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鍛刃

　　　　少室山，虎蹲峰下，臥虎城。

　　演武場上，正練著小陣。

　　兩名長槍手叱喝一聲：“扎！”長槍似毒蛇如閃電，朝對面幾個灰袍的少林武僧斜刺過去。

　　長槍手身邊還有兩名身著甲胄的少林武僧，左手盾牌，右手橫刀，護住小陣前面兩翼，小陣后面是兩名弓箭手，不時張弓搭弦，射出去了箭頭的無簇箭，騷擾武藝高強的少林武僧。

　　那幾名散兵游勇般的少林武僧那是小陣的對手，幾個回合便狼狽敗下陣來。

　　先練小陣，培養(yǎng)意識和訓(xùn)練配合默契的程度，再聽金鼓，辨旗號合練大陣，循序漸進。

　　演練小陣完畢，少林武僧和羽林武學(xué)生列陣就地坐下，聽著點將臺上李巖演講。

　　“你們是什么人？”李巖皮甲紅巾，腰背繃得筆直，威風(fēng)凜凜喝問。

　　“大唐軍人！”坐在演武場上的千把號羽林武學(xué)生整齊應(yīng)道。

　　目光緩緩掃過場中的軍校，中間還坐著冷霜兒統(tǒng)領(lǐng)的二百來名少年忍衛(wèi)，李巖捏著拳頭，“對，無論你是投筆從戎的羽林武學(xué)生，還是少林武僧，你們加入大唐軍中，就是守土開疆的大唐軍人！”

　　“大唐地大物博，耕牧漁獵，工商海運，哪樣都可謀生養(yǎng)活自己。游牧民族逐水草放牧，一遇天災(zāi)人禍就眼睛餓得發(fā)綠，侵擾我們邊境，搶掠大唐子民，所以我們年年都在念叨防秋。”李巖的話大伙兒聽著明白，武學(xué)教官可沒少講邊塞防秋的事。

　　李巖的聲音漸漸變得悲涼雄渾，如邊聲號角一般，吹在每個人心坎上：“秦有犬戎之患，漢受匈奴之苦，游牧民族與農(nóng)耕民族爭斗侵擾，世代不休。兩晉南北朝時期，五胡亂華，北地蒼涼，漢家衣冠南遷，胡狄遍地，漢家子弟差不多被殺光了。胡狗鮮卑，大掠中原，劫財無數(shù)，擄掠漢家十萬少女，夕則*，旦則烹食，千女投江，易水為之?dāng)嗔鳌?p>　　這次是那群少年忍衛(wèi)哭出聲來，吶喊道：“殺胡兒，衛(wèi)大唐！“

　　緊接著是陣陣如潮的怒吼聲，在這山谷回蕩不絕。

　　山風(fēng)激蕩，演武場上紅旗獵獵，李巖意態(tài)豪邁，思緒飛揚。

　　漢家男兒，躍馬揮戈，出塞擊胡，揚威草原大漠，方不負平生之志！

　　就如父親李林甫那般做到宰相，媚圣意，固皇寵，排除異己，落個千古罵名不說，最后還落個兔死狗烹的結(jié)局。

　　掌控一方軍政，手握十萬雄師，只要不存在愚忠的念頭，進可以謀朝篡位，退可以裂土封王，媽的，這才是一條真正的權(quán)奸之路！

　　李巖離開了點將臺，換哥舒車講故事，大唐與吐蕃之間的戰(zhàn)事連年不斷，他講的東西可多了。

　　“大伙兒知道嗎？積石軍附近，每到麥?zhǔn)旒竟?jié)，吐蕃的酋長就率領(lǐng)部眾到積石軍來搶奪麥子，他們狂妄地把積石軍稱做吐蕃的麥莊，他們來去如無人之境，射殺大唐的邊民取樂，燒毀村莊，隨心所欲地殺戮搶掠，卻從沒有人敢去阻擋……”哥舒車也從李巖那兒學(xué)會了這套鼓動宣傳之法。

　　李巖明日就要回長安，郭子儀與杜希望陪著他四處巡視臥虎城。

　　羽林親衛(wèi)前后散開，暗暗將李巖等三人護住，郭子儀問：“玄黃觀成了少林別院，專門招收少林俗家弟子，其實就是給我們培訓(xùn)武學(xué)生，李游騎可有示下，應(yīng)注意些什么？”

　　“少林主持無名是個明白事理的人，少林寺想擴張，必須借助羽林武學(xué)，何況我們握有軍權(quán)，調(diào)武僧集訓(xùn)，他們不敢不從。少林武僧大多年青，都是埋頭習(xí)武，思想單純之輩，我們?nèi)杖杖賰芍v，給武僧灌輸忠義為國的思想，少林內(nèi)部也會產(chǎn)生分歧，哼，那座少林別院必須掌控在忠于我們的武僧手中。”李巖冷冷地哼了一聲，眉目間露出殺伐果斷的狠厲。

　　要是少林主持無名知道李巖的念頭，沒準(zhǔn)會和他翻臉，有這樣合伙做生意的么？連肉帶骨吞了連個渣都不吐。

　　“臥虎城酒坊，洛陽城外哪些農(nóng)莊的種植養(yǎng)殖，圈養(yǎng)生豬，自有永穆山莊的人來管理，你們只負責(zé)警戒護衛(wèi)，幫著在官面上照應(yīng)一下即可，他們會提供臥虎城的軍需物質(zhì)?！崩顜r吩咐這事，郭、杜二人只有點頭的份，他們的職責(zé)很單純，習(xí)武練軍，不插手民政。

　　到了弓弩坊，三人到軍匠們議事的地兒坐下，那個臉上疙疙瘩瘩的弩匠老張拿著一付諸葛連弩，欣喜地過來稟到：“李游騎，我們正要過來報喜，拆裝諸葛連弩我們依照你的法子，每拆一樣部件都繪了圖，作了順序記號，現(xiàn)在拆了已經(jīng)重新組裝了兩遍。”

　　“嗯，看來銀錢女子的賞格離你不遠了，先獎你們弓弩坊銀錢一百貫，山中仙釀十壇，將昨晚的畫稿給我拿過來，我與兩位校尉探討一下?！崩顜r心情舒暢，當(dāng)即獎勵軍匠們銀錢美酒。、

　　誰叫咱現(xiàn)在有錢，軍匠們的發(fā)明創(chuàng)造我看著高興，想打賞誰就打賞誰。

　　端起手里這具諸葛連弩，李巖盯著上面的箭匣，若有所思，那日自己與造弓弩的軍匠將這箭匣剖開，里面有青銅彈簧片一類的東西，要是把它弄成銅絲彈簧圈，將這箭匣縮小到巴掌大小，箭匣兩頭露箭頭箭尾，箭匣有彈簧卡口。

　　連弩就像機槍換彈匣似，可節(jié)約上箭的時間，戰(zhàn)場的威力就出來了。

　　畫稿從密室中取出，在羽林親衛(wèi)保護下拿了上來，李巖展開，杜希望一眼看出：“獨輪車，反曲弓！旁邊這個是什么？”

　　畫稿上，一輛手推的獨輪車，上面固定著一具小型三槽床弩，弩臂是反曲弓臂，床弩旁邊有一個帶手柄的小滑輪組，連接扣弓弦的牙。李巖道：“這叫滑輪組，可省七八成的力，獨輪車山川小路，城頭河谷，軍士過得的地方，它都能過，下面可裝箭矢，運載方便。”

　　郭子儀眼里閃爍著興奮：“我熟知大唐軍中各種弓弩的優(yōu)缺點。優(yōu)點是射程遠，威力大。缺點也很明顯，速度慢，踏張弩和臂張弩對體力的要求比弓高，更不要說需十幾人才能張開的床弩。李游騎這弩是多大的力？”

　　“三百斤，用了滑輪組后，估計就是四五十斤的拉力，三、四個人就可操作下來。”李巖答道。

　　杜希望和郭子儀雙眼如見了金銀珠寶一般，透著亮光，呼吸急促，要是這連弩車研制出來，不把吐蕃蠻子揍到喜馬拉雅山山頂上去，穴居，那就對不起羽林武學(xué)這個名號。

　　弩匠老張今天立了功，受了賞，有些顯擺：“李游騎，除了這個三槽弓弩，還可以從兩弩至四弩，從小型至巨型，多弄幾種——”

　　宋朝弓弩種類繁多，但為何到了元朝，弓弩就銷聲匿跡，就像唐朝如墻推進的步卒陌刀。元朝可是重視科學(xué)技術(shù)、新式武器的應(yīng)用，破城之后，除了女人外，唯一不殺的就是工匠，攻打襄陽時蒙古鐵騎就集中了回回炮等當(dāng)時世界上最先進的武器。

　　還未等李巖開口，杜希望就一口否決：“唐軍有一種用牛牽拉的車弩，裝置一張拉力一千七百斤的巨弩，有七個發(fā)射槽，最遠射程超過七百步，中間槽所用的箭有一米多長。缺點太明顯了，要幾頭牛才能拉得開，速度慢，笨重，臨戰(zhàn)只能射一次。”

　　李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連弩車就以簡單可靠，易于修復(fù)為原則，將每個零件標(biāo)準(zhǔn)化，流水線生產(chǎn)，弄道工序組裝。而且嚴守秘密，這是我們羽林武學(xué)橫掃塞外，建功立業(yè)的秘密武器?！?p>　　郭子儀興奮得顫聲問道：“連弩車一事連圣人都不上奏？”

　　上奏皇帝，在軍器監(jiān)推廣，吐蕃突厥，契丹山奚難免不會知曉，或者唐軍某位將帥用它建功立業(yè)，李巖率領(lǐng)的羽林武學(xué)戰(zhàn)功也不那么顯赫，在大唐軍中還混個屁！

　　“我們擁有大量的連弩車，在戰(zhàn)場上出其不意地使用，畢其功與一役，讓吐蕃吃個大虧，取得河西戰(zhàn)場決定性的勝利，那時再將它上奏父皇。父皇也會理解我們的?！崩顜r眼里閃過一絲狡黠之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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