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灰暗,看樣子又要下雪了。
在幾艘貨船正在長江北岸趕往南岸。船上站著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人,他的身上披著長長的披風(fēng),臉色被凍得通紅,雙目凝視著南岸,一副心有所思的樣子。
這個人是誰,正是林若。
為了能在無聲無息中拿下曲阿,林若便趁著每天傍晚快要下雪的時候,從廣陵出發(fā),借嫣然山莊的貨船為名,偷偷地在船底藏士兵,悄然地運往曲阿城外的北固山暗藏。已經(jīng)是最后一批了,如今北固山中藏了三千多的士兵,雖然人數(shù)不多,可是都是精兵,拿下一個曲阿綽綽有余了。
其實為了這一步,林若早早就布置了,北固山中本來就有林若當(dāng)年在徐州收降的土匪一百多人,如今完全都搬到北固山了,在北固山安家落戶了半年多,就是為了等這一刻。
一切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但愿這一次能快速拿下江東。這樣才有時間騰出手來對付曹操和袁術(shù)等人。
這個時候張飛從船艙走了出來,看到一臉冷漠的林若說道:“軍師,你怎么出來了,這天氣那么冷,你要是凍病了,哥哥又要責(zé)罰俺了?!?p> 林若輕輕而笑說道:“翼德,我只是需要冷靜一下,才出來的?!?p> “嘿嘿,軍師,你也有不冷靜的時候?”張飛突然間很好奇地看向林若問道。
林若當(dāng)下苦笑說道:“人都是有感情的,自然會被七情六欲所困,這樣就難以清楚地判斷事情。所以我才要冷靜一下”
張飛聽了睜大了眼睛說道:“軍師,俺明白了,肯定是軍師還在想念軍師你的夫人云兒,所以才出來的?!?p> 張飛的話,突然間讓林若心里顫抖起來,云兒,自己已經(jīng)慢慢地將這個心愛的女子淡忘了。此刻自己的心中只有怎么樣盡快拿下江東的計劃,哎,想到這里,林若不由覺得悲哀。他沉默了好一會說道:“我們回船艙去吧!”
張飛自知說錯話了,連忙說道:“軍師,你不要傷心,你千萬不要傷心……那個……俺大哥說了,妻子是衣服,兄弟是手足,你要是看中了誰家的姑娘,告訴俺,俺一定去幫你提親……”
林若搖了搖頭,看向張飛說道:“翼德,你知道有些事情是說多錯多嗎?我的心情本來就不好,你還要這樣說,你小心我叫五胡將你扔到長江去喂王八!”
“啊……那俺閉嘴!”張飛馬上捂住了嘴巴。
看到張飛這個無辜的樣子,林若不由地會心而笑?;蛘呤窃撏浟?,有些事情,是要忘記的,忘記一切傷感,才能記得一切快樂。云兒,你應(yīng)該明白我的。
“翼德,走,我們到船艙去吧!呵呵,你不是很想和我下象棋嗎?我今天就陪你下個夠,不過說話了,誰輸了的話,就在誰的臉上畫烏龜!”林若突然間臉上的陰霾一掃而光,笑著看向張飛說道。
張飛聽了之后愣愣地看著林若的背影,好一會才如同做夢般說道:“軍師,你不生氣了?你不生氣就好了?!?p> “宰相肚里能撐船,我雖然不是什么宰相,可好歹也是一軍之師,就算不能撐船,也能放船吧!”
等船到達(dá)曲阿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蒙蒙亮了,林若站起身來伸了伸腰,然后看向盯著棋盤直皺眉的張飛,忍不住笑著說道:“怎么?翼德,你還要下嗎?不肯認(rèn)輸?”
“我一定可以想出辦法擋住你的炮的。我下士……”張飛抓著后腦勺說道。
林若當(dāng)下指著棋盤中自己的車對張飛說道:“別忘記了,我的車就在你的旁邊,你下士,我的車就可以將軍了……”
“那我上帥……”張飛見狀又將士放了回去,猶豫地拿起了帥要放上去,然后看向林若說道。
“嘿嘿,我的馬就在旁邊,你上帥剛好,我可以馬跳日……”
“那我該怎么辦?”張飛被林若逼得走投無路了,不由看向林若苦哈哈地說道。
林若哈哈大笑起來說道:“無論如何走,你都會被我將軍的,你就認(rèn)輸吧!”
張飛有些耍小孩子脾氣說道:“又輸了,每次都是你贏,軍師,你就不能讓著俺一點。”他的臉此刻早就成為大花臉了,不過由于張飛的臉是黑的,倒也看不出有什么突兀來。
林若很無辜地聳了聳肩膀說道:“翼德,你就是比不上云長,人家云長輸了就輸了,從來不讓我讓他的。好了,船到岸了,我們趕緊下船吧!”
帶著最后一批士兵下船,林若看向旁邊的四葉說道:“這船上的貨物,就交給你了。事情弄好了之后,再到北固山來找我。”
四葉點了點頭。
這隊人馬悄然向北固山進發(fā),由于是冬天的早上天氣奇寒,路上根本沒有什么人,而林若等人的行蹤可以說得上是完全隱秘的。
到了北固山下,便看到五胡與八荒兩個人畢恭畢敬地帶著彭程、張夠等人在山腳下等候已久了。
“公子,小心著涼了。”五胡看到林若的第一句話便說道。他說完把手中準(zhǔn)備的狐裘給林若披了上去。他趁披衣服的瞬間小聲對林若說道:“一切都按莊主交代辦妥了。”
林若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像是對五胡的回應(yīng),又像是和接自己的人打招呼。他看向眾人說道:“走吧!我們先上山再說。”
北固山一個隱秘的山崖處,便是這些山賊們的秘密營地。早在林若等人到來之前,被充當(dāng)大堂的山洞已經(jīng)被炭火燒得暖烘烘的,而且山寨的一干人等除去警戒的都已經(jīng)到齊了,只待林若發(fā)布命令。進門后,林若脫下厚實的狐裘遞給旁邊的五胡,然后坐到了當(dāng)家的長椅上,看向山寨的眾人。
張飛也坐到了左邊。他開始知道林若能糾集一堆山賊的時候愣住了,如今他再看到這些山賊對林若的表情,簡直將林若敬若神明了。
林若抬頭看去,這一百多個山賊都是在徐州的時候跟隨自己的,也算是跟自己出生入死了,雖然這一年多了,和他們是聚少離多,可是看他們這個樣子,還是將自己看成了他們的首領(lǐng),這很好。
“兄弟們,在下讓眾兄弟們在這北固山等了許久,真是難為眾兄弟了。在此,子衿向諸位賠禮了。”林若說著對眾人鞠躬。
“寨主何出此言?我們這些都是一些烏合之眾,倘若不是有寨主和幾位大哥的提點,讓我們迷途知返,我們早就被人剿滅了,死了都是山賊!跟著寨主一年多了,不僅燒了曹操的糧草,還趕走了曹操,如今寨主欲助劉大人成大事,我等豈敢不隨?”張夠站出來說道。他本來就是這一百來號人的大哥,自從被林若一頓拳腳,外加一頓臭罵之后對林若是服服帖帖,說一不二,說三不四。他如今見林若行這般大禮,趕緊說道。
“張夠,你別說那么多。待這次事情完了之后,你們這一百來號人,便跟著三將軍吧!哦,我差點忘記給你們介紹了?!绷秩舢?dāng)下說道。
“翼德,這便是和我一起在徐州燒曹操糧草的那些草莽英雄。這個叫張夠,本來是魚骨山上的山大王,他雖然占山為王,可是從不禍害百姓,只打劫貪官污吏。而這位便是我經(jīng)常對你們說的,嗓門如雷,脾氣如雷,卻愛恨分明的三將軍?!蔽耶?dāng)下一一介紹道。
早在來這里之前,我便把這伙人的情況和張飛說了。我想以張飛這性格,肯定會和這個張夠合得來的,畢竟他們的脾氣很對。
“張夠見過三將軍!”張夠見到張飛第一句話便拱手說道。
“哈哈,你也姓張,俺也姓張,俺老張最佩服那種敢和貪官污吏做對的人。你很合俺老張的脾氣,以后便跟著俺老張吧!”張飛當(dāng)下站起身來朝
張夠聽了當(dāng)下欣喜若狂地說道:“多謝三將軍!”
“對了,這幾日曲阿城怎么樣了?”林若問道。
張夠聽了馬上說道:“寨主……”
“就不要叫我寨主了,你們已經(jīng)不是占山為王的山賊了,我也不是你們的山大王。你就和翼德一樣,叫我軍師好了?!?p> “軍師……”張夠想了想說道,好別扭的稱呼,“我們派出的探子來報,那笮融占了曲阿后,便直接封了曲阿的糧草,本來這些年孫家經(jīng)營曲阿,搞得有聲有色,糧草頗為豐盈。因為孫策被袁術(shù)殺害的關(guān)系,孫家舉家遁走了。這白白便宜了笮融,如今笮融軍隊可以說是吃飽,穿暖。而且這一個月來,曲阿城內(nèi)笮融聚集了被劉大人打散的浮屠教徒,和當(dāng)?shù)匦滦沤痰娜?,大概有三十多萬人……可以說是人數(shù)浩大。”
張飛一聽當(dāng)下咋舌說道:“三十多萬人?”
三千打三十萬,這似乎有些……
“哼,那是騙人的。我看最多十萬人。江東向來富庶,哪里有那么多吃不飽穿不暖的百姓,尤其是曲阿,要知道孫家在這里可是廣修政德,好收買人心的?!绷秩袈犃酥罄湫φf道,“這十萬人還是一些老弱婦孺居多。根本不足為慮?!?p> 張飛聽林若的話后微微放下心來了。
“對了,那笮融進了曲阿,又沒有搶奪當(dāng)?shù)厥兰业男袨??”林若突然間問道。
“何止是搶,還殺光當(dāng)?shù)氐氖兰摇0?,那些來不及逃走的世家,沒有一個幸免于毒手的?!睆垑蛞宦犘挠杏嗉碌卣f道。他可是瞧見了,笮融將那些“為富不仁”的世家家主當(dāng)眾砍首示眾。
這讓當(dāng)?shù)赜行└挥械陌傩斩己ε聵O了。
還打土豪了,可惜他的手法太過了,他殺了當(dāng)?shù)氐拇髴?,雖然看起來受到了百姓的歡迎,可是也為當(dāng)?shù)氐慕?jīng)濟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損失,不管他了。反正自己對江東的世家也沒什么好感,干脆殺殺光了算了。省得以后劉備又被江東那幫老糊涂所誤。
“軍師,你難道想要聯(lián)合城里剩下的世家?guī)兔??”張飛忍不住說道?
林若點了點頭看向張飛,那個表情仿佛就是在說,看來你也不笨嘛!惹得眾人都忍不住想笑,張飛一臉無語地看向林若。林若笑了笑說道:“那些小世家肯定害怕笮融再次殘害他們,應(yīng)該可以利用。我當(dāng)初說過了,智取曲阿?!?p> 張飛又忍不住說道:“可是那些世家都被笮融嚇怕了,還敢和我們合作嗎?”
他不相信殺雞儆猴,那些猴子會不怕?!
林若呵呵地看向張飛,然后很神秘地說道:“如果笮融還在城里自然不敢,可是假如他在外面呢?你說情況會怎么樣?”
突然間張飛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可是轉(zhuǎn)念一想,又仿佛什么也不明白,不知道這個軍師在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