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心致志圍著傳送臺轉(zhuǎn)圈的迢迢,沒發(fā)現(xiàn)傳送臺上的裹著人形物體的黑灰色紡織物悄悄掀開了一條縫,里面有兩顆散發(fā)著熒光的眼珠在迢迢身上轉(zhuǎn)了轉(zhuǎn),爾后粘在她雪白的頸側(cè)露出貪婪的綠芒。
迢迢覺得脖子有點不舒服,下意識抬起的頭,就在此刻,只聽衣袂翻動之聲,一個灰黑色的人影從打開的斗篷中暴起,以蒼鷹撲兔之姿撲向迢迢。與此同時,站得較遠的赤蜉也雙腳一蹬騰空向迢迢飛撲過來,那模樣就如同餓虎護食。
赤蜉推金山倒銅柱般帶著重物墜落的風(fēng)聲倒地。她有身高優(yōu)勢,伸長胳膊搶先張開大手將迢迢上半身連脖子帶半個腦袋攥握在手心,直接用力往后拖。這一切發(fā)生得太快,從模糊的重重殘影中迢迢只看清一對雪亮的獠牙重重的咬在赤蜉護在自己脖頸外側(cè)的手指上。
一擊不中,那灰黑色的人影立刻平平懸空滑翔般的后退,最后站在傳送臺的中央。他身上早就破朽不堪的衣服,在剛才的劇烈運動中皆化為灰帛,沒有東西遮擋顯示出真面目。從身體結(jié)構(gòu)判斷,這個生物確實曾經(jīng)是人,但目前卻絕對不能稱之為人。它瘦得象具骷髏,干癟漆黑的皮膚皺巴巴的裹在骨頭外,幾縷灰白色的頭發(fā)油膩膩的粘在頭頂,額頭發(fā)際邊有亮光微閃似乎里面嵌著一塊碎玻璃,一口牙倒是雪白鋒利,特別是兩只獠牙長長的伸在外邊,剛才就是這兩顆牙咬了赤蜉。
迢迢眼見著赤蜉堅逾熟銅的手指居然被咬出兩個洞,心里一陣后怕,這要咬自己咬實了,還不得血濺當(dāng)場?又魯莽了!在這異界就算是死尸也不能掉以輕心,看詐尸了吧!還變僵尸了!企圖咬脖子!
傳送臺上扔著一件灰黑色的織物,是人形生物之前拿來遮蔽身體的,不知是什么材質(zhì)居然沒有象其它織物般腐朽。它撿起織物,抖了一抖,將其披在身上,這時迢迢方才看清那織物原來是一件斗篷。
人形生物裹著斗篷蓋上帽兜,慢慢的在傳送臺上坐下來,看向被赤蜉拖到幾米開外的迢迢,帽兜陰影下佝僂凹陷的眼睛里閃著妖異的綠火。
迢迢被它貪婪的眼神看得心里發(fā)毛,心虛的避開,轉(zhuǎn)身向起身的赤蜉道謝:“謝謝你救了我的命!”
赤蜉頜首彎臂拳頭貼胸口,行了個護衛(wèi)禮表示是這是她的榮幸,然后望向傳送臺上的那個生物:“這么多年了他居然還不去死?!?p> 迢迢心想:你早知道有這玩意?他剛剛想咬我,看那兩顆獠牙,它是不是傳說中的吸血族?居然你不是說你的職責(zé)是驅(qū)逐動物嗎?它算不算動物?你為啥讓它霸占傳送臺啊?
“它很久以前突然出現(xiàn)在傳送臺上,才來到這里的時候還是個人,算是個奧術(shù)精湛的魔法師。不過奧術(shù)再精湛,沒有我的護送他依然通不過房間結(jié)界,只能在傳送臺上等死!”赤蜉冷冷地道,“每一個覬覦女神私家花園的生物都會是這種下場!”
“為什么只能在傳送臺上等死呢?”迢迢好奇心起。
“因為只有那里我不能私自上去?!背囹莸氐?,“它沒吃沒喝又打不過我,開始的時候還用斗篷使使障眼法下傳送臺去四處查看,后來就干脆蒙著斗篷躺在傳送臺上裝死。直到有一天它突然沒有生命的跡象,我以為它死了,看他現(xiàn)在這樣子,恐怕是他在走投無路之下喝了身上攜帶的吸血族血液,讓自己進入假死狀態(tài)碰到機會再伺機復(fù)活。也許是您割破手指的血氣讓它蘇醒。變成吸血族之后它身體的各種能力應(yīng)該比以前強上幾倍,能聞到細微的血氣也不一定。”
迢迢轉(zhuǎn)頭看向臺上坐著那位,它直勾勾的饑餓眼神,讓她覺得赤蜉的推理肯定沒錯。
吸血僵尸坐了一會想是恢復(fù)了一些體力,接著站了起來,口中開始吟誦艱澀的咒語。
赤蜉冷笑一聲,身體開始變化:額頭上長出兩根彎曲的觸須,脖頸之下人形軀體分解,上半身逐漸幻化為好幾節(jié),雙腿融合為滾圓的蟻腹,六條節(jié)肢狀的尖銳腳爪從身側(cè)長出,上面鋒利的倒鉤讓人看了膽寒。除了保持著一張人臉,其余地方全部重新組合成巨型螞蟻形態(tài)。
冗長的咒語終于吟誦完成,虛空中忽然出現(xiàn)漫天冰棱,根根鋒利若冰刀,來勢又疾又迅,蟻化的赤蜉仰天發(fā)出一聲尖嘯,冰凌頓時粉碎成漫天雪粉,紛紛揚揚溫柔落下。
緊接著一大團帶火的隕石從天花板上砸下來,赤蜉從口中噴出一股螞蟻洪流,形成一個半圓形金鐘罩,將自己和迢迢護在里面,只聽轟隆一聲巨響,隕石與防護罩相撞擊,從炸裂的隕石球中涌出燃燒著洶洶火焰的滾燙巖漿,順著防護罩流淌到地板上。也許是這個房間有結(jié)界的緣故,只一沾到古樸光潔的青石地板,那些召喚出來的冰棱雪粉也好,巖漿也好都統(tǒng)統(tǒng)失去了蹤跡,好似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赤蜉是近身物理系攻擊型選手,偏對手躲在它不能到達的地方,一個接一個魔法攻擊砸下來,雖然砸不死它,但是讓它覺得很屈辱,而且它發(fā)現(xiàn)對方的魔力比起它是人類的時候明顯增強了許多。
“您為啥不對它使用音波遠程攻擊???”看了一會,你來我擋的拉鋸戰(zhàn),剛才赤蜉仰頭一喝就震碎了漫天冰棱,迢迢想不通她為什么不把這手段對著傳送臺上使?或者弄根樹枝作標(biāo)槍,扎它個透心涼,最簡單弄堆石塊,直接用石頭將它砸成肉醬,哎,戰(zhàn)士阿姨你不趁它有病要他命,遺禍至今為哪般啊為哪般?
赤蜉也很無奈:“傳送臺自身不但有防止外力破壞的結(jié)界,以傳送臺邊緣為界還有一圈保護傳送者的防護罩,它無形無色,當(dāng)有生物進入傳送臺時自動起效,對抗一切外界暴力入侵,保護處于傳送狀態(tài)中極度脆弱的傳送者,也確保傳送過程不會被打斷的?!?p> 如果知道這家伙會能橫下心把自己變成不死族,她早先說什么都會選擇在它偷溜下傳送臺的時候?qū)⑺鼩⑺?,而不是想讓它活活餓死。頓了一頓,她有點不太自在的補上一句:“傳說吸血族通常不死不滅,要是它一直在上面盤踞也是個麻煩?!?p> 讓這生物占著傳送臺豈不是永遠都回不去?迢迢憂心忡忡的建議:“你看它放一會魔法休息一會好像很虛弱的樣子,要么我們想個法子去把它給引下來?!?p> 赤蜉沉吟了一下開口:“吸血族初醒來時需要大量吸食活物的鮮血。所以它才這么急著要對你下手。”
迢迢一聽有了主意:“剛才不是有一隊螞蟻出去了嗎?那也是你身體的一部分吧?你如果和他們有意識聯(lián)系就請它們在森林里抓點活動物回來,我們拿血誘惑它?!?p> “我的職責(zé)是驅(qū)趕動物清潔它們留下的痕跡,這意味著,沒有女神的吩咐,除了已死的獵物外我不能私自帶活的動物進入神廟。更不能在這里進行可能污染神廟的行為?!背囹荽蛳颂鎏鲎フT餌的美夢,然后她期盼地“看”著迢迢。
迢迢不傻很快就領(lǐng)悟了赤蜉的意思,既然沒別的東西當(dāng)誘餌,那女神你就屈尊頂上吧,反正我又沒血。默默對視良久,迢迢敗下陣來:“如果是這樣,那我就試試?!?p> 赤蜉也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說:“沒想到女神殿下愿意以身做餌,不過根據(jù)我當(dāng)年和他的戰(zhàn)斗經(jīng)歷來看,這個生物不但狡猾,而且性情狠忍,如果尋常的在一旁放血引誘,怕是不能奏效?!?p> 迢迢配合地露出愿聞其詳?shù)纳袂椤?p> “最好靠近些激怒它,只有它失去理智恐怕才能奏效?!背囹莸囊蠛芫唧w。說完后它繼續(xù)沉默的盯著迢迢,看她作何反應(yīng)。
靠近些?激怒它,一想起剛才那對獠牙,迢迢有些肝顫,不過她還是強忍著恐懼道:“我試試!”
赤蜉聞言,面上稍稍浮起一絲柔和:這擁有女神氣息的生物并不是那么不堪,至少她有勇氣去面對自己的恐懼。
將背上的背包放下,摸摸三眼的頭,迢迢以上刑場的姿態(tài)往傳送臺那邊走去,心里念叨:“放血耶,很痛的……”走了兩步突然有了主意,她回過頭問跟在身后的赤蜉:“它現(xiàn)在是不死族對吧?它們怕銀器和桃木棍么?”
赤蜉想了想:“我沒聽說過,也沒見過?!?p> “試試就知道了,希望它們和地球上傳說的吸血鬼是同一生物!”迢迢握住別在腰間的龍血木棍,心里暗想。
站在傳送臺邊緣,迢迢抬手在自己手臂上淺淺劃了一刀,殷紅的血珠立刻冒了出來,坐在里面的吸血族眼中饑渴的綠火躥了一躥。痛得齜牙咧嘴的迢迢見狀用手刮起蜿蜒流淌的鮮血,象彈鼻涕一樣往傳送臺上彈。
細碎的血珠呈拋物線向前,剛飛到傳送臺邊緣,就一部分被彈開,另一部分貼在空中慢慢往下滑,就像血珠沾在一塊透明到極致的玻璃上一樣,看來還真有那坑爹的防護罩上。
吸血生物,盯著那顆慢慢往下滑落的血珠,不由自主的往前湊,眼看要接近,又清醒過來,霍地把眼睛看向站在防護罩十步開外的赤蜉。
“你退開一些!”迢迢對赤蜉道。她想讓吸血生物先嘗嘗第一滴血的味道,一個餓久了的人,不吃下第一口飯是不會有挖心撓肺的饑餓感的,這一點迢迢在以前的斷食減肥過程中是深有體會。赤蜉搖搖頭,她清楚前面站著的女神究竟有多荏弱。
“那你先過來”迢迢心里有了主意,把赤蜉叫過來,請它舉高自己,再用匕首戳破手指頭上在防護罩高處點了三顆血珠,然后對里面的吸血族一齜牙作了個兇狠的表情,帶著赤蜉退到房間離傳送臺最遠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