)如命的人,年方三十四歲,生平參與過的戰(zhàn)事不下百場,領(lǐng)兵能力能與其相媲美的,各國加起來不會超過三個。
這場戰(zhàn)事一起,大多的國家都是抱著冷眼旁觀的態(tài)度,一小部分則是開始思索更加深沉的問題……
八國并存,一直保持著微妙的平衡,這兩國突然開戰(zhàn),其他國家無數(shù)雙的眼睛都盯著呢。
兵馬大元帥領(lǐng)兵出戰(zhàn),臨行前獨(dú)獨(dú)見了自己金屋藏嬌的美人一面,并許下承諾,此戰(zhàn)大捷,便立即回來將她迎娶進(jìn)門。女子嬌笑著應(yīng)下,卻不想,就在他離開后的第二日,這座小院就人去樓空,再也尋不見美人的蹤跡。
兩國開戰(zhàn),四處戒嚴(yán),都城城門也是重兵把守,只進(jìn)不出,以防奸細(xì)偷偷混出去。
都城的南門處,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太太,發(fā)黃的皮膚起了無數(shù)的皺紋,佝僂著身子,兩手拄著拐杖晃晃悠悠的來到把守城門的官兵跟前,被擋住了去路。
“官爺……老婦就那么一個兒子……跟著將軍去打仗了,老婦就想去送送他啊……”
“這一去,也不知還能不能回得來……”老婦人兩眼渾濁的落下淚來,這些年輕的官兵大多也是背井離鄉(xiāng),一時間心中感觸頗多,想來一個年近七十的老母親也不會是奸細(xì),此時天色尚早,來往行人不多,幾個小兵商量著也就沒有為難她,打開城門將她送了出去。
老婦人晃晃悠悠的朝著城外走去,城門剛要關(guān)上,一聲厲喝頓時響起:“誰讓你們打開城門的?”
放老婦人的兩個小兵聽見這個聲音頓時變得驚慌,朝著聲音的來源處道:“將軍恕罪……”來不及理會這兩人,先前出聲的男子領(lǐng)著幾人匆匆的跑出城門,將老婦人攔了下來。
“天都還沒亮堂起來,老媽媽這是要去哪兒???”用詞雖沒有不對之處,只是那語氣卻是帶著諷刺,似乎已經(jīng)認(rèn)定了這個老婦人是想要逃出城去的奸細(xì)。
老婦人哪里見過這樣的陣仗,當(dāng)即就嚇得跪倒在地,顫抖著身子求饒:“官爺饒命,老婦只是想去送送上戰(zhàn)場的兒子啊……”
“哼,奸細(xì)都擅長偽裝易容,來人,將她的假面給我撕下來……”中年男子絲毫不理會老婦人的說辭,厲聲吩咐道,立即有人邁步上前,伸手在老婦人臉上胡亂撕扯,行為粗魯,嚇得老婦人不斷求饒,一遍遍的說著自己不是奸細(xì),卻無人能聽。
片刻后,動手的兩人看著老婦人滿臉淤青滿是疑惑,用征詢的目光望著他們的頭領(lǐng),認(rèn)定她是奸細(xì)的那人走近了兩步,將老婦人一直瑟縮在袖子里的手強(qiáng)行抽了出來,當(dāng)他瞧得那雙猶如干柴一般的雙手時,雙眼之中的警惕并未消失,反而增加了起來,揮了揮手道:“來人,將她帶回去嚴(yán)刑逼供……”
眾人有些不忍,卻不敢違抗軍令,當(dāng)下只得將老婦人抓了起來正要帶回城中。
忽然,抓著老婦人的兩人身子一軟就倒在了地上,連尖叫都沒有來得及發(fā)出,接著,在場的所有人都相繼倒下,一如那二人,依然是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只有老婦人安然無恙,原本渾濁的雙眸逐漸清明了起來,布滿皺紋的嘴角微微勾了起來,瞧著那道一閃而過的黑影道:“喂,你怎么會在這里?”
這個聲音與先前的蒼老完全不同,就是個年輕的女人聲音,帶著淡淡的驚訝。
話一落地,所有人都倒在清晨的晨曦之中,一只冰涼的手?jǐn)堖^她的腰,轉(zhuǎn)瞬間就已經(jīng)到了百米開外,這時才聽見城門處傳來喧鬧聲,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這里的異常,不過,兩人已經(jīng)離開了他們所能及的視線范圍。
一片小樹林中,一個修長的身子靠著一棵大樹,安靜的閉目養(yǎng)神,靈敏的耳朵一閃,立刻睜開雙眸朝著右側(cè)看去,只見一道模糊的影子閃過,瞬間便停在了他的面前,好看的笑意頓時漫了開來,俊朗的容貌顯得俊美無比。
“怎么這副打扮?”當(dāng)她瞧得那個老婦人時,忍不住嘴角一抽,悠悠發(fā)笑。
老婦人沒有理會男子的問話,轉(zhuǎn)身對著一放下自己就閃身到一旁靠著樹干緊閉雙眸的人說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男子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后者也無所謂的一聳肩,這才回頭盯著笑得花開花落的男子說道:“你們是專門來接我的?”
這次倒是得到了回答,不過……
“那是當(dāng)然,這天下還有誰像我這么好,千里迢迢的來回跑,就為了讓你安全的回到我的懷抱里。來……擁抱一個……”說著說著,男子就張開了雙臂,欲將女子攬入懷中,卻又停下動作:“趕緊把面具撕下來,難看死了……”
聽聞此言,女子也不計較,轉(zhuǎn)身背對著二人一陣鼓搗,片刻后,一張不同的臉出現(xiàn),惹得男子跳腳大叫:“喂,你就不能用你自己的臉么?”
自己的臉?女子一愣,半響才回過神來,有些站不穩(wěn)的扶著額頭,靠著樹:“那個……紫木,你趕緊告訴我,我原來叫什么名字來著?那秦仁天天叫我美人,一連三個月,我都忘記自己叫啥了……”女子費(fèi)力的搖頭晃腦,似乎有些懊惱,努力的在回憶。
聽了這個問題,紫木正要蹙眉,卻聽得女子一聲大叫:“啊,我想起來了,我叫羅凌,都怪那個什么兵馬大元帥……”
聽了她的一番自言自語,紫木的臉色瞬息萬變,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一直在旁邊安靜的猶如與空氣融為一體的黑衣男子出聲:“上路。”
簡單的兩個字,將兩人的神思拉了回來,跟在那人二人亦步亦趨的走著,期間紫木還沖著胡娜露出憤恨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