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搬遷
要講陸經(jīng)紀(jì)辦事還是很有效率的,當(dāng)天,晚飯時分,便將那紅契送了來.
梅蘭妮依舊與他在大廳見面.
陸經(jīng)濟(jì)告訴梅蘭妮工匠已請好,明早在上塘河邊會齊,然后一起去估計工程.梅蘭妮自然千謝萬謝.
回到房里,梅蘭妮把紅契拿給大家看了.所為紅契,就是在那張?zhí)顚懞玫钠跫埳霞由w了官府大印.幾個人看那印是長洲縣.
邊峰疑惑地,"不會弄錯了吧,明明在蘇州,怎么搞到長洲去了."
梅蘭妮胸有成竹地,笑道,"沒有錯,眼下的蘇州里面有三個縣,我們現(xiàn)在的地方是屬于吳縣,我們買房的地方屬于長洲縣.再往西南,那就是元和縣,三縣的縣衙都在蘇州."
秦?zé)捳f,"不是說蘇州這里寸土寸金,怎么會有這么大塊地等這我們?不會是什么陷阱吧."
梅蘭妮答道,"這我有點(diǎn)數(shù).那塊地方就是皇廢基中的一塊.最早,春秋時期是吳王的宮殿,旁邊那條河是人工開挖的,叫錦帆涇.后來張士誠占領(lǐng)蘇州時,在那里做了王府.再后來,朱元璋攻下了蘇州后,放火把那里燒成了廢墟.過了幾年,明朝有個叫魏觀的來當(dāng)蘇州知府.他就在那個廢墟上修府衙.為這事,他被朱元璋腰斬了.從此沒人敢在這里修建房子了.這塊地一直空到民國才使用."
"那我們買下了會不會有什么麻煩?"梅朵有些擔(dān)心了.
梅蘭想了想,"應(yīng)該不會,我們有地契的.再說,那里也不是完全廢著,也有人在那里買了些土地,種菜.還有搭幾間簡易的房屋.一般的人可能有心理障礙,不敢在那里建房.我們應(yīng)該沒什么吧."
齊逸分析道,"這塊地能買賣,那就是官府同意你們使用了.常大買了那地,現(xiàn)在轉(zhuǎn)讓給了我們.估計他最終不敢在那里造房子.我們低調(diào)行事,可以避免很多麻煩的."
梅朵又問,"你說的低調(diào)是指什么?"
齊逸說,"比如造房子,我們不要造雕梁畫棟,我們造草房.外部不一定要引眼,但內(nèi)部舒適就行."
梅蘭妮同意,"這倒使得.那周邊的圍墻很破舊了,我們以后整修的時候,也找那些舊磚修補(bǔ),然后在墻上種爬山虎,長青藤之類.這樣看上去很有滄桑感.明天我要和工匠一起看房子,稍微修理一下,我們就搬過去,有什么事到那里在商量.我們就要和這個常二徹底拜拜啰."說到這里,梅蘭妮顯得很興奮.
一直沒說話的楚源問,"你們說,常二會不會阻止我們搬?"
邊峰說,"誰會去告訴他?這件事常大和他不是一條心."
接下來的幾天,梅蘭妮非常的忙碌.
那間破房子,要補(bǔ)墻,要修理門窗,屋頂上的草要全換過.墻上用白色的桑皮紙糊上.清除了周邊的雜草.這樣,房子看上去稍微象了點(diǎn)樣.
梅蘭妮他們商量后,學(xué)著客棧,在東邊的房間里,靠東墻做一座木炕.這個木炕里面是不能燒火的,它的作用,就是通鋪.
梅蘭妮定織了席子,蘇州的草席是非常有名的.滸關(guān)席是上貢的.說實(shí)話,蘇州的滸關(guān)席雖然名氣很響,梅蘭妮也是第一次看到.因?yàn)?在梅蘭妮的那個年代,這種席子早已絕跡了.編織這種席子用的是一種野草,后來被當(dāng)?shù)氐娜思右栽耘?滸墅關(guān)那里形成了種草織席的風(fēng)俗.好的滸關(guān)草席質(zhì)地很軟，粗細(xì)均勻，即使出汗也不會發(fā)粘，編織得很緊密，壓上去還有彈性，甚至小孩尿床都不會漏，保存得當(dāng)?shù)脑捯粭l席可以用上幾十年，‘碗水不漏、祖代傳用’是前人對‘關(guān)席’特點(diǎn)的概括.當(dāng)然滸關(guān)席是很重的,一床標(biāo)準(zhǔn)的席子約十斤,梅蘭妮估算了自家的木炕的三領(lǐng)席,那起碼要三十斤朝上.
梅蘭妮定了四斤,六斤的棉胎各六條.
最讓梅蘭妮傷腦筋的是廚房,這三間房間,哪間做廚房都不合適.梅蘭妮先買了兩個爐子,一個是燒煤的,一個是燒材的.暫放在屋檐下.另外,鍋碗瓢勺,柴米油鹽,竹制桌椅板凳,家居日用,零零種種的.梅蘭妮自然不會忘了制定一臺緙絲織機(jī),一副繡花繃架.幾天,花費(fèi)了六十兩銀.
他們來到這個時代的第一個中秋節(jié),是在常記客棧度過的.沒有日歷,梅蘭妮就不知道日子了.
過節(jié),總不能讓工人從早干到晚,這時,除了過年,一般節(jié)日,很少休息.這天,梅蘭妮讓大家提早了兩個時辰回家,并買了些月餅分送.
梅蘭妮帶著邊峰也早回到了客棧.手里拎了幾個月餅.說起月餅,后世的月餅大戰(zhàn),讓他們吃的倒了胃口.在這個時代,蘇州的那些著名老店,大都尚未開張.而這個時代的名店,梅蘭妮還沒弄清楚.
才進(jìn)房間,見桌上放一盤月餅.秦?zé)挼热烁嬷?是常二同志親自送來的.并還詢問,梅蘭妮的去向,幾個人回答說是去買月餅了.
梅蘭妮聽后臉色沉了下來.好半天無語.
齊逸勸道,"沒什么可氣的,就這幾天我們就可以搬了.找時間和常大打聲招呼,他決不會為難我們的.真若是刁難我們,你丫,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其他幾個人把話題叉開了,問起那邊的房屋裝修.這一問,又有許多的事情要討論,商量了.中秋之夜就這樣過去了.
八月二十一的傍晚,梅蘭妮回到客棧,見大堂中,有幾桌人在吃飯,常大正在柜臺上打算盤.梅蘭妮走過去,輕聲地,"常大爺,這些天多虧有您關(guān)照.這是我的一點(diǎn)心意.還請常大爺不要推托."遞過兩包糕點(diǎn),和一張十兩的銀票.
常大看著那包點(diǎn)心和銀票,想了想,收下了.
梅蘭妮說,"您忙,我就不打攪了.那邊我大致也收拾好了.明兒就搬去,這會子,算是與你告辭了."
常大看著梅蘭妮的背影,想著常二的打算,搖了搖頭.他是開客棧的,招待著五湖三江的來客,九流三教的,他也見識了不少.他那兄弟一門心思要替人家撐門戶.可那華梅氏可不是那沒見過世面,遇事就慌張的人.幾天的冷眼觀看下來,她雖然生的俊俏,言行有禮,但她決不簡單.你看她那些個孩兒,被她管的服服貼貼的,這么多天,不論她在與不在,都是安安靜靜地呆在小院里,從不出來亂跑.想他自己的幾個孩,大的過兩年都可娶親了,至今還要淘氣.哪家?guī)е⒆幼〉甑牟皇浅吵臭[鬧的?光看這一點(diǎn),她就是個不尋常的.聽店中伙計說,她那幾個孩子平日里只是讀書.那么小的孩子!真真讓人另眼相看了.這種女人哪里要人替她撐門面.
常大的老婆就在背后說常二,"看著美色,就想沾便宜,也不思忖一下,這便宜沾得沾不得.看著人家是孤寡,可也不想想,人家有那么些優(yōu)秀的兒子.不要幾年就成人了.到時候,那些孩兒還不尋仇?"
華梅氏是個極有主張的人,兄弟的打算哪里就能如意了.與其到時候吵了出來,不如暗暗將她一家打發(fā)了.日后,她的兒子真有了出息,大家也有見面的余地.
等到常二發(fā)現(xiàn)人去院空的時候.梅蘭妮一家人已在新家,商討家居建設(shè)問題.
新居除了梅蘭妮和邊峰看過,其余的人都是第一次看到,他們?nèi)贿@么大的一塊地方鎮(zhèn)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那三間草房被收拾的也象了樣子.屋頂?shù)牟菔切路?四壁是白色的桑皮紙,只是除了東間的東墻邊從北墻到南墻有一木炕,炕寬二點(diǎn)五米,由三張木榻組成.炕的兩墻邊各有一炕櫥,里面放著梅蘭妮新買的棉花胎.炕頂是竹制護(hù)紙的頂棚,木炕兩端是落地窄竹架直頂?shù)巾斉?梅蘭妮介紹說,臥室的南墻放一高大的組合櫥柜.正請人做著.他們點(diǎn)著頭,圖紙都是他們設(shè)計的.西間和客堂都是空著.
從堂屋出來,沿著屋檐,西邊有一間新造的廂房,這是這么多天梅蘭妮的工作重點(diǎn).房子是草頂,四面用竹子和蘆葦做基本材料,里外用泥糊了一層.外表很不起眼,里面用石灰植筋平平的抹了一層,然后刷上石灰,里面顯的很亮堂.那口井就在里面,地上鋪著大方的黑灰色地磚,這種地磚自然不能和后世的各類地磚相媲美,看上去很粗糙.梅蘭妮抱怨道,"就這質(zhì)量的地磚,還要一百文一塊."
這間廂房南邊被用來做廚房,北部做洗手間,中間的井一邊砌了個青石板桌,另一邊用淺缸底部鑿了個小圓洞,做成水斗,整間房間里的排水系統(tǒng)做的很科學(xué).這是大家的設(shè)計.廚房的部分并沒有砌灶頭,而是用一個煤爐和一個柴爐.可是梅蘭妮按照齊逸和楚氏兄弟的設(shè)計,砌了兩個不同的烘烤爐,并不很大,約有洗衣機(jī)般大小.梅蘭妮也不知道這兩個爐子的用法,想著,等安定下來再一一請教.竹制碗櫥架子和鍋碗瓢勺,放置的很妥貼,米缸,面缸里面也都裝滿了.另外,梅蘭妮也沒有買桌椅,只買了四只邊長有兩尺的竹方杌,十只小竹椅.
梅蘭妮說,"吃飯時,只四只杌拼起來就是可以當(dāng)臺子用.你等現(xiàn)在都是小胳膊小腿的,那小竹椅也是夠了."梅蘭妮組織了一下,"那個,那個,方便呢,暫時只得使用馬桶了."
梅朵立刻就問,"那夜香倒在哪里呢."
梅蘭妮答道,"我已經(jīng)和鄰居打了招呼,就倒在他們的糞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