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梟雄來訪
曹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平時喜怒不形于色的戲軍師，竟然會有像小孩子一樣打鬧的一面。而且打鬧的場面竟然還是那么曖mei，讓人誤會是打情罵俏，這確實讓人大跌眼鏡。
就在曹操吃驚錯愕地看著這個場面的時候，那邊同樣吃驚的戲志才和林若停了下來。戲志才慌忙上前躬身迎道：“主公，文若……你們兩個怎么有空來這里做客??！”他滿臉尷尬地看向林若，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嚇得林若趕緊將臉別到一邊。
真是的，進來也不說一聲，害的我形象全無。
曹操的嘴角抽搐了兩下干笑兩聲說道：“呵呵，操與文若閑來無事，便到志才的府上看望一下志才的病情。恩……如今看來，志才身體似乎好了許多。操便放心了?！?p> 那邊的荀彧忍笑忍得十分辛苦，他好一會終于忍不住側(cè)過身去抿嘴而笑。戲志才看到荀彧這幅樣子，便知道自己剛才和林若鬧得實在太瘋了，這確實有礙他平日樹立的形象，當下正身嚴肅地說道：“主公，文若，請這邊請。”
這個樣子反而讓罪魁禍首林若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了。他尷尬地笑了兩聲，然后躬身說道：“你們?nèi)擞惺乱模疫@個外人便告退了?！绷秩粽f完，轉(zhuǎn)身像是見鬼一樣逃走。一點挽留的機會也不給別人。
曹操看到林若離開，當下想挽留，可是林若是腳下生風，一溜煙便不見蹤影了。
一旁的荀彧忍不住說道：“好厲害的功夫。這林言心果然如奉孝所言，腳底抹油的功夫，是天下數(shù)一數(shù)二的?！?p> 戲志才聽了荀彧對林若的“夸贊”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文若，我這三弟的本事也不止是這樣?！闭f謊的本事也是一流的。戲志才說著用手招呼曹操和兩個人坐下來，然后吩咐丫鬟上茶。
待丫鬟上茶下去了之后，戲志才用一副“幽怨”的眼神看著這兩個進別人家門從不通報的人說道：“主公，文若，以后你們進門，可否先行通報一聲。”
戲志才這個樣子，讓曹操當下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曹操這一笑，荀彧也忍不住了，當下也笑了起來。
戲志才看著這兩個人笑，當下也毫無辦法，只好故意喝茶以掩飾自己心中的尷尬。
曹操笑完了以后，便拍著戲志才的肩膀說道：“志才啊，我看這個林言心，果然是一個妙人，讓我們一向穩(wěn)重的戲軍師，也如小孩一般頑劣了。”
荀彧當下也說道：“主公，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短短的五天功夫，我們的咳嗽軍師變得活蹦亂跳起來了。恩，所謂善醫(yī)者，醫(yī)其心?？磥磉@個林言心，不僅計謀果然，連醫(yī)術估計也無人能及?！?p> 戲志才看這兩個人一唱一和的，當下心里猛地想，自己當年怎么就沒有發(fā)現(xiàn)這兩個人有這樣“八卦”的潛質(zhì)。他故意正色說道：“好了，主公，文若，你們就莫要打趣了。今天來這里，應該不只是看望我這樣簡單的吧！”
曹操這個時候才想起來到這里的正事，他故意咳嗽了一聲說道：“志才，今天探子來報，劉岱果然不顧左右的勸阻，親自帶兵迎戰(zhàn)兗州的黃巾反賊?！?p> 戲志才聽了之后沉思了一下說道：“主公，我聽聞我們東郡附近也有黃巾反賊肆虐，主公可以親自率人去圍剿?！?p> 荀彧聽了戲志才的話后，當下眼睛一亮說道：“主公，志才所言甚是?！?p> 曹操隨即也明白這兩個人的意思了，他當下點了點頭說道：“明日操便親自率人去圍剿。”
“主公此去，務必要揚威?！睉蛑静湃滩蛔≌f道，“寧可錯殺，莫要錯放?！?p> 曹操點頭說道：“操明白?！?p> “主公，聽聞公臺和兗州各官員十分念熟，主公可以派公臺去許昌以防萬一?！睉蛑静畔氲搅耸裁凑f道。以陳宮的脾氣，剛好和那些腐儒很相投吧！那么做足了那些腐儒的思想工作，只要劉岱一死，主公入主兗州的事情還會遠嗎？
荀彧當下點了點頭，可是突然間他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說道：“志才，你能確定，劉岱會被黃巾反賊殺死嗎？”
戲志才冷笑地說道：“他一定會被黃巾反賊殺死。”他不死也得死。
曹操看志才的表情，再聽戲志才這意思，當下明白什么了，看來自己這個首席謀士對那個劉岱已經(jīng)生出了殺心。曹操尷尬地對荀彧說道：“文若，志才擅于看天象，我看劉岱一定會死的?！?p> 戲志才看向曹操，知道曹操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不由兩個人相視一笑。
在旁邊的荀彧突然間感覺到脊梁骨冒冷氣，果然這兩個人……不過無毒不丈夫，自己跟這個主公還算是跟對了。
戲志才說道：“主公，圍剿東郡附近的黃巾反賊，學不才，愿為隨軍軍師?！?p> 曹操一聽馬上說道：“不可，志才你的身體剛起色，不宜過于操勞。你還是替操好好地坐鎮(zhèn)東郡?！辈懿俨簧?，這殺雞取卵的事情，他是不會做的。況且，東郡附近，只是零星的黃巾反賊，哪里要得了戲志才親自出馬。
荀彧也馬上說道：“志才，隨軍出征的事情，我想交給公達就好了。公達雖然比不上你料事如神，可是應付東郡城外那些不成氣候的黃巾反賊，綽綽有余了?！?p> 戲志才聽了這兩個人對自己的關心，心里更是感激，當下說道：“文若，你又說錯話了。公達的才智并不比學低，有他在主公身邊，學就放心了?！?p> 這三個人坐下來，仔細商量了出兵的事宜，到后面竟然將商議的事情放到了暗殺上面，對象自然就是那個該死的劉岱。
荀彧思量了一下說道：“此事若是讓天下第一劍客王越去辦，當是手到擒來?？上踉饺缃癫恢郎碓诤翁??！?p> 曹操喝了口茶搖手說：“文若，何必請此刻如此麻煩。要殺劉岱，只需收買其身邊的一名小吏足矣。劉岱出戰(zhàn)，必然會用到戰(zhàn)馬，只需在戰(zhàn)馬上……如此一番，便可以讓劉岱死于黃巾反賊之手。”
戲志才聽了之后，冷笑地說道：“若只是劉岱身死，只怕難以對兗州眾官員產(chǎn)生威嚇。倘若其所帶的兗州兵馬盡數(shù)被殲，或者接近覆沒……你說兗州眾人，會怎么樣？”
曹操和荀彧聽了戲志才的話后，臉色不由接近蒼白，這個計謀確實太毒辣了，可是他們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一個好辦法。兗州那些官吏看到黃巾反賊如此強大，必然會恐慌，只要他們恐慌，曹操入主兗州的事情必然是十拿九穩(wěn)的。
曹操知道戲志才的意思，當下忍不住說道：“志才你是……是想……”
“呵呵，主公你說呢！”戲志才含笑地看向曹操，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說道。
曹操心里疑惑地說道：“可是……此事何人去辦比較好？”
“自然交由學去做。文若和公達是潁川才子，認識他們的人眾多，只有我這個庸人，才好做此事?！睉蛑静女斚庐斎什蛔尩卣f道。
曹操擺手不肯答應說道：“此事絕對不行。你我二人當年合作，打破黃巾反賊，難保眾多反賊中沒有一兩個認識你的人。如此，你危矣！若是無合適人選，我看此事還是作罷，就按我計去做即可了?！?p> 一直不說話的荀彧思考了一下說道：“此間倒是有一人合適去做此事。只是此人比較難請。”
曹操和戲志才兩個人相對看了一眼，便知道荀彧嘴里說的是什么人。
戲志才搖手說道：“此事不可。言心的性子你不了解。到時候，只怕他會假戲真做。主公豈不是得不償失了?！?p> 曹操聽了之后忍不住說道：“此人尚未被操收心，若讓此人去助黃巾反賊，只怕真的會像志才所言那樣，假戲真做?！?p> 荀彧自知失言，只得無奈地嘆氣。
就在眾人毫無辦法，各懷心事的時候，從房梁上傳來一個人哈欠聲。
眾人恐慌，甚至驚愕地抬頭，曹操甚至已經(jīng)拔出了劍。
林若揉著眼睛，從房梁上跳下來，伸了伸腰，直接無視眾人的表情說道：“聊完了？你們足足聊了兩個時辰。哎，今天志才的藥又白吃了。我說過了，志才這病要靜養(yǎng)，不能勞心勞力，這下可好……恩？！你們干嘛這個樣子看著我？我的臉上有花嗎？”
曹操放下心中的憤怒驚愕和不滿，問道：“林先生你是什么時候到房梁上的？”
“什么時候？！恩……我想想，就是你們說要把劉岱弄死的時候?！绷秩裘^仿佛在思考什么，好一會說道。
“言心，你為何偷聽我們談話？”戲志才有些發(fā)怒地問道。
林若聳聳肩說道：“我也沒辦法啊。我在房間里無聊，不知道做什么，想來找你聊天，繼續(xù)講故事?？墒莵磉@里，看到你們還在聊天，我便進來聽聽你們到底說什么?！?p> 荀彧驚訝地看眼前這個黑臉書生，他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在眾人面前爬上房梁去偷聽眾人的談話，先不說他這樣做到底是什么目的，但是能做得這一點的身手，簡直就是神乎其神了。
曹操收好已經(jīng)拔出來的劍，凝眸看著林若問道：“先生既然已經(jīng)聽了，操想問先生打算如何去做？”
林若摸著頭，仿佛一個孩子做錯了事情，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辦才好。他思考了一會看向戲志才說道：“志才，你說如果我要跑路，你們能攔得住我嗎？”
林若這樣說出來，頓然讓整個場面變得更加冷靜了。靜得可怕，靜得只能聽到眾人的呼吸聲。
林若看得眾人這幅表情，忍不住哈哈地大笑起來，露出了一副狐貍偷雞得逞的笑容，他坐了下來，拿過桌上的茶壺，給自己斟茶，喝了一杯一會，很認真地說道：“玩笑時間到此結束?！?p> 接下來，林若一臉正色地看著眾人說道：“曹公，我剛才雖然沒有將你們的談話全部都聽完，不過有些東西我還是聽出來了。我只想說一件事情，孟子說過：仁者無敵。你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平了東郡附近的叛亂，更可以將俘虜來的反賊，全部殺光……這樣，可以使你的肅殺之名威震一方。讓兗州那幫碌碌無為的官吏們看得你的狠，看得你的絕，看到你的殘忍，看到你的果斷，將你視為兗州的救世主?？墒悄銋s失去了‘仁’?！?p> “兗州竟敢數(shù)次叛亂，動亂，生產(chǎn)力極差，百姓生活在水生火熱當中?？鬃釉唬嚎琳陀诨?。哎，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其實天下無論誰稱王稱帝，說到底都是民心之戰(zhàn)。得民心者得天下。曹公，你若能迅雷不及掩耳將東郡附近的黃巾反賊平定了，收起眾，選其精壯為士兵，將那些婦孺老人屯田，到時候便可以使軍隊得到擴充，是軍隊有可食的糧食。如此一舉數(shù)得，何樂而不為呢？”
林若一番長篇大論說完之后，回頭看，發(fā)現(xiàn)旁邊的三個人在石化，心里暗想，莫非自己說得不夠淺顯易懂？那就將實情說得明白一些吧！因此林若繼續(xù)說道：“恩？我的意思是說，那些黃巾反賊，都是因為沒活不下去才去造反的。既然他們因為活不下去才去造反，只要我們給他們活下去的希望，他們肯定就不會去造反了。我可是聽說東郡附近有很多因為戰(zhàn)亂無主的荒地。反正地放著也不能生糧食，干嘛不將地分給那些無家可歸好無著落的百姓呢！發(fā)給他們工具，讓他們屯田，除去他們屯田的食用，我想曹公還是可以收回不少糧食的。這樣子，曹公不僅能收獲仁義之名，更能使自己的軍隊得到壯大，東郡治下的百姓也會變得眾多。反正以后曹公，你和諸侯之間的戰(zhàn)爭，就是糧食戰(zhàn)，人口戰(zhàn)……”
“還有啊，那些黃巾反賊得到你的恩惠而活下來，一定會對你感恩戴德，那些被你收編入軍隊的那些精壯年，因為家人在東郡，他們作戰(zhàn)的時候，就會因為要保護家人，而努力作戰(zhàn)，直至戰(zhàn)死?！?p> “我說了那么多，你們明白了嗎？”林若說著便轉(zhuǎn)頭看向眾人問道。
三個人一致點頭。
“既然都明白了，那都應該明白該怎么做了。哎……不行，志才，我有些困了，我去睡了。你也早些睡覺吧！”林若說完故意打了幾個哈欠，轉(zhuǎn)身便離開了。
這個林若……真是讓人看不懂。
通過這次談話，荀彧得出一個結論，平時溫文爾雅，看似對人無害的戲志才，原來可以這樣心狠手辣，詭計百出。他心里思量著，自己是不是對敵人太客氣了。
原來裝傻充愣的境界，可以像林若這樣灑脫。
待曹操等人走后，戲志才覺得有些口干舌燥，脖子有些酸痛，他習慣性地拿過茶喝了一口，便走出院子散步。
此刻已經(jīng)入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