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月以為歐陽遠見了鐘文艷總該走了,不料他竟更高興地說:“原來鐘師姐也在這里,我正準備去找你呢?!?p> 兩人同時一愣,鐘文艷有些不安地問道:“有什么事嗎?”
歐陽遠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說:“我又給我父親惹事了,你父親在我父親面前比較說得上話,能不能讓他幫忙說說話?”
“我父只是歐陽大人的幕僚,不適合幫這個忙,師弟請見諒?!辩娢钠G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原月正詫異她竟不怕得罪郡守之子,歐陽遠已經(jīng)笑瞇瞇地轉(zhuǎn)移話題,“這樣的話我現(xiàn)在也不敢回家,聽說程師姐也在,不如我?guī)銈兂鋈ド⑸⑿???p> 什么叫兩面三刀?這就是!剛才還裝作不知道鐘文艷在這里的樣子,現(xiàn)在又聽說程娟在這里,真是不知道該說他臉皮厚還是不知所謂。
鐘文艷遲疑了一下,若是其他同窗邀請,她肯定會受寵若驚地應(yīng)下,但是歐陽遠實在是……而且好不容易把程娟帶出來,要是惹出什么麻煩她下次肯定更不出來了。
歐陽遠眼珠一轉(zhuǎn),突然伸手抽出鐘文艷的發(fā)簪,轉(zhuǎn)身就跑。兩人同時一愣,鐘文艷只來得及虛空一抓,喃喃道:“那是我娘的……”
“鐘師姐,你不追嗎?”原月好心提醒道。
她才反應(yīng)過來,趕緊追上去,但不知有意無意,抓著原月一起跑。
歐陽遠跑得并不快,仿佛為了遷就她們,但鐘文艷還是跑了幾步就累得不行了。無奈之下,她抓住原月的手,哀求道:“原師妹,幫我追回來好不好?那個發(fā)簪對我很重要?!?p> 原月想到這幾天她對自己很不錯,就勉為其難地答應(yīng)她當做付房租吧。于是點點頭快步追上去。
鐘文艷又走了幾步,徹底不行了。遠遠看著兩人越跑越遠,神色黯然下來,默默轉(zhuǎn)身走回去。這時程娟也因為她們久久未歸而跑出來找她們,見鐘文艷一個人回來,便問道:“原師妹呢?”
“……她說有事先離開,我們繼續(xù)吃吧?!彼α诵?,把程娟拉回包房。
原月跟著歐陽遠跑了一段路,心中衡量了一下,覺得正常體質(zhì)不錯的女生能跑到這里就差不多了,就慢慢停下來。環(huán)視一圈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正置身熱鬧的夜市區(qū),而她旁邊正好有一個賣糖葫蘆的,便走過去買了一串,咬了口感覺沒有鄉(xiāng)下做的好吃。
背后突然被人一拍,她驚得轉(zhuǎn)身,卻見歐陽遠在距她一步遠的地方,皺著眉頭看著她,不滿道:“怎么就你一個?你在干什么?吃糖葫蘆?你以為你多大??!”
“把鐘師姐的發(fā)簪給我吧,她說很重要?!彼斐隹沼嗟氖?。
歐陽遠不理她,反而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偶爾皺起的眉頭表明他正陷入深深的煩惱之中,“幫我把鐘師姐叫出來吧?!彼f。
“為什么?”
“帶你們出來逛逛?!?p> “那你跟我回去,自己叫她?!?p> 歐陽遠不耐道:“讓你叫你就叫,啰嗦什么?”
“你自己叫?!痹铝⒖滩煊X到他有問題,警惕地后退兩步。但轉(zhuǎn)念一想,莫非是他喜歡鐘文艷,所以想找她出來偷偷約會?這就難辦了,萬一答應(yīng)他,孤男寡女的萬一做出什么就不好了,可是不答應(yīng),好像對不起她媒婆女兒這個身份。
她這里還在猶豫不決,歐陽遠已經(jīng)急得不行。算了,不能再耽擱了,被罰被罵他認了。然而又覺不甘心,死也要拉個人墊背,一把拉住原月跑起來。
“喂,男女授受不親……”
歐陽遠絲毫不憐香惜玉地拽著原月一路跑到一家喧嘩的店面前。原月抬頭一看,“吉祥賭坊”四字赫然在目。
難道要帶她來賭博?先不說她是一個姑娘家,來這種地方影響很不好,再說她現(xiàn)在身上有功名,被人發(fā)現(xiàn)的話不知道會不會被取消資格。
歐陽遠卻不給她猶豫的時間,走到三個乞丐面前,扔出一錠銀子,跟他們說了幾句話。他們激動地連連點頭,突然站起來沖進賭坊。賭坊里很快傳出難聽的叫罵聲,亂作一團。
原月還沒反應(yīng)過來,再次被歐陽遠抓住,兩人趁亂溜進賭坊。
幾個乞丐在里面亂竄,人們紛紛退避,生怕沾到臟東西。賭坊的負責人趕緊命打手過來驅(qū)趕。等把乞丐都趕出去,歐陽遠已經(jīng)帶著原月溜進一間房間。
歐陽遠借著昏暗的月光摸到床邊,一把扯起床單將窗戶擋住,這下房間徹底黑了。原月飛退到墻邊,這時聽“嗤”一聲,一處火苗照亮了歐陽遠的臉,纖長睫毛的暗影下,他的表情非常認真,讓原月覺得自己懷疑他企圖不軌是一種褻瀆。
他連續(xù)點著兩根蠟燭,拿了一根給原月,低聲命令道:“去給我找出一本黑皮書?!闭f完轉(zhuǎn)身自己先去找起來。
原月始終在狀況外,愣愣地打量這間房,除了一張榻子,就是兩個塞得密密麻麻的書柜,顯然是書房之類的地方。
她在這個時代呆了一段時間,至少是知道書房是個人辦公重地,放了主人很重要的東西。
歐陽遠想干什么?偷竊?那她就算是幫兇了。這比進賭坊的罪名嚴重多了,要是被抓到坐牢都有可能!
不能放任下去!
她上前攔住歐陽遠,低聲道:“你要干什么?知不知道這是犯法?”
“啰嗦什么?叫你找你就找。”
“不行,你不說清楚,這個忙不我能幫。被抓住了你沒事我有事!”
歐陽遠當然知道這一點,他的想法就是萬一出了事,他爹為了護他肯定會找人做替罪羊。所以他原本選定的人選是鐘文艷,她爹在他爹手下做事,出了事也不會太為難她,反而會替他們掩著??上]拐到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直接找替罪羊了。
“你放心,有事我擔著?!彼娌桓纳牟惶卣f謊。
原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始終覺得哪里不對勁。干這種事不應(yīng)該叫他的狐朋狗友嗎?但是他的第一目標是鐘文艷,失敗之下才改成她。難道不怕她說出去?她一步步推想,還是肯定她說出去也沒人相信?不對,再想想,肯定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那你找吧,我要走?!比嬜邽樯?。
歐陽遠哪里能讓她溜走,硬的不行來軟的,他隨即軟下話語,輕聲道:“胡師弟闖了禍,因為意氣之爭賭輸了五百兩黃金。他的成績非常優(yōu)秀,老師們都很看好他,被傳出來肯定前途盡毀,我答應(yīng)把他銷毀賬簿?!?p> “他為什么不自己來?”這個說辭不僅沒有調(diào)動原月的同情心,反而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所在。
“被抓到的話……”他才脫口而出,立刻知道不妙,就見原月的臉驟然沉下來,二話不說就要走出去。
突然門外傳來腳步聲和交談聲,兩人同時僵住。
原月小時候壞事沒少干,這時候條件反射躲到榻下面,可歐陽遠身為郡守之子哪有這經(jīng)驗,一急之下竟然跟著往榻下擠??梢粋€榻哪容兩人?原月忍住踹開他的欲望,自己一骨碌爬出來,四處張望,看準書架后面的死角,迅速上前滅掉蠟燭,扯回床單,在門被打開的前一刻滾到書架后面。
歐陽遠目瞪口呆地看著她行云流水的動作,待門推開,趕緊回神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