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到底是皇上,這口糧的事情不用她去說。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他自然能明白。何況,匈奴人口稀疏,這點糧食整個泱泱大國倒還是不缺。
西北大旱,江南卻是豐年。戶部的糧庫里,存糧還綽綽有余。
這匈奴人倒也不怕反叛。一來是騷擾已久,甘州已有重兵把守,不怕他們鬧出什么大事。二是別人來降,沒有能夠解人為難的度量,那外邦也不會輕易投降了。
這四方來賀,就無從說起了。
這一層利害關(guān)系作為皇上清楚得很。也不用晴空多說,他已經(jīng)可以安排籌集糧食的事情。只是,這龍大人,看臉色對名兒十分忌憚,還是不要有什么風(fēng)險才好。
皇上久和龍大人相處,知道這龍大人有如董卓或者是鰲拜,想要除掉的人是不管他這個皇上的面子的。
兩個人談了許久,到了深夜,皇上才回宮。還直說不過癮,改天要徹夜長談的。
“別,長談可以,別徹夜?!鼻缈湛扌Σ坏?。
她的神馬神馬名節(jié)啊。還記得秋月姐姐當時那嚴肅的臉。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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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奔波了幾天,所以睡得特別香。結(jié)果第二天一起來剛洗完臉一出門就看到劉公公站在門外。
“劉公公,這么早?”她疑問著。
“名郡主還早呢。這都快要到午時了?!眲⒐噶酥柑焐稀?p> 我倒。
太陽已經(jīng)當空照了,這都要中午了。
“公公等很久吧?!鼻缈瞻蛋低律囝^。這劉公公是太后跟前的人,這要是等了幾個時辰,還真有點不好意思了呢。
“也不久。宮里緊張,我剛好到這里歇歇。太后吩咐過,郡主連日奔波辛苦,睡醒了再來不遲?!眲⒐珜λ齾s是很尊敬。晴空很喜歡他這一點,尊敬,但不諂媚。太后跟前能有這種人,讓她放心不少。
看這樣,太后是叫自己很久了。她這里倒好,睡到日上三竿,讓太后等。太大的架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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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很隨和,看到她十分高興,沒有計較貪睡之事。
皇上也來了。
談到西北的事情,他們兩個并沒有多說,只是用話在互相示意著。
大意是,糧食怎么樣了?正在弄。
龍大人怎么說?沒有阻攔。
不過,他們這樣,太后看到眼里,卻是另外一番意思。
“你們在打什么啞謎,在母后面前不能說?”太后嗔道。
“太后娘娘,男人的事嘛,我們女人少管?!鼻缈者@么笑鬧著。
皇上自己自有分寸。她都不用多說的。
“大膽!”邊上一個侍衛(wèi)大喝著。這么對太后說話,腦袋不想要了嗎。
“沒事,沒事。那哀家就不管了?!碧蟛⒉簧鷼?。這朝堂上的事情,她還巴不得少管呢。
“累了嗎?來睡一會。”太后拍著自己的旁邊。
呃?
這里是慈寧宮啊,太后還在這里呢,她怎么敢在這里大搖大擺睡覺的。
“你是哀家的女兒嘛。”太后寵溺道。
“那,皇兒告退。”皇上看到太后這樣,就想退下了,留她們兩個人在這里說話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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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阿昏,糧食的事情,我想自己監(jiān)督?!?p> “你不相信朕?”皇上挑眉。
“我是不相信你手底下那些人?!鼻缈者@么說著。
這口糧的事情關(guān)系到國計民生,萬一用人不利,中間有了什么漏洞,或者是到時候搞了發(fā)霉的米什么的,可就完蛋了。民心大失了。
“這個你放心,監(jiān)督的事情,是交給羅子杰去辦的。”皇上對她說。
哦,羅大人啊。
那她可以睡個安穩(wěn)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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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睡???”太后不禁笑道。
這到底是幾日奔波了,剛睡了一晚上,現(xiàn)在又困成這樣的。
“太后娘娘,不是你讓我睡的嗎?就算不困,也要睡了。”晴空吐著小舌頭。
“既然不困,來陪哀家說幾句體己話?!碧蟛]有生氣。
于是,晴空就開始跟太后說起甘州的民風(fēng),還有匈奴人的帳篷,還有那些民俗。祭祀的老奶奶什么的,太后雖然見多識廣,到底是沒有見過這些的,倒也聽得津津有味。
“這祭祀的老人家可是像我這樣?”她還這么問著。
哈?
晴空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這個,不是一個概念啊。
一個是八九十歲滿臉皺紋的老太太,一個還像是三十多,甚至是二十多歲的絕美婦人,這一下子,還真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太后娘娘,中間感覺差了兩輩的樣子?!鼻缈者@話不是恭維。是真的。那祭祀老奶奶的孫女估計也就太后這樣吧。
“倒會耍貧嘴,惹哀家高興。”太后笑著嗔道。另外想起什么,忽然問道:“名兒,我皇兒怎么樣?”
“很好啊。原來以為是昏君來著,給起了個阿昏的外號。”晴空想起來還想笑。
沒想到,還有點度量。而且,不昏,有一飛沖天的感覺。
太后聽到阿昏這個小名就想笑:“說起這阿昏的小名?;蕛含F(xiàn)在一直讓何婕妤這么叫他。說是有你在的時候的感覺?!?p> 哦,何婕妤。感覺有點拗口。還是班婕妤順口一點。
等等,何婕妤?何?
“樞密院何世清的女兒?;蕛阂娝蓱z,就接進宮來了。封了婕妤。”太后這么說著。
我的個天啊,不用叫阿昏了。以后改叫阿色好了。不過,記得這何小姐也是很喜歡皇上的,倒不知道現(xiàn)在是一個什么樣的情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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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要睡午覺,于是她出來看何婕妤。
她有通行的令牌,可以四處亂跑。
何小姐住的地方并不是很大,而且,并不是正經(jīng)的宮室,是一個叫綺羅軒的地方。素素靜靜的地方,擺設(shè)也是很肅靜,幾桿修竹,淡綠的欄桿與裝飾,并不熱鬧,只有幾個小宮女在灑掃著。
何小姐的心性很高,如一只蒼鷹,又怎么會甘心在這個地方,象一個金絲雀一樣被養(yǎng)著呢。
她見到了何小姐,不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何婕妤。
晴空就忍不住想吐槽這個稱呼,很拗口。
兩個人見面,都不知道該怎么稱呼。以前,她是天人乞丐,名居小姐。而何小姐要賣身葬父,被她救下,想要叫她小姐,卻沒有被答應(yīng)。
而現(xiàn)在,她是親王爵位的郡主,而她是婕妤。
這地位,還真不知道是誰大。
“婕妤,最近好嗎?”晴空先開口問著。畢竟,何小姐現(xiàn)在的身份是婕妤沒有錯。
“恩。很好?!焙涡〗氵@么答應(yīng)著,眼里都蕩滿了幸福的感覺。
“還好呢。聽說現(xiàn)在皇上大都在賢妃和貞妃那里,一個星期才來這里一次?!鼻缈贞P(guān)切地問道。
“星期?”何小姐不懂。
晴空忽然想到,這個是自己過于關(guān)切了,一不小心,星期這個叫法就出來了。這個朝代應(yīng)該沒有這種說法才對。
“就是半個月的一半,七天。哎呀這個不重要啦。只是,這個婕妤是不是你自己愿意的?他不是勉強你的吧?”晴空這么問著。
如果是勉強的話,那她對皇上的評價可要大打折扣了。
“沒有。是我自愿的?;噬蠈ξ液芎谩_€特許我可以叫阿昏,說是可以,可以……”何小姐的眼里卻滿是滿足感,只是說到這個可以的時候,有點苦澀。
“可以什么?”晴空問。
“說是可以有當時名居小姐的感覺?!焙涡〗阋痪湓捳f到這里,竟然有點艱澀。
……
這,這是什么意思?。侩m然她并沒有想到自己會有什么得寵,但這樣,對何小姐,也太不公平了吧。
“我去找他說。”晴空站了起來。如果是愛何小姐,那就去寵溺啊。干什么給了一個婕妤的位置,卻還在何小姐跟前這樣說話的?太過分了。
“不要,名郡主?!蹦呛涡〗愕故枪麛嗟煤?,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這樣對你不公平。”晴空說著。
“這世間能有多少公平事?當今皇上嬪妃不多,加起來一共不到十個。我能有這個婕妤的位置,也不知道要羨煞多少旁人。當初能有覺悟賣身葬父去做別人的丫環(huán),現(xiàn)在已經(jīng)夠好的了。更何況,皇上是真的憐惜我無親無故,對我是很好的?!闭f到這里,臉上充滿了嬌羞。
晴空看到這里,就是一番感慨。
這何小姐喜歡皇上,本來就是一種孽緣吧。
皇上,是不能用來喜歡的。喜歡上了皇上,就意味著,自己的心要被分割成很多塊,看著得寵的妃子來暗自流眼淚了。
不過,大約是皇上說得對,不能用她們那個時代的想法來判斷這個時代的事情。何小姐這樣,說不定已經(jīng)是最最幸福了。
不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何婕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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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到底以前是知交,說的話也就多了很多。
在宮里,能說的事情少了很多。何小姐進宮不久,卻也好像是時過境遷,開始多說起宮內(nèi)的事情來。
說到貞妃娘娘,直說是脾氣如何如何柔順,相處起來很好的感覺。而說到賢妃娘娘,卻是滿臉的敬畏。問她,卻說是性格剛硬,但不仗著身份壓人,倒是一位威嚴而又賢明的娘娘。原本還擔(dān)心是龍大人親戚,會如何如何得霸道,沒有想到卻是如此的公正。
晴空忽然想到,以前上官也曾說過,這賢妃娘娘是當?shù)闷疬@一個賢字的。
不知道她們口里夸贊成這樣的一個人,會是一個什么樣子的。
會不會象是一個嚴厲的學(xué)姐,或者是學(xué)生會長那樣的感覺,晴空在心理勾畫著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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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郡主,時候不早了。貞妃娘娘那里備下了晚餐,還請名郡主隨奴婢過去?!币贿?,一個宮女稟報著。
晴空一看,卻是一直跟著貞妃娘娘的晚香。
晚餐?這個時候?晴空看了看外面,天色已經(jīng)要黃昏了。暗暗吃了一驚,沒有想到自己會在何婕妤這里停這么久。
那么,何小姐,再見了。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