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此戒?”窩闊臺見李思業(yè)盯著此戒臉色大變,心中想起一事,便向他問道。
“是!我聽父親說過,此戒原本應是一對?!崩钏紭I(yè)猛地醒悟過來答道。
“你父親是有點見識,不過說得不全,這枚戒指叫‘王者之戒’,是用被大食人毀壞的波斯國璽碎片做的戒體,后來波斯國師又將國王權(quán)杖上的六枚鉆石鑲上并用自己血下了血咒,所以這樣的戒指不是二枚而是六枚,分別叫做光、明、靈、圣、王、霸,一直被波斯國教摩尼教視為圣物,唐代宗年間,摩尼教三個光明使者之一的睿息將王者之戒和霸者之戒帶到東土,并將它們獻給了當時掌控江南的吳王(注:本人另一書《李唐傳奇》中有述),后來吳王又將此二戒分別給了自己的兩個兒子,‘江寧事件’后王者之戒下落不明,霸者之戒則傳到南唐,最后被宋朝的皇帝所得,現(xiàn)在應在宋朝皇宮,八年前,我們攻破金中都,竟從一個金國王爺?shù)耐醺械玫酱私?,我當時就很奇怪,漢人的王者之戒怎么到了金國王爺?shù)母?,后來我追問才知道,這個戒指竟是來自兩個被擄來的漢人母女,我又找到那對母女,可惜她們也不知道這個戒指的來歷。我正是得到這個戒指,才終得大位,不!才終于走到今天,好了,不說此事了,我剛才的話,你考慮好了嗎?”
“那、那對母女呢?”
“既問不出什么,我就送她們勞軍去了,恐怕早就灰飛煙滅了。”窩闊臺淡淡的說道。
李思業(yè)頓時如五雷轟頂,一滴一滴的血從心里流淌下來,窩闊臺連叫了幾聲見李思業(yè)皆不回答,便笑著對耶律楚材道:“這漢人有點癡呆!來人,帶他下去?!?p> “且慢!”李思業(yè)急忙喊道,多年的奴隸生涯養(yǎng)成了堅忍的性格,他見這殺母仇人要帶他下去,連忙止住了他的命令,同時在大腦里飛快的思考著對策。
“怎么,睡醒了么?”窩闊臺調(diào)侃地說道。
“這位貴人,你所喝的酒醇是醇,但還不是最烈,我們南朝人酒量都不行,所以我獻的酒都是經(jīng)過勾兌的,我看你們蒙古人喝酒頗為豪放,不知你敢不敢喝我?guī)У哪妇??!?p> “你還有更烈的,為何不早說,我們蒙古人縱橫草原,何時怕過酒來,你帶的母酒在哪里?快給我拿來。”
“酒就在我住的帳中,別人不知道,我去拿來。”
待李思業(yè)走后,耶律楚材對窩闊臺說道:“我看這名漢人眼光閃爍不定,大汗還是不要喝他的酒好?!?p> “不妨!諒南朝小丑也無膽害我,我已嘗過此酒的美味,還有更好的,我怎能不喝?”
李思業(yè)回到帳中,眼淚和血淚默默地咽進了肚子,十年的養(yǎng)育之恩,他早已把她們當作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和姐姐?!澳铮℃㈡?!”他心里哀哀地叫了一聲,心中猛然一橫,他剛才突然想到當年江老鏢主曾送他一枚藏有劇毒的戒指,并說這毒無色無味,尋常的銀針探不出來,十分珍貴,這枚戒指就戴在他手上。
“你快點!”
后面的蒙古軍官見他磨磨蹭蹭,不覺有些惱怒起來。
“這就好!”李思業(yè)一邊翻著壇子一邊借微弱的燈光偷偷觀察著這枚戒指,這是一枚用黃金打造的戒指,上面鑲有一顆碩大的祖母綠寶石,李思業(yè)在尋找著那個機關(guān),他用食指關(guān)節(jié)在上面輕輕地磨了磨。
“找到了!”他心中一喜,這顆祖母綠寶石上出現(xiàn)一條細細的裂痕,細若蠶絲,不注意根本看不出來,這顆祖母綠寶石是中空的,里面有一些白色的粉末,江老鏢主說只需一半,和在水或酒中,五個時辰后必死無疑。
“你在磨蹭什么!”
那軍官沖上來,猛地給了他一耳光,李思業(yè)心中大怒,他強忍住怒火,從酒壇中取出一個酒壺,這是半年前的第一次釀造剩下的,后面的都沒有它好。
“就是它了?!?p> 那蒙古軍官伸手便來接,眼看就沒有機會下藥了,李思業(yè)一急,抬腿便是一腳將那軍官蹬倒在酒壇中,這一瞬間,他用手指撥開裂痕猛地把全部藥粉倒入壺嘴里,也顧不得劑量的多少。
那軍官一連撞碎了兩個酒壇,心中暴怒,他爬起來拔刀便向李思業(yè)沖來。
“你敢動,我就摔了它!”李思業(yè)把壺高高舉起,做個欲摔的姿勢。
蒙古軍官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他死死地盯著李思業(yè)的眼睛,半天才惡狠狠地將倒收了回去。
就在高舉的時候,李思業(yè)已經(jīng)趁機將酒搖進了壺中。
“哼!你等著,我以后在收拾你?!?p> 那軍官一把奪過酒壺,出帳去了.同時,李思業(yè)也想好了脫身之計.
?。?p> 窩闊臺是有名好酒之徒,見了美酒是不要命的,歷史上他也是死在酒上.
此時,他盯著面前的酒碗,使勁地嗅著,眼中射出異樣的光彩.
“且慢!”耶律楚材喝止住了窩闊臺,對他身后的速不臺使了個眼色。
速不臺從懷里取出一枚銀針,慢慢地向酒中探去,李思業(yè)的心緊張得幾乎都要跳了出來。
“并無異樣!”
耶律楚材看了看李思業(yè),還是將信將疑,突然從碗里倒出一小杯遞給領(lǐng)李思業(yè)進來的軍官道:“你把它喝了!”
那軍官毫不皺眉的接過酒一飲而盡,耶律楚材仔細看了看他的反映問道:“剛才你隨他去,他有沒有給你吃過或喝過其他東西?”
“沒有!”
又過了片刻,耶律楚材這才對窩闊臺說道:“無妨,可以喝了.”
窩闊臺端起酒碗一飲而盡,大聲贊道:“好酒,這才是真正給漢子喝的酒,只可惜太少了,南朝人,你還有嗎?”
李思業(yè)眼睜睜的看著窩闊臺喝完酒,這才一顆心落下,終于大仇得報了,他早知道窩闊臺會這樣問他,便笑著說道:“我不知道貴人喜歡喝這種母酒,所以只帶一壺,不過我在建康城內(nèi)的分店里還藏有一壇,我可去取來?!?p> “好!”窩闊臺一指那軍官道:“你隨他去取來,速去速回!”
“是!”
大半個時辰后,李思業(yè)被那名軍官及幾十名蒙古士兵簇擁著飛馳進了建康城,到了分店門口,他敲開了店門,分店掌柜見是東主來了,急忙開門相迎。
李思業(yè)把軍官讓進大廳,命人拿好酒來招待,自己卻一個人進了酒窖,當初在修今思樓的時候,李思業(yè)特地留了個后著,挖了條暗道,后來再修建康分店,用的是同一套圖紙,所以李思業(yè)知道,這酒窖里一定也有條暗道。果然,李思業(yè)打開最靠墻的一個大桶,見里面是空的,他毫不猶豫跳了進去,在桶壁上找到了那個暗道入口,這時他已經(jīng)聽到上面?zhèn)鱽硗纯嗟慕泻奥暫捅粴⒌陌Ш柯?,他知道一定是那軍官先前喝的酒毒發(fā)作了,而其他蒙古兵不懂漢話,又不知道自己的重要性,自然將酒店的掌柜殺了泄憤,李思業(yè)飛快地順著一條暗道很快爬出了酒店,這里已經(jīng)是酒店的后街,他看了看方向,很快便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之中。
就在這時,軍營中的窩闊臺已經(jīng)到了彌留之際,他仗身體強健,勉強拖了片刻時間,就在這便刻時間里,他對耶律楚材和速不臺交代了三條后事。
一、立即退兵回大漠,立貴由為汗,先穩(wěn)住汗位后再回頭攻打金國和大宋。
二、封鎖消息,盡量延遲拖雷的北上時間。
三、將來滅掉宋朝后將宋朝皇帝和李思業(yè)給他殉葬。
但他至死都認為,宋朝皇帝是絕對沒有殺他的膽量的,這應該是李思業(yè)的個人行為,窩闊臺說完便溘然長逝。當夜,耶律楚材和速不臺悄悄拔營西歸,經(jīng)襄陽從鄧州返回了鳳翔,然后率大軍保護著貴由撤回了大漠,此事進行得異常隱秘,只到最后貴由即位后,拖雷才知道了事情真相,但他不承認貴由的汗位,由于孤軍難支,拖雷便從鄧州退回潼關(guān),以關(guān)中、隴右一帶為基礎(chǔ),與貴由分庭抗禮,金哀宗正大七年六月,蒙古術(shù)赤與拖雷一系約五十萬人南下?lián)砹⑼侠诪楹?,蒙古逐漸分裂成南北兩派,就這樣,長江以北在第二年夏天時形成了金、南蒙、北蒙三國鼎立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