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為什么還是我
沉重的馬蹄聲震懾人心，飛奔的戰(zhàn)馬如同奔雷。
幾名大順軍斥候提馬避開，大順軍步卒明顯準備不足，面前所有的大順士兵在退縮，這就是混亂的巨大人堆，背著身任憑你劈砍的人堆。沒有人敢于離開這個人堆，因為誰都知道，雙腿無論如何也跑不過戰(zhàn)馬。
旋轉(zhuǎn)的刀鋒帶起一蓬蓬血花，沒有一個人抵抗，閃動寒光的馬刀可以肆意收割生命。
柳七一直在前進，也在揮著戰(zhàn)刀，他的整個右側(cè)到處是敵人。大順軍的步卒隊伍太龐大了，這些敵人太弱了，柳七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在敵軍的右翼邊緣揮出了多少次戰(zhàn)刀，可是眼前的敵人仿佛仍舊沒有盡頭......
戰(zhàn)馬終于開始減速。
連日的狂奔，戰(zhàn)馬的馬力開始下降。
必須進行休整了，前方不遠正好是一條小河，柳七開始偏移方向。這是在脫離戰(zhàn)場，作為最排頭的將領(lǐng)，這是柳七的絕對權(quán)利，按照軍規(guī)，即使是大帥周遇吉在戰(zhàn)斗時都無權(quán)違抗這個指令。
一匹匹矯健的戰(zhàn)馬在小河邊停了下來，隨著軍官們的吆喝聲士兵開始下馬，摘掉沉重的頭盔，卸掉馬鎧。士兵們用最快的速度首先開始照顧自己的坐騎，這些戰(zhàn)馬是騎兵的第二生命，只要戰(zhàn)馬保持充足的馬力，騎兵就不會失去自己的強大機動力。
彎彎的小河邊，士兵和戰(zhàn)馬幾乎占據(jù)了整個西岸，周虎臣舉起了千里鏡。
東北方向的大順軍步卒依舊在緩慢前進，他們身后留下的尸體和一些物資根本無人理會，而身后的大順軍騎兵還沒有見到影子。
周虎臣不明白，這些大順軍為什么不停下來防守。
一些士兵開始去收拾敵人丟下的物資，現(xiàn)在，所有的東西都沒用，五千匹戰(zhàn)馬對糧食的消耗太大，周虎臣需要的是糧食。
飲馬、喂馬，還要照顧自己，一眾人就這樣折騰了將近半個時辰。
終于可以坐下來休息了，鋪上氈毯，柳七一屁股坐在周虎臣身邊。
“現(xiàn)在距離京師太近了，小虎認為李自成軍會怎么樣？”
柳七滿臉的凝重，這個問題不是詢問怎么樣的問題，而是在詢問周虎臣京師是不是會失守，柳七只是不愿意直接說出來而已。
“京師有多少軍隊？有哪些可戰(zhàn)？”周虎臣閉上了眼。
歷史終究還是那個歷史，只是李自成的進攻路線發(fā)生了改變而已。
“難道沒有勤王的軍隊嗎？朝廷不是已經(jīng)下了勤王令嗎？”作為昔日的京營千戶，柳七知道京師的軍隊不堪一戰(zhàn)，可是畢竟還有別的軍隊可以馳援京師，比如山海關(guān)的吳三桂，比如山東和宣府的軍隊，總有希望。
“宣府有多少兵？再就是山海關(guān)了，吳三桂會出兵嗎？山東的兵馬不少，但有幾個人會真正去增援京師？”周虎臣睜開眼，目光灼灼。
柳七簡直不敢相信周虎臣說的話：“宣府的確有些弱，可山海關(guān)的吳總兵不可能不來馳援京師吧？山東的兵馬也不可能如此不看大局，京畿之地如此重要，這天下...這不可能吧？”
怎么會不可能，這是歷史事實，幾乎沒有人增援京師，大家都在自保，周虎臣心知肚明。
“敢與李自成一戰(zhàn)的只有我們，現(xiàn)在只有我們了！...七叔會明白的！”周虎臣有些煩躁了，他不愿意繼續(xù)再細說。
柳七還是不敢相信：“如此的危急時刻，都在保存實力？朝廷養(yǎng)軍不就是為了...這怎么可能......”
周虎臣不說了，因為，不但是這些地方軍頭在保存實力，他周虎臣何嘗不是這樣，若真的想要保住京師，想挽救崇禎皇帝，他早已經(jīng)傾巢出動了。
不是我不想，而是不能！
給李自成一些教訓，讓天下人看看自己的軍隊一直在作戰(zhàn)。周虎臣也只能做到這樣，他手下的士兵是整個華夏的未來，不是為了崇禎皇帝而建，他肩上的擔子還任重而道遠。
將近一個時辰了，身后，被狠狠敲打了一下的大順軍騎兵終于姍姍來遲。
馬力基本恢復了，騎兵們開始上馬。
劉宗敏一方，權(quán)將軍劉宗敏終于算是體會到了周遇吉騎兵的厲害，一個算不上交鋒的戰(zhàn)斗，他損失了整整兩千騎兵。周遇吉就是周遇吉，比以前更加厲害。不但是火器厲害，好像這個騎兵更勝以往，所以，劉宗敏再也不敢輕易的突進交鋒，他開始采用跟隨戰(zhàn)術(shù)。
不是劉宗敏不勇敢，而是敵人太強，因此，為了不使自己傷亡慘重，劉宗敏也要使用策略。
劉宗敏的戰(zhàn)術(shù)很簡單，只要明軍的騎兵繼續(xù)攻擊自己的步兵，劉宗敏就會在后面緊緊跟隨來攻擊這些明軍的后隊，你若是回頭我就避戰(zhàn)，也可以迎擊。歸根結(jié)底，劉宗敏是不會主動出擊，反正敵軍人數(shù)有限，他就是一種牽制，直到大軍到達京師就算完成任務(wù)。
敵人的騎兵在身后不緊不慢的跟隨，根本就不靠近，毫無接戰(zhàn)的意思，周虎臣算是明白了，這些大順軍騎兵怕了。
怕了就好，周虎臣還客氣什么。
一聲令下，五千騎兵開始加速沖向敵人。
當然，失敗不可能，但周虎臣也沒有自大到完勝如此龐大敵軍騎兵的信心。
所以，騎兵隊伍在向北前進，周虎臣的騎兵攻擊的是敵軍的步卒......
雖然這兩年大順軍作戰(zhàn)順風順水，可郝?lián)u旗認為自己今年有些流年不利。好容易獲得了一次率領(lǐng)先鋒進軍的立功機會，誰知道卻碰上了一向驍勇的周遇吉，不但是自己，就是大順軍的整支軍隊都在山西被胖揍了一頓。
現(xiàn)在，郝?lián)u旗想要搖旗吶喊——為什么還是我？
那身土褐色的衣服太熟悉了，熟悉的讓郝?lián)u旗直冒冷汗，這所謂的保護后隊安全的任務(wù)簡直就是送上門的案板，沒有防御工事，后方自己的騎兵只是在做樣子——這等于是任剁啊！
誰來不行？為什么還是我？為什么要我立功贖罪？別人不一樣都敗了嗎？
郝?lián)u旗有想哭的沖動，因為那支騎兵隊伍他手下的士兵很多人都認識，那次的高壁嶺之戰(zhàn)影響太深刻了。不但是高壁嶺，雁門關(guān)和寧武關(guān)的記憶同樣深刻，就是不認識的，一個多時辰以前也認識了。當敵軍的騎兵身影出現(xiàn)，已經(jīng)不用郝?lián)u旗防御了，因為他身后的士兵開始瘋狂的逃跑。
這是悲劇性的一次阻擊，集體性的逃跑，隊伍根本無法約束。不久，除了一些嫡軍官和親兵，郝?lián)u旗發(fā)現(xiàn)，他連與敵軍一拼的力量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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