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風(fēng)雨山神廟
天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在荒山野嶺中,風(fēng)雨大作。
在閃電中,山道上若隱若現(xiàn)地出現(xiàn)了一輛馬車,馬車上坐著一個披著蓑衣的少年,正拿著鞭子吆喝著馬,往前趕路。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林若。
其實(shí)按林若的想法,是進(jìn)徐州補(bǔ)充貨物和食物,然后從陸路趕到洪澤湖,然后在洪澤湖租船到長江,到曲阿,再從曲阿沿著長江到江陵,這是最快的,也是最省事的??墒瞧B日的雨天,讓林若郁悶非常。
奇怪了,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快到秋天了,怎么還有連日的雨天了?
難道反季節(jié)天氣已經(jīng)在古代就出現(xiàn)了?
可是最讓林若郁悶的事情是自己好像迷路了,這一路上人煙稀少,加之連日降雨,自己竟然不知道該找誰問路了。
車門的簾子被車?yán)锏慕⌒×瞄_了,她看著在車頭被雨水澆透了的林若說道:“大哥,如今雨下得那么大,又是黑燈瞎火的,我們還是找個地方落腳吧!”
“小小,要是能找到人家落腳,我早就落腳了??墒悄憧?,如今黑燈瞎火的,我連找個破廟落腳都難!”
“哎,等趕車到前面再說吧!出了這條山道,或者就能找到落腳的地方了。”林若不無感慨地說道。
事實(shí)上,幸運(yùn)之神還是眷顧林若的,盡管林若到山下的時候沒有看到人家,可是還是看到了一個破舊的山神廟,而且看山神廟外有好幾輛馬車,山神廟里還有暖和的火光,看樣子里面已經(jīng)住著和自己一樣落難的趕路人了。
果然,林若將馬車靠到山神廟的門口,便有兩個穿著蓑衣的漢子走過來警惕地看著林若和林若的馬車,大聲質(zhì)問道:“什么人?”
林若拱手說道:“過路的,遇到下雨,找了半宿才發(fā)現(xiàn)這里有山神廟,想進(jìn)來避雨。不知道可否方便?”
這個時候廟里走出來了一個人,由于是天黑,雨天,根本看不清楚那人的容貌,只從聲音和身形便可知道他是一個弱冠之齡的公子,他看了林若一眼說道:“這廟又不是我家的,大家都是過路人,進(jìn)來避雨又有什么不方便的?進(jìn)來就是了?!?p> “如此多謝了?!绷秩艄笆终f道。
“小小,將東西抱下車。我們進(jìn)去休息上一宿,明日再趕路吧!”
“恩!”
林若等人走進(jìn)廟里,便被廟里的情形搞得愣住了。這廟里橫七豎八打地鋪的可不只是一兩個人,而是二十幾個人??礃幼?,像是遇到了舉家而遷。整個廟被用青色的幔布隔開成了不同的空間。
林若看到有許多人都已經(jīng)睡著了,只有那么剛才那個公子和那兩個拿刀的漢子還警惕地看著四周。這三個人應(yīng)該是守夜的。
林若小心地走進(jìn)來,盡量不讓自己發(fā)出任何聲音,然后走到了靠草垛的墻根,便拿過干草借來火種,生起了篝火來。他在火堆前,坐了下來。
小小也跟著自己坐了下來。
“大哥,你的衣服濕了,還是脫下來,烤一下吧!”小小小聲說道。
林若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將身上的蓑衣脫了下來,然后把帽子也解了下來,放到一邊。自己身上的那身短打,確實(shí)濕透了,里面的褻衣估計(jì)也濕透了……
小小看到林若濕淋淋的樣子,當(dāng)下忍不住從包袱里,拿出林若的衣服,遞給林若說道:“大哥,你趕緊將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吧!要是病了,就麻煩了。”
林若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接過衣服,然后拿著衣服環(huán)視了四周,發(fā)現(xiàn)這廟堂里,也只有神像的背后可以換衣服了。他笑著走了過去,不一會將干的衣服換上,然后將濕透的衣服遞給了小小,小小拿著衣服用木桿架著放到火邊去烤。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少年過來了,他看了換了儒衫的林若,先是一愣,然后抱拳說道:“原來兄臺也是讀書人?!?p> 林若微微一笑抬頭看了一下這個少年,這少年大概身高七尺多,白皙的皮膚,臉上五官端正,雖然不能稱之俊秀,但也算得上整齊,不過可惜的是臉特別的長,有些像驢臉。林若為自己的不禮貌的想象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在下確實(shí)讀過幾本書。不過也談不上什么讀書人?!?p> 這個時候江小小忍不住說道:“我大哥可厲害呢!他天文地理無所不知。”
林若聽見江小小這樣說自己,當(dāng)下不由朝她瞪了一眼說道:“不得亂說。須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要知道,從現(xiàn)在開始,自己必須隱藏行蹤了,不能再用林若的名字了,因?yàn)樽约阂亟?,回江陵的話,就要?dāng)回笑夕陽了。要是曹操知道林若在江陵,那還不得想法子找劉表的麻煩?自己還有好日子過?!
江小小無奈地低下了頭,說道:“哦!”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江小小的肚子很不爭氣地咕咕咕叫了起來。
要知道,他們在徐州購買的干糧不多,路上又吃了許久,一直沒遇到可以購買干糧的城鎮(zhèn),昨天已經(jīng)斷糧了,平日里斷糧倒是好辦,可以去山上打野味,可是偏偏今兩日碰上下雨,這就比較麻煩了。
少年書生也看出了林若一臉的尷尬,當(dāng)下對在旁邊站著的其中一個壯漢說道:“小九,去拿兩個大餅給這兩個朋友?!?p> 被稱為小九的那個壯漢開始想說什么,可是一看到自家少爺那雙凌厲的眼睛,馬上把吐到嘴里的話咽了下去,無奈地抬手說道:“是!”
林若看到這一幕,心想,他們也許干糧也不多吧!再下雨,只怕就沒辦法按時趕回江陵了。而且干糧也吃完了,不行,明日就算下雨,也要進(jìn)山去打獵,否則就要被餓死了。哎,想起一句話,叫什么來著,自找罪受。說的就是自己吧!假如自己乖乖地呆著嫣然山莊,哪里會有今日的苦?
接過小九遞過來的大餅,小小也不顧什么風(fēng)度了,拿過餅就咬,然后又喝水。她見林若沒有吃,便用手將大餅撕下一大半遞給林若說道:“大哥,你也吃??!”
林若尷尬地笑了笑拿過餅,隨口咬了一下。味道……不怎樣,又硬又生,不過林若也不好在主人家面前表現(xiàn)出一副厭惡的樣子,當(dāng)下便笑著將餅強(qiáng)行咽了下去。他喝了口水,然后將餅遞給小小說道:“大哥不餓,你先放著?!?p> 林若這小小的舉動也瞞不過那個少年書生,他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先生不要見怪,因?yàn)檫B日的陰雨天氣,我們也購買不到糧食,只有這米餅可以充饑了?!?p> “看這天氣,也不知明日是否可以放晴。”少年書生嘆氣說道。
林若當(dāng)下好不尷尬地紅著臉說道:“若是明日還下雨,只怕也難以趕路,說句不怕見笑的話,我們兄妹二人干糧也用盡了。我想無論明日是否還下雨,我都要上山去打獵了。否則真的要餓死人了?!?p> 少年書生一聽吃驚地看向林若問道:“先生還會打獵?”
“君子六藝,雖然不精,可是獵殺幾只豺狼還是可以的?!绷秩粜χc(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自己的武功,上山打獵應(yīng)該是綽綽有余的。
“看先生這樣子,是讀書人,莫非是除外游歷的士子?”書生忍不住問道。他也曾經(jīng)想出外游歷一番,可是天不如從人愿啊。
林若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正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在下正是到外面游歷的學(xué)子。”
“確實(shí)如此。”書生當(dāng)下贊同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看林若年齡和自己相差無幾,而身邊又跟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心里暗想這人只怕也是家道中落的世家子弟,或者是寒門子弟了。而且看起來這人家境比自己的要差上幾分,想到這里,書生不由下決心:不管如何,到了豫章后,安頓好了弟弟妹妹,一定要出外游歷一番。
“公子莫不是舉家南遷?”林若忍不住問道。
書生苦笑地說道:“慚愧,家父去世,在下也是家道中落,不得不帶著家人投奔叔父。哎,以致如此狼狽。”
“哎,亂世就是這樣的。不知公子要遷往何處呢?”
“叔父如今在豫章住,在下帶著家人遷往豫章?!?p> “豫章??恩……這豫章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遷往哪里,不好……只怕很快就會遭受兵禍?!笨丛谀憬o我兩個大餅的好意上,我提醒一下你吧!
書生吃驚地看向林若說道:“這怎么會?”
林若見書生不信,當(dāng)下也不解釋什么,只是笑著說道:“呵呵,現(xiàn)在暫時還不會??赡苓^多兩年內(nèi)就會了。你若是舉家南遷,我有意讓閣下遷往荊州,荊州未來十幾年內(nèi)不會有兵禍。”
“先生又是怎么知道如此詳細(xì)的?”書生忍不住問道。
林若笑了笑說道:“你以后便知道我今日之言真假了?!?p> 書生見林若不解釋,當(dāng)下忍不住皺眉頭,他疑惑地看著林若,眼前這個人看樣子不像說假話,可是他為什么能知道得那么清楚?而且看他一臉自信滿滿的樣子,并不像是信口開河的。
“公子,在下有些累了,如今天色已晚,在下要休息了?!绷秩艨吹侥莻€少年還在呆呆地看著自己,忍不住說道。
書生見林若下逐客令,當(dāng)下笑了笑,便回到了自己的臥鋪上。
林若回頭看,只見江小小,早就抱著包袱靠在干草垛上睡著了,他不由地?fù)u了頭,解下自己身上披著的長衫給江小小蓋上,然后盤腿閉上了眼睛運(yùn)氣打坐。
當(dāng)武學(xué)修為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一個人他打坐休息一個時辰,比一個普通人睡上一宿還要精神的。
第二日林若聽到了廟外傳來小鳥唧唧咋咋的聲音,抬頭從破舊的窗戶望去,只見微微發(fā)亮的天空,早就沒有了雨水,只有窗外的屋檐還滴著水滴。
林若輕輕地起身便出去打獵了。早上空氣清新,正是練功的好時候,當(dāng)然了練功的同時也剛好可以打獵,真是練功打獵兩不誤。
好香啊……好香……
一股濃濃的烤豬的肉香味飄進(jìn)了破廟內(nèi),引得在夢中的眾人都流口水了,有些人已經(jīng)被這香味弄醒過來,吞著口水尋這香味找去。
只見在破廟外,不知道何時升起了堆篝火,篝火上一根削尖的木棍穿過了一頭看起來很大的山豬在烤。這山豬被整理好吊在了篝火上方。此刻的香味正是這山豬散發(fā)出來的。一個身穿短打的青年正時不時地給烤豬加料和翻動著這個烤豬。
眾人看著那個尚未烤好的烤豬,不由地吞口水。
這個時候,江小小也醒過來了,她顯然也是被這烤豬的香味弄醒的,她吞著口水看向那個烤豬,再看向那個烤烤豬的人,驚訝地說道:“大哥,你什么時候打的烤豬???好香啊……我肚子好餓啊……”
也許江小小的肚子為了配合她說的話,此刻也跟著叫了起來。林若回頭忍不住笑著說道:“我看小小的肚子不僅餓了,而且還餓得非常厲害,都會說話了?!?p> 眾人的肚子也不由地叫了起來。
“大哥,什么時候烤好???”小小抓著林若的手搖著問道。
看她撒嬌的樣子,真是可愛,林若忍不住想到,有一個妹妹真是不錯,使人產(chǎn)生一種有家的溫暖感。林若用手刮了她一下鼻子說道:“等你們都洗漱完,這豬估計(jì)也快熟了。快些去洗漱,你看你頭發(fā)也不梳,都快成花貓了。”
“?。磕敲磭?yán)重?那我馬上去洗臉,刷牙……”小小一聽緊張地說道。
看著小小急匆匆地跑開,林若笑了,這丫頭真是可愛。不過女孩子都是很愛漂亮的,要是不愛漂亮,那就不是女孩子了。
豬烤熟了之后,林若只割下了一只豬腿,留著自己吃,剩下的都拿去送給了廟里的一家人。那個書生也不客氣當(dāng)下收下了林若的饋贈。
“多謝先生的饋贈?!睍f道。出門在外,誰都有落難的時候,因此彼此間也沒有了文人間那種迂腐的虛偽和扭捏,相交起來顯得更加真誠了。
“不必客氣?!绷秩籼中χf道。
這個時候,一聲脆生生的童聲叫道:“大哥,二哥好像發(fā)燒了?!?p> 林若抬眼望去,只見一個六七歲的小童子,虎頭虎腦的,梳著個沖天髻,大大的眼睛,粉粉的臉蛋,脖子上還掛了一把長命鎖,十分的可愛。他走了過來拉著書生的手,就要往廟里拉,看樣子他是很著急他的二哥了。
“什么?!二弟發(fā)燒了?準(zhǔn)是昨日下雨的時候,他下來推車,淋雨著涼了?!睍犃酥竺碱^緊皺,十分擔(dān)心地說道。他說完抱拳對林若說道:“舍弟生病,在下去看一下。失陪了?!?p> “慢著,公子隨行可有郎中?”林若忍不住問道。
書生嘆氣地?fù)u了搖頭說道:“在下家道中落,哪里來的郎中隨行?”
“在下粗懂醫(yī)術(shù),若是公子不嫌棄,在下倒是可有替公子的二弟診脈。”
“如此就麻煩先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