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逼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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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冷霜兒與烏衣堂廝斗的那條死巷子,傳來積雪被踩緊吱吱咕咕的響聲,冷霜兒左手做了個手勢,右手提刀,弓身貓步,掩了過去,身后冷鋒寒手持彈弓,緊緊相隨。
巷子里清清冷冷,只有李巖一個人,他正抓起一把冰雪,塞進(jìn)嘴里咯吱咯吱嚼著。
“巖哥兒,你在做什么?”冷霜兒走過去,發(fā)現(xiàn)他的臉有些蒼白。
不好,秘密被她撞破了,李巖只得尷尬地承認(rèn):“唔……漱口!霜兒別取笑我,第一次上陣殺敵,親自劈開那殺手的腦袋,見了那白花花的腦漿,忍不住將胃里的東西全吐出來了,霜兒,鋒寒,你們可要我遮掩。”
他一個昭武校尉,統(tǒng)率千名武學(xué)生,初次殺人嘔吐要是被人撞見,以后還有什么威信。冷霜兒“撲嗤”笑出聲來,柔聲道:“殺人也是不得已的事,多經(jīng)歷幾回,你就會覺得殺個人跟吃飯睡覺一樣尋常?!?p> “巖哥兒,過去再看一眼,在柳堂主心臟戳上一刀?!崩渌獌和屏送评顜r,話語聲平靜之極,仿佛在跟他談?wù)搱@藝插花似的。
巷子里卷過一陣?yán)滹L(fēng),涼意直透心底,李巖不禁生生地打了個寒顫,這就是我要明媒正娶的冷霜兒?有這樣身手不凡,殺人跟砍瓜切菜般的老婆看著,以后,我恐怕得老老實實守著她過日子,偷香竊玉的事想也別想,否則,一把飛刀過來……
過了好一會,落滿積雪,偏僻冷清的巷子里,又傳來一陣抑制不住的干嘔聲。
冷鋒寒吹起了銅哨,召集武學(xué)生過來。
李巖臉色已恢復(fù)了平靜,喝令道:“巷子里有三個殺手,已經(jīng)被我們料理了,有一個還有氣,先給他裹傷,留著好問口供?!?p> 雙腿一磕,李巖策馬朝常樂坊這座院宅的大門馳去,冷霜兒也在馬上,被他摟在懷中,她后背受了傷,沁出細(xì)細(xì)的血珠已凝結(jié)了,傷口周圍凍成了烏青色,看著讓人心痛,李巖低頭舔了幾下傷口。
“巖哥兒,你干什么?鋒寒可在前面?”冷霜兒臉蛋醉出一抹酡紅,嬌嗔道。
“別動,給你傷口消毒,上藥了!”李巖的聲音很緊張。
這個法子不錯,他那么多妻妾,得讓他的心留在我這兒多一些,冷霜兒嬌聲道:“每天到我房里,給我傷口舔舔,但不許對我動手動腳,聽見沒有?!?p> 一時無語,難不成李巖,堂堂翰林學(xué)士,昭武校尉就每天趕過去舔傷口,不成了霜兒身邊的一條小哈巴狗?
將黑熊皮披風(fēng)解下,李巖給冷霜兒披上,柔聲道:“我是坐懷不亂的君子,從不調(diào)戲美女,唉,霜兒你武藝高強,可以對我動手動腳,也沒人管得了你?”
正口甜舌滑地說得高興,又挨了一個倒肘。李巖疼得齜牙咧嘴,不住揉著胸口道:“霜兒,你功夫好,也不帶這么欺負(fù)人……要不將你的武技傳授給我,尤其是那把飛刀,練出來,我以后在江湖上也有個名號,小李飛刀,例無虛發(fā),說起師傅,大拇指一夸,冷霜兒,讓你老人家也長長臉?!?p> 一番話哄得冷霜兒笑得如花枝打顫:“好,我就收下你這個徒兒,不過本門規(guī)矩,你得遵守?!?p> “什么規(guī)矩,霜兒師傅!”李巖巴巴地問道。
“武技未成,不能近女色!”冷霜兒板著臉道。
李巖環(huán)住她的腰,緊了緊,在她耳邊輕輕道:“現(xiàn)在還沒入門,讓我先親近親熱一下師傅?!?p> 兩人在馬上打情罵俏,鐵連錢走得極慢,許久才繞到了院宅大門前。
這兒好熱鬧,大隊的金吾衛(wèi)聞訊也趕了過來,院里院外地守著,全部都是頂盔貫甲,神情都很興奮,院宅里抄出不少兵器甲胄,破了大案,怎么也有他們的一份功勞。
李巖翻身下馬,對冷霜兒說:“江湖的門徑你也熟悉,等會幫著吉溫,好好審問審問這幫殺手?!?p> 平康里武侯鋪的李校尉迎了上來,神態(tài)恭敬,拱手行禮:“李昭武,金吾衛(wèi)王郎將也趕了過來。”
“喔,李校尉,今兒破獲烏衣堂,你也有不少功勞,等著升遷吧?!崩顜r微笑拱手道。
花花轎子人抬人,羽林武學(xué)在桃李蹊開業(yè)的時候埋伏動手,事前連招呼也給金吾衛(wèi)打一個,恐怕?lián)男孤端麄兊挠媱?,事發(fā)后,才有武學(xué)生來報,這會兒把功勞分出來,大伙兒臉上都有光,趕緊先把這個稟告給王郎將。
“李昭武緩步,我先給你到王郎將面前通通氣?!崩钚N拘∨苤M(jìn)去了。
等了一會,一員面黑如鐵,身形魁梧的將軍在幾名金吾衛(wèi)的簇?fù)硐?,親自到門口迎接李巖。
金吾衛(wèi)郎將可是正五品上的武職,實掌兵權(quán)的,帝都長安的治安可全歸他管,而且這位更不簡單,王景耀,幫助皇帝發(fā)動唐隆政變,盡除韋后黨羽。
這位可是皇義子,羽林武學(xué)的頭兒,定遠(yuǎn)將軍,金吾衛(wèi)郎將王景耀笑著拱手,“李昭武可是運籌帷幄,用兵如神哪!”
“王定遠(yuǎn),你是大將風(fēng)度,居中指揮,將這幫亂黨一舉成擒,恭喜,恭喜?!崩顜r先把這調(diào)子定下,待會還有事求他。
一番寒暄后,兩人坐到正堂上,冷鋒寒機靈,泡了壺茶送上來,待王景耀將左右喝退,李巖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兩人熱烈地討論起金吾衛(wèi)怎么和羽林武學(xué)聯(lián)手,鏟除帝都長安潛伏的惡勢力,事情得編圓了,天衣無縫。
眉頭一挑,李巖拱手道:“王定遠(yuǎn),這殺手刺客一撥兒一撥兒來,總讓他們惦記也不是個事,我得親自審審,好去了心頭這根刺?!?p> 你審吧,也審不出什么結(jié)果,烏衣堂樹大根深,后面潛藏的勢力不小,李昭武怎么就招惹上他們?他不知道,瓷器不能跟瓦片碰的道理嗎?王景耀眼珠子幾轉(zhuǎn),一付為難的表情,吊足了李巖的胃口,才豪爽地道:“李昭武,為了你我拼著受責(zé)罰,就一晚時間,明日一早就送往京兆府。”
“多謝葛將軍!”李巖眉眼有幾分喜色,拱手稟道。
“李昭武,看羽林武學(xué)生把烏衣堂殺手的尸體糟踐得不成人形,你們這是在殺人練膽,老王明白,可也要留幾個活口讓老葛交差,是不是?”王景耀這話里的意思是你別用行刑逼供那一套,我這兒還得用他們交差。
“嗯,明白!”李巖應(yīng)道,眉頭卻皺了起來,那怎么審,得瞧瞧吉溫的手段,他可是酷吏之后,家學(xué)淵源。
王景耀留下金吾衛(wèi)將這院宅圍住,自己帶著名金吾衛(wèi)快馬離去。
正堂上,李巖淺淺地呷了口茶,將逼供的任務(wù)布置給吉溫。
吉溫聽了后,臉上橫肉顫動,滿不在乎道:“這個好辦,提幾個垂死的人,剝皮剜肉,放在架上來烤,讓那幾個活口嘗嘗。我敢擔(dān)保不出半個時辰,管教他們嚇得屁滾尿流,乖乖倒出實情,還不動他們一絲一毫的?!?p> 夠狠也頗具智慧,果然有奸人的潛質(zhì),日后吉溫被父親網(wǎng)羅,成為他手中的“羅鉗吉網(wǎng)”,排除異己,構(gòu)陷他人,任意妄為,就從今晚開始逼供開始?
不行,不能讓吉溫這么為所欲為,得讓他怕我,留下心理陰影,最后成為我的鷹犬,我手中的刀子,李巖微笑道:“吉溫,那可是悍不畏死之徒,你那手段能讓他們開口,日后還有后患,看我怎樣逼供出烏衣堂的幕后黑手。”
一陣寒風(fēng)穿戶入堂,吉溫生生地打了個寒顫,李巖的微笑比他動怒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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