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孤立
他轉(zhuǎn)過頭看,看著那個女孩離開時(shí)孤小的背影。而是心則轉(zhuǎn)過頭看著他的眼神,令人難以名狀。
剛一出船艙,小盡便反手關(guān)閉了艙門。她不自覺地靠在艙門上,呼了兩口清新的空氣。她的心里有種莫名的失落,她垂下頭,復(fù)雜的滋味涌上心頭。
其實(shí)不是這樣子的,初見時(shí),她對他不是這樣子。那個時(shí)候她是真正的很崇拜他,那個時(shí)候戀上的只是那張好看的容顏,那個時(shí)候她只是個花癡。就連是那最初最初的遇見,固然時(shí)光已經(jīng)沖淡的模糊不清了。
她只依稀記得,那些話語,那一次又一次浮現(xiàn)而出的笑容,僾然現(xiàn)在再也無法觸到。
“好酸啊?!蔽匆娖淙?,先聞其聲。
“才沒有呢。”小盡不管三七二十一脫口接下這句話。
突然,她警覺地嗅了嗅,咦,倒還真有股酸味。
她順著這味兒來到廚房,只見眼前,楊密正吃著果桃。
小盡嚇壞了,應(yīng)該剛才沒有人聽到她回的那句話吧。
“哎,你要不要一個?!睏蠲芸匆娦”M了,隨即對她微笑著,給她拋出了一個果子。
小盡接住了。她想了想,雖然這個少年曾經(jīng)做了“壞事”,但這也不是他能掌控的,況且那時(shí)候也是她自己擋在馬車前的,眼前這個少年還是值得原諒的。她輕輕說了一句“謝謝!”
當(dāng)小盡正準(zhǔn)備吃一口的時(shí)候,她還沒有察覺到那個少年露出了一抹笑容。
“啊,好酸??!”小盡的整張臉都被酸紅了。
“哈哈,酸死你!我都說了好酸,你還吃的這么大口?!?p> “你!”她感到自己被欺負(fù)了。
“這果子是青的,沒熟,你沒看出來嗎?”楊密還是忍不住發(fā)笑。
“但是這個果子我見都沒見過?。 ?p> “那就更好笑了,見都沒見過你不怕有毒???”
“你,就知道你沒有什么好心?!?p> 楊密一邊笑著,然后突然問道:“我姐呢?她不會又偷偷伺機(jī)接近赤痕少俠去了吧?!?p> “什么…”小盡聽到楊密的話后。她瞪了瞪楊密“你怎么能這么說你姐呢?”
“女人的事你懂什么???”楊密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好像差點(diǎn)忘了,她也是個女的。
“我不懂你懂,你是女人啊?!毙”M翻著白眼道。
“這是楊家的事,你知道什么?萬人敬仰的赤痕大俠曾經(jīng)拜倒在我姐的裙下,我這樣說,你肯定以為是我那個穿紅衣服的姐姐,那你就錯了。我有兩個姐姐,她們都深愛著赤痕大俠,而赤痕大俠只愛我那個大姐姐?!睏蠲芟胝{(diào)起小盡的胃口,然后小盡便會纏著她問話。孰不知小盡早已知道這些事了。
小盡的反應(yīng)異常平靜。這樣,楊密有點(diǎn)不解。
“赤痕大俠和我的大姐呀是郎才女貌,天上一雙,地上一對。我那二姐是沒戲的呀?!?p> 小盡沉默著垂下眼眸“你能不能不要再說了?!?p> 楊密沒有再說下去,她只是很疑惑的看著小盡“你怎么了?”
“有水嗎?”
楊密笑了笑,給她遞了一瓶水“這個和水差不多?!?p> 小盡接過,皺著眉頭看了看“這是水嗎,你真的好不可靠?!?p> 楊密輕輕一笑“這是醋,我覺得你應(yīng)該在喝?!?p> “哼!我不會吃你的醋的?!毙”M堅(jiān)定地對她說,然后又慢慢改道“我說我不會吃你給的醋?!?p> 楊密覺得她很好玩,他幽幽的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褚盡”
“楊密?!?p> 還沒等小盡說完她自己的名字,楊密就迫不及待地自我介紹。
楊密笑了一下“褚盡,你為什么跟赤痕大俠在一起?”
“怎么都問這個問題,我還是一樣的回答,他救了我,所以我跟他在一起。”她跟他在一起是件美好的事情,但她的回答是多么的普通。
“你也算挺厲害的。他如此冷漠孤立,誰又能接近呢?”
小盡驀地抬頭,辯駁道:“不!為什么…為什么你們都這樣說他,你們說他冷漠孤立,是因?yàn)槟銈兏揪筒涣私馑?!”這句話絲毫沒有經(jīng)過大腦過濾,就這樣耿耿得從心里直沖咽喉,吐了出來。
楊密愕然,半響道:“難道你就很了解他嗎?”
她了解他嗎?不,一點(diǎn)都不。那她又為何說出這番話來?她固然不了解他,但她的內(nèi)心也在告訴著她,不管他怎樣,他都一定不會完全是每個人口中的那個他。這是與他相處這幾日她漸漸所感知的。
她啞口無言,一時(shí)手足無措,轉(zhuǎn)身便跑了。
其實(shí)船里的廚房與船艙只有一塊板的間隔,在廚房里說話,船艙內(nèi)的人能夠聽得異常清晰。
“這小子。”當(dāng)楊密說是心故意接近風(fēng)赤痕時(shí),是心的怒氣值不值上升了多少。
可那些話都不是重點(diǎn),重點(diǎn)是那最后一句“你們說他冷漠孤立,是因?yàn)槟銈兏揪筒涣私馑?。?p> 是心,甚至是風(fēng)赤痕都已驚愕沉默。
了解他?風(fēng)赤痕想著想著不由唇角一勾。多年的江湖,他從未聽到任何一個人說過這樣的話。他剛剛聽到時(shí),心不由自主的一震,似乎一陣暖風(fēng)襲來。冷漠孤立,這的確是事實(shí),但這樣的事實(shí)封殺了他內(nèi)心的真實(shí)。沒有人真正徹底的了解到他,就連他自己也沒有做到過。如果不是此刻聽到了這句話,他真正已經(jīng)完全以為冷漠,孤立便是風(fēng)赤痕。
沒有人天生長著木頭臉。如果沒有恣魔珠侵蝕在他的內(nèi)心,他又怎么不會讓別人親近?孤獨(dú)寂寞苦惱痛苦,所有的一切都不算什么,只要能夠不傷害到別人,他愿意承擔(dān)。他亦是從未奢求過有一個根本了解他的人。
太陽就這樣默默地移動,沒有人在意,時(shí)光劃過,很快。它落在了山頂上。夕陽時(shí)刻,濃郁的殘陽普照著大地。青綠的長河滾動著,一碧萬傾。中間鑲嵌著豆大的一小點(diǎn),這艘船對于長河來說是渺小的。
船里,膚色被照的黧黑的船夫,說道:“不出兩時(shí)辰,就到洛云了,今日就把你們送到。”
“那時(shí)天色都暗了吧?!笔切男÷暪緡伒乜粗焐?。
“對了,明日又是洛云的蓮花節(jié),你們可剛撞到了。”船夫一臉慈祥的笑著“聽說落雨的蓮花節(jié)可熱鬧了,全城人民幾乎都會到城南的淮河去放蓮花燈?!?p> “蓮花節(jié)是…?”小盡問道。
“在蓮花燈上寫上自己的愿望,寄托到遠(yuǎn)方便會實(shí)現(xiàn),這是我們這兒的習(xí)俗?!笔切碾S口答道。
船夫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
“哦?!毙”M笑著回了一聲。
淸宵未半,船終于停岸了。洛云城,終于是到了。
他們一同下了船,洛云城的街道一片暈黑,只有幾個稀疏的小店泛著點(diǎn)點(diǎn)燭光。
是心和楊密回了楊府。風(fēng)盡兩人安頓好了客棧。都歇息了。
第二天一早,街道便已沸騰,喧鬧從外頭傳至了二樓的酒館里。客房里的小盡其實(shí)早已醒過來,她獨(dú)自趴伏在窗臺,長長的嘆了一聲氣。但是嘴角掛著的,卻是一絲笑。
“洛云城,可真熱鬧?!?p> 此時(shí)洛云城街道里的人流方向基本上是朝西的,人群中有一位身著桃紅色繡錦裙的少女格外亮人眼睛。小盡掃到了她,對她笑了笑。她也抬起了頭來,與小盡對視,弄了個招手的姿勢,帶著花般絢麗的笑容。
“褚盡,下來了,咱們?nèi)シ派徎簟!?p> 少女的身旁,又是那個青衣少年——楊密,他朝著她微笑。
小盡下樓,笑著呼道:“是心姐姐?!?p> “姐?!睏蠲芟蚴切氖沽藗€眼色,是心感到很不理解,楊密這時(shí)一把抓住小盡的手“褚盡,我?guī)闳タ磦€東西?!?p> “看什么呀,楊密,我不想跟你走啊?!毙”M忙著托住楊密。
“你別啰嗦,你來吧?!睏蠲芤豢诮由?。
“喂!”她們留下是心一個人,幸得,是心還有個丫頭陪著她。
楊密與小盡走到了一家畫鋪前,“你帶我來這兒干嘛?”小盡不解。
楊密沒有管小盡的疑問,繼續(xù)走進(jìn)畫鋪,“褚盡,你看這張畫?!薄”M驚愕了,這張畫…這張畫…怎么可能?這張畫里的女子,竟是自己!
“我以前常常路過這家畫鋪,就曾看到過這張畫。昨夜,我突然回想,我覺著這張畫畫的就是你?!睏蠲苷f。
“怎么可能,我從來都沒有來到過洛云,這一定不是我,只是和我有點(diǎn)像罷了。”
“這就是你,世上不可能有兩個人長得完全一樣?!睏蠲軋?jiān)定著“褚盡我決定畫買下來,送給你,你要好好收藏?!闭f罷他叫著鋪長“這幅畫多少錢,我買了。?!?p> “啊,楊密公子,這幅畫價(jià)錢可高哩?!?p> “老板,你知道這是誰畫的嗎?”小盡問道。
“額”鋪長看了一眼楊密“我也不知道,咦?小姑娘,我覺著你和畫中的人簡直是一模一樣?!?p> “不,她不是我?!毙”M又對楊密說道:“楊密,這價(jià)錢太高了,還是別買了吧?!?p> 楊密對她笑了笑“我知道你想買?!彪S之知他把這個買下了。
從小到大,她從未奢求過有一天能有一張自己的畫像,那些都是有錢人家才能做的起的。這張畫真的很像她自己,如果能真正擁有這張畫,她是不會不想的。但她真的不想欠楊密人情,可是楊密很大方,還是給她買下了。
“你不用給我還,它本來就是你的或者就當(dāng)是我曾撞了你賠不是?!睏蠲苓@句話,一下的解開了她的心結(jié)。
“謝謝!”
楊密說:“這是你第二次對我說謝謝啦?!?p> 小盡聽這話不對“難道你又在騙我……”
“你別疑神疑鬼的,這次絕對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