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家園子的三月是忙碌的.
所有的保安隊(duì)員都發(fā)動了一起種菜.園子?xùn)|邊的土地,開出了三畝左右,分成一塊一塊的.一塊地上有幾哇.他們種了胡蘿卜,刀豆,卷心菜,甘藍(lán),青菜,芥蘭,花菜,西蘭花,長豇豆,扁豆,菠菜,薺菜,空心菜,莧菜,芋艿,芋頭,番茄,落蘇,節(jié)瓜,黃瓜,圓椒,和幾棵辣椒,蔥,姜,蒜,冬瓜,南瓜,絲瓜,意大利節(jié)瓜,秋葵,芹菜,西芹.
有些是安托尼給的種子.還有一些,是林永青送的,如合掌瓜.它們原來作為觀賞植物.安托尼離開后,林永青對那些瓜不知怎么處理,梅朵要了來,放在小暖房里育苗.在放到外面種植.再間種了黃豆,玉米,和土豆.還要給一些瓜豆搭架子.
金伯給了梅朵一些香瓜籽.林永青給了她哈蜜瓜籽,說是安托尼留下的,不知道怎么種.梅朵告訴保安隊(duì)員們,這種瓜象西瓜一樣,可以當(dāng)水果吃的.孩子們對種這類東西最來勁了.
另外,在廚房的小院里的空地,種了香菜,迷迭香,百里香,霍香,薄荷,紫蘇,羅勒,茴香,薰衣草等.
三月中旬,小雞長的大了些,放進(jìn)了竹林,讓它們自己找食,這時的竹子已有幾尺高了.竹林已經(jīng)初具規(guī)模了.平時,也不多管它們,只是撒些玉米粒進(jìn)去.
相比梅朵的忙碌.秦?zé)捄瓦叿鍏s在忙著另外的事情.秦?zé)拵椭隽孙w鏢和靶,做了小鋼弩.采用現(xiàn)代弓弩的原理,可以連發(fā)十支箭.家里的男孩們,對于這些,明顯比種菜,種樹有興趣.
梅蘭妮要在主屋和廳堂之間建造暖房.她把草圖給了老樂,讓老樂和小林聯(lián)系.
說來也巧,這天,小林上門了.他不是一個人來,同他一起來的還有一位袁先生.原來這位袁先生在盤門外買了塊宅地,想請小林的工程隊(duì)幫著重新蓋房子.小林推薦了一些建筑材料,為了讓他有感性認(rèn)識,特地帶他來華家看實(shí)物.
老樂迎接了他們,小林說了來意,并道歉說,給府上添麻煩之類的客氣話.
老樂想到這是做廣告的好時節(jié),一面打發(fā)小乙去向梅蘭妮匯報家里來客的事,一面熱情接待.讓他們?nèi)d堂參觀.
袁先生從門廳里,看過去,是一排竹架,底下種的植物尚小,分辨不出是何物.但老樂說是使君子,門廳的東面有一條游廊,和草房的抄手廊相連.游廊西面種了一株臘梅,三兩株鄧尉梅.草房的前面是個小小的場地,場地的一角放置著一個大石碾,碾盤上放著鑲了木架的碌碡.這種碾磨北方常見,南方很少見,老樂介紹說,這是磨麥粉用的.場地的西邊有一口井,井臺上面搭起了竹架,四角種的植物剛開始爬藤,老樂介紹說種的是葫蘆.
抄手廊上也不空著,放著一架木制的扇車.和木制的手搖脫粒機(jī),這是秦?zé)拰ｉT為家里打豆設(shè)計的.換了一些部件,可以是多功能的.
袁先生不是農(nóng)業(yè)專家,所以對這兩樣器物的功能不大了解,只把它們當(dāng)做裝飾物來看.抄手廊掛著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竹編籃筐,里面種著各種觀葉植物.如綠蘿,紫竹,金邊淡葉竹,小葉長春藤,金邊和綠邊的吊蘭,小葉薜荔,扶芳藤等,這個年代對這些觀葉植物并不重視,只把它們當(dāng)作草一樣看待.袁先生覺得它們和農(nóng)舍很是般配.
進(jìn)了廳堂,迎面是一木墻,墻后開著一溜的玻璃窗,門兩側(cè)也是玻璃窗,房間里透光性極好.那木墻上有一橫匾,上面書著篆體大字‘宜稼草廬‘.
袁先生點(diǎn)頭,原來這廳堂還是起了名號的.
木墻上貼著一幅水墨梅花圖.下面是一套胡桃木清漆中堂家具,倚墻是一個翹頭條案,上面陳列著七只從大到小圓腹扁足鼎.
說起這鼎,也有個小故事,這七只鼎應(yīng)該是出土于楚墓,和中原厚重的鼎相比顯得很不同.七鼎是諸侯的身份象征,但在戰(zhàn)國時期,禮崩樂壞了,各國貴族都給自己加封了.
但這七只鼎并不為當(dāng)時主流社會認(rèn)可,因?yàn)?在它們之前,從沒見過這樣的式樣,所以就被視偽品,放在那里很長時間無人問津.這次被三胞胎看見,用一百兩銀買回家來.把老樂心痛的直說他們燒錢.那古董商也很高興,認(rèn)為自己終于把這滯銷貨出了手,而且還小賺了一筆.
三胞胎告訴梅蘭妮她們,在二十世紀(jì)七十年代的一座戰(zhàn)國楚墓中曾出土了一樣風(fēng)格的七只鼎.這是楚式鼎,如果在拍賣會上,一個都要上百萬.
條案的兩頭放著兩個高幾,一個上面是一只大瓶,另一個上面放了一面銅鏡.條案前是兩張官帽椅和一張方桌,桌上放著一個座鐘.鐘兩旁是青銅蠟燭臺.
下首左右各并列著三張同樣式官帽椅和間隔的兩張茶幾.堂物左右各有一個次間,用博古架和圓門隔開.博古架上放著各種瓷器,粗一看不起眼,細(xì)看,這些影青,哥窯瓷,定窯瓷,汝窯瓷等間放著幾盆觀葉植物,如文竹,人參榕,水竹,竹蕉,椒草,(很多植物是安托尼從東南亞引進(jìn)),越看越有味.袁先生對這主人的審美很認(rèn)可.
西面的次間里陳列一架十六扇的蠟染屏風(fēng).屏風(fēng)后是一個大木炕,華家的床到了,所以他們把木炕放回來了.炕上墊著藍(lán)印花布的薄褥,放著一個方矮幾,上放著一個豇豆紅釉大盤,里面放著幾個佛手.幾旁放著幾個方形,長圓的羽毛墊.木炕的兩端貼墻立著胡桃木架,上放著各色紫砂壺間放著小件哥窯瓷器和紫砂小盆栽.地上立木架,架著著藍(lán)釉大火盆.
東次間里放著一張圓桌,桌下放著圓木墩,桌上放著一只廣口胖圓矮哥瓷瓶,里面插著一瓶小蒼蘭(梅朵從教堂採來).幽香滿屋.袁先生想問這是什么花,可是老樂從不關(guān)心花花草草,所以說不上來.只說是香花.
墻角立著高幾矮幾,上放著幾盆紹興蘭.
頂上吊著四方玻璃燈籠,地上是磚紅色的地磚.
從東北的角門出去,是兩間退步,一間是茶水房,墻上是一周吊櫥,下面是一周桌櫥,櫥頂是黑色大理石兼當(dāng)了桌面.也有水池和水龍頭,也排了下水道.老樂把水龍頭擰開,水就流出來了,袁先生驚奇的不得了,象小孩一樣,開開關(guān)關(guān),好一陣子.旁邊一張黑色大理石面的方幾上,放著風(fēng)爐等燒茶工具.整間房間光線充足,干凈明亮,外面并沒有雜物,只有兩三盆盆栽.袁先生在里面流連許久,問了些許問題.
隔壁這間是派什么用場?
老樂回答說是廁所.
袁先生看著明亮的玻璃大窗奇怪了,推開了門,袁先生看見迎面的一架子放著說不出名的各色植物.滿目綠色.
轉(zhuǎn)過去,一面是兩間木制小隔間,一面是洗手水池,和黑色大理石桌面的桌櫥.墻上是一面大玻璃鏡.水池旁放著肥皂,他認(rèn)得的是香胰.一個木盤里疊放著一疊的棉麻方手巾.那小隔間無疑就是馬桶間了.
蘇州人有一個說法,看一戶人家干不干凈,就看廚房.整不整齊,就看廁所.
袁先生推開小隔間的門,里面的景象完全超出了他的認(rèn)知.白瓷的抽水馬桶是他第一次見到,在老樂的師范下,他學(xué)會了使用.放了幾次水.覺的太新奇了.這家主人的品位比李漁都要高!
袁先生原是來看建筑材料的.小林向他推薦了新的地磚.他來看實(shí)樣,沒想到,見到了這樣一個奇妙所在.
小林站在退步的前廊,看著涂了草筋泥的廳堂,見外面的墻上掛著竹藤編的小籃小筐,方的,圓的,長的,扁的,各種形狀.里面的植物已經(jīng)發(fā)了芽.房后種上了幾株紅芽香椿樹,和棗樹.
小林問老樂,"你們房頂上的草都活了過來嗎?"
老樂興奮地,"可不都活了,這會兒郁郁蔥蔥的,長勢很好."
袁先生奇怪的問,"房頂上的草?"
小林指著不遠(yuǎn)處的主屋,那屋頂上果然綠色.
老樂解釋說,"屋頂上種草,夏天屋里要比別處涼快,冬天,屋里要比別處暖和."
因?yàn)闆]比較,所以那兩個也說不出什么,要信不信的.
袁先生倒是愿意參觀一下那幢看上去不起眼的房子.
老樂解釋說,"那是內(nèi)院了,我們東家奶奶孀居在家,不方便見外男."
袁先生方知主人是個寡婦.
老樂對小林說,"你不來,我也要去找你,這是我們奶奶新繪的圖紙,她打算從這里到主屋之間建玻璃暖房."
小林看了圖紙,"你們奶奶心思巧,我正想,主屋和廳堂之間沒有廊子相連,雨雪天氣怎么辦.她算在了這里."
當(dāng)下兩人定下了時間.就在下月.
袁先生也當(dāng)場定下了地磚.老樂笑著應(yīng)了,又是一筆生意.
袁先生對馬桶和自來水很感興趣.
老樂說明這其實(shí)是個很大的工程,帶他看了地下污水池,水塔,和壓水設(shè)施,正好小甲在讓驢子壓水.幾個人看了一會兒,袁先生可能估計自己沒有這個實(shí)力建造這樣一個系統(tǒng)工程.所以,沒有再談這個問題.但這次的參觀,給了他極大的震撼.
老樂也說的很明,"這是一個洋人為我們奶奶設(shè)計的屋子."
小林表示,"洋人的設(shè)計和我們的很不一樣,教堂那里的房子也和別處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