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想要警告一下尚海波,不要過分插手自己的私事,所以他在崇縣一連呆了兩天,雖然知道尚海波一心是為大局著想,但他心里仍是很不爽,在他的心里,公事和私事應(yīng)該是分開的,但經(jīng)過這一次,他才發(fā)現(xiàn),這個時代里,一個領(lǐng)袖想要做到這一點簡直就是不可能。
兩天后,不管他情不情愿,心里還有沒有氣,他都必須返回撫遠去,因為朝廷的欽差來了。安頓好諾其阿與納芙兩人,他便快馬加鞭,趕回了撫遠。
回到撫遠的時候,已是傍晚,走進參將府,便看到尚海波,路一鳴,清風(fēng)等人已在議事廳里齊集,等候著他,目光一一掃過眾人,特別是在清風(fēng)的臉上,他停留良久,直到清風(fēng)臉上浮起紅暈,低下頭去,他才將馬鞭甩給楊一刀,大步走進去,坐在了正中的虎皮交椅上,自己可以有限度妥協(xié),但絕不會屈服,特別是來自于下屬的壓力,該頂住的一定要頂住。
尚海波的臉色很精采,其一是他想不到這一次的事件李清居然有如此激烈的反應(yīng),居然拋下堆集如山的事務(wù),一個人去了崇縣散心,這讓他心里有些懊惱,自己對于主公的心理仍然沒有把握清楚,李清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始終有一種霧里看花的感覺,可能這便是李清能讓自己死心塌地為他賣命的原因吧,給你足夠大的權(quán)力,給你足夠的信任,但隨時也可以敲打你,讓你知道誰才是真正的老大。而其二,就是這一次朝廷欽差所帶來的信息,下午欽差來后,有了足夠的黃白之物,讓對方透露一點消息是很簡單的。
“有什么消息,說說吧?”李清簡單地道。
“將軍,不,從現(xiàn)在起我們該叫您大帥了。”尚海波臉上喜氣洋洋,“朝廷已任命您為定州軍主帥,從今天開始,定州便名正言順地是您的了。”
李清臉上沒有絲毫興奮的表情,“意料之中,沒有什么可欣喜的。”
尚海波碰了一鼻子灰,情知李清的氣還沒有消,苦笑了一笑,“其實我們驚訝的是第二個消息,有關(guān)于方家的?!?p> “哦?”李清稍稍提起了一點興趣。
“方家放棄了方文山方文海?!鄙泻2ìF(xiàn)在說起來,仍是有些驚異,“說此二人所作所為,天怒人怨,讓方家蒙羞,請圣上誅之以正朝綱!”
李清動容道:“消息確實?!?p> “是那欽差透露的,砍他們頭的圣旨就在他懷里揣著哪!方家壯士斷腕,厲害??!”尚海波道?!奥犝f方家還交了一百萬兩的罰罪銀,自承管教不嚴,出自敗類。”
“好大手筆!”李清嘆道:“一百萬兩!他們可真是有錢啊,想必圣上收了錢,便不會怎么為難方家了?”
“正是,方家現(xiàn)在算是逃過一劫,但這兩個倒霉蛋可就得頂缸了。”
李清一笑:“他們是死有余辜,不過這一次,咱們和方家的梁子算是結(jié)得大了??峙卢F(xiàn)在方家比蕭家更恨我?!?p>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怕他作甚!”尚海波不屑一顧。
“戰(zhàn)術(shù)上藐視對方,但在大戰(zhàn)略上可就要重視對方了!”李清提醒到,“否則,一個很小的問題就有可能讓我們吃一個虧,更何況方家勢力頗大?!?p> 尚海波道:“是,我們會注意。”
一邊的清風(fēng)接著道:“知道這件事后,我已下令統(tǒng)計調(diào)查司調(diào)整了對于方家的警戒級別,加大了對他們的滲透?!?p> “做得好!”李清沖她點點頭,看她欲言又止地樣子,奇怪地問道:“怎么,還有什么事嗎?”
“這個,是有一件事!”清風(fēng)吞吞吐吐,有些遲疑,在李清一迭聲的摧促之中,才道:“這件事是關(guān)于將軍您的,不,是關(guān)于將軍您的母親的。”
“我母親?”李清一驚,說實話,自從穿越而來,占據(jù)了這個身體之后,他的腦子里真還沒有想起過這個問韙,聽清風(fēng)一說,陡地一個熟悉的身影便浮上了心頭,一股淡淡的悲哀也在心里出現(xiàn)。
“怎么啦?”李清探出身子,問道。
“是這樣的,朝廷的職方司在我們定州有探子,這些探子基本上在我們的監(jiān)控之中,昨天,我的手下從他們那里得到了一個消息,說,說是您的母親大人在候府中過得甚不如意?!?p> 李清冷笑,“一直便是這樣,否則我怎么會走?母親大人受苦我早就知道,很快我便會算算這筆帳,這種日子馬上就會結(jié)束了?!?p> “可是,可是這回有些不同往常?!鼻屣L(fēng)說話都有些不利索起來,臉蛋也漲得通紅。
“到底是什么,你快說,難不成又打了我娘?”我娘這兩個字從嘴里吐出來,李清覺得有些怪怪的。但同時,心里又涌起一股奇怪的情緒,好像這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
看到李清已有暴走的跡象,清風(fēng)立即便道:“職方司那些人說,李將軍在這里威風(fēng)八面,殺得蠻子魂飛膽喪,但卻不怎么講孝道,他的母親在候府里一天卻黑涮洗全府的馬桶,又臟又累,他居然也不聞不問?!?p> 砰的一聲,堂上傳來一聲巨響,眾人駭然起立,李清一把掀翻了面前的大案,臉孔扭曲,面容猙獰,“你說什么?涮馬桶?”
清風(fēng)也被嚇了一跳,他還從不沒有看到李清有如此失態(tài)的時候,此時的李清直如要擇人而噬。
“大帥息怒!”尚海波看到李清失態(tài)若斯,趕緊道:“大帥,這也許是朝廷為了離間您與李氏的關(guān)系,方才如此胡言亂語,清風(fēng),這些人抓起來沒有,嚴刑拷問?!?p> 清風(fēng)搖搖頭,“人都抓了,也拷問了,但這些人說的確如此?!?p> 李清冷笑道:“離間,你肯定是說對了,但這件事,卻絕對是真的,朝廷職方司的袁方是個老手,怎可能用子虛烏有的事情來說事,他只不過是借勢使力,讓我知道罷了。”
“威遠候,哼哼!”李清語氣中充滿了恨意。
“大帥,威遠候是您的父親!”尚海波趕緊道,他不愿讓李清說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話來,趕緊打斷:“再說了,此時威遠候尚在南方剿滅反叛,這件事,他肯定是不知道的?!?p> “裘氏?”李清一拳擊在身后的墻上,“別以為你是蘭亭候的女兒,我就不趕動你?!北娙讼囝櫴?,這時代的家庭關(guān)系,真要論起來,裘氏要算是李清的嫡母,而李清的親生母親只能叫做生母,嫡母的地位可遠高于生母。
“大帥,此事的真?zhèn)?,總要等您回到京城洛陽之后才能計較。”尚海波道。
“清風(fēng),統(tǒng)計調(diào)查司現(xiàn)在在洛陽布下網(wǎng)了么?”李清讓自己稍稍冷靜了一下,問道。
“以前我們的重點一直都在蕭方兩家以及草原蠻族那邊,對于京城洛陽不沒有來得及布網(wǎng),只是灑了幾粒種子過去,要想成規(guī)模,恐怕短時間里還不行?!鼻屣L(fēng)道。
“嗯,抓緊時間,在洛陽把網(wǎng)盡早布好,記住,洛陽的網(wǎng)不僅要網(wǎng)絡(luò)那些地下勢力,下級官員,更要注重上層布置,這些方面,你和茗煙商量,她在這方面有經(jīng)驗?!?p> “是。將軍!”清風(fēng)道。
李清心里煩燥,也無心再議事,對尚海波道:“明天的迎接欽差一事,尚先生負責(zé)安排吧,反正就是一個形式,不就是讓我到洛陽受封么,我到時出場就行了?!?p> 尚海波點點頭,“是!”
“那就先這樣吧!”李清點點頭,對眾人道:“有什么事我們過了明天再說。清風(fēng),你留下來,陪我去見見方文山方文海這兩個雜種?!?p> 李清心里有氣,他決定要去撒撒氣了,這兩個人一直便作為重要人犯關(guān)在統(tǒng)計調(diào)查司,清風(fēng)要從他們的嘴里撬出一些方家的重要東西來。
清風(fēng)初聽到要自己單獨留下來,臉色便又有些不安起來,但接著聽到后面的一句話,方才放心,知道自己想多了,不由得臉上又浮起了紅暈。讓李清看得怦然心動。
尚海波搖搖頭,無可奈何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