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行女婿禮

　　第二天天剛朦朦亮，吳俏楓就帶林木乘坐班車回東南省東柳市。

　　吳俏楓穿著民族服飾，頭上包裹的自己紡織的布，黑黑的眸子越發(fā)水靈靈、青春靚麗。

　　“成少數(shù)民族靚妹了哦，這身打扮。”林木滿臉的好奇，“讀書時(shí)這打扮，定是校花了?！?p>　　“我們母里屯的人是漢族的，女的都這打扮”。吳俏楓瞟了一眼林木，“聽說過母里屯吧”。

　　林木搖了搖頭，望望車外，天放亮了，太陽還沒有出來，霧氣濃濃，青山田野都飄著白煙。

　　林木想著該給江嬈打個(gè)電話。拿起手機(jī)撥打幾次，都沒有人接，又打姑姑江俏的手機(jī)，也沒有接。

　　要變天了。

　　林木心里感低落落的，失落的心情像車外的霧一樣，繚繞不止。

　　“你這是身在曹營(yíng)心在漢”，吳俏楓神情帶著飄忽。

　　林木整理整理了心情，摸了摸墨痣，扯了扯嘴角，笑了笑。

　　到達(dá)東柳市，轉(zhuǎn)車再轉(zhuǎn)車，再搭乘摩托，林木發(fā)現(xiàn)路邊貝殼巖很多的時(shí)候，吳俏楓說，到我們的母里屯了。

　　“我們母里屯有兩座山，左邊是青龍山，右邊是白虎山”，吳俏指劃著，“左邊的比右邊的矮，按習(xí)俗男左女右，先人便定下規(guī)矩，母里的女人要強(qiáng)過男人，在母里女人管家，女人講話算數(shù)，男人要絕對(duì)服從。所以到母里，你必須聽我的，明白了吧?！?p>　　到達(dá)吳俏楓家，夜幕已降臨。

　　吳俏楓家是木屋土樓，共二層，依山而建，一層在斜坡下面，是牲口圈，二層與平地相連，居住人家。二層中間是廳，四周用木間隔，有五間房。

　　在燈光的照射和映襯下，木屋土樓古色古香。

　　吳俏楓牽著林木的手，林木感覺吳俏楓的手柔軟柔軟的，纖細(xì)，溫暖，讓人遐想。

　　吳俏楓牽著林木走進(jìn)二樓，廳內(nèi)圍桌坐著五個(gè)穿著民族服飾的婦女，都是黑麻麻的臉頰。

　　“二妞回到了”，五個(gè)穿民族服飾的婦女站起來。其中一個(gè)，粗臂熊腰，男人相，吳俏楓沖著她叫，“嫂子，我回來了”。

　　林木不知叫什么，在吳俏楓后面淡淡一笑。

　　嫂子引吳俏楓、林木到西邊的房間。

　　林木聞到了一股濃濃中草藥的味道。

　　“媽媽，二妞回來了”，吳俏楓沖著床奔去。

　　掛著白色蚊帳的老式木架床里，躺著一個(gè)全是白發(fā)的老婦人，氣息微弱。

　　吳俏楓半跪著，趴在床沿，淚水嗒嗒的流下來。

　　老婦人艱難地伸出骨瘦如柴的手，緩慢地?fù)崦乔螚骱诼槁榈哪橆a。

　　淚滴滴落在骨瘦如柴的手上，閃著晶瑩的光。

　　老婦人遲緩地張開嘴巴，“二……妞……，媽……可能……看不到……你找的……人……了”。

　　“媽，我要找的人給你帶回了”，吳俏楓把林木拉到床前。

　　老婦人極力睜開呆滯的眼睛，朝林木望去。

　　“媽，我在這?！绷帜旧驳亟辛艘宦?。

　　老婦人的眼睛頓時(shí)放光，“跪……下。”

　　林木不知所以然。吳俏楓拿眼神向林木發(fā)命令。

　　林木撲通一聲跪在床沿前。

　　老婦人緩慢地移動(dòng)骨瘦如柴的手，觸摸了一下林木那條特長(zhǎng)的眉毛?！坝懈Ｖ耍懈Ｖ?。嫂子，知道怎么安排了吧?！?p>　　“知道了，我這就去安排”。嫂子轉(zhuǎn)身出了房間。

　　“你們也出去吧。”老婦人慢慢地把手伸回床里，合起眼睛，微弱地喘著氣。

　　吳俏楓只好拉著林木退出房間。廳內(nèi)的穿民族服飾的婦女不見了。吳俏楓就拉林木到廳的北面一間房。房?jī)?nèi)擺著一張老式木床，一張書桌，一把椅子，一個(gè)老式黎木實(shí)木柜，簡(jiǎn)單樸素。

　　“這是我從小住到大的房間”，吳俏楓聲音變得甜蜜而溫柔，臉帶紅暈而羞怯。

　　不一會(huì)，嫂子在廳沖著吳俏楓的房間大叫，“二妞，帶新姑爺出來了?！?p>　　新姑爺？林木感到這個(gè)“男朋友”做得稀里糊涂的。

　　林木隨吳俏楓出來，只見廳里幾張桌子合拼在一起，桌上擺著一海碗臘肉、一海碗熏肉、一海碗炒豌豆、一海碗野芹菜等。

　　更讓林木驚奇的是，桌面一邊一字排開，擺著12個(gè)碗，碗里盛滿自釀的“土茅臺(tái)”，酒香撲鼻。

　　吳俏楓帶林木在擺一排酒邊坐下，嫂子帶另外四個(gè)穿民族服飾的婦女在另一邊坐下。

　　廳門口進(jìn)來一個(gè)滿臉通紅的男人，左手拿著六個(gè)海碗，右手托著一個(gè)大瓷罐。

　　“哥哥，這是林木”，吳俏楓坐著說。

　　“新姑爺好，招呼不到，望多多包涵”。

　　那男子把碗先擺放到嫂子位，再擺放其它幾個(gè)。然后托著大瓷罐，打開蓋，酒香四溢。那男子依次把剛才的碗盛滿酒，后退，畢恭畢敬站在嫂子后面。

　　“我們母里屯歡迎二妞帶新姑爺回來，按母里屯的傳統(tǒng)，男子要喝12碗酒才能娶到母里的姑娘做媳婦，新人表現(xiàn)的時(shí)刻到了”。嫂子雙手捧起碗酒，“我們先敬從遠(yuǎn)方來的客人”，說罷來了個(gè)碗底朝天。

　　母里屯其它四個(gè)婦女也雙手捧起酒碗，一飲而盡。

　　吳俏楓也捧起酒，向林木使了個(gè)眼色。

　　林木忙從12碗酒中捧起第一碗，與吳俏楓一起，也來個(gè)碗底朝天。

　　嫂子雙手一揮，母里五個(gè)婦女清唱的山歌整齊響起來，“難得來，難得來，難得走到母里來。”

　　哥哥逐一將酒滿上。

　　母里屯的婦女又捧起酒碗，齊齊向林木敬酒。

　　酒過三碗后，大家喝得臉紅通通的。

　　哥哥為每人盛上一小碗碎玉米稀飯。

　　母里屯的婦女手里拿著筷子頭，像音樂指揮家一樣，齊齊地打劃著，齊齊地唱著山歌，等待林木將剩下的九碗酒喝下去。

　　林木感到全身細(xì)胞在跑動(dòng)，熱血沸騰，求助的眼神望著吳俏楓。

　　吳俏楓貼近林木，“你喝到碗底見有紅紙字條就行”。

　　林木又喝了兩碗，感覺整個(gè)木樓都在轉(zhuǎn)動(dòng)。

　　山歌聲又響起。

　　林木搖搖晃晃中，咬咬牙捧起第六碗，終于見到碗底下扣著一張小紅紙紙條，上面寫著：甲戌年丙寅月己巳日（1994年2月12日）。

　　“這是我的生辰八字”，吳俏楓紅著臉把紙色小紙條放進(jìn)褲袋里。

　　“新姑爺，新姑爺……”母里屯的婦女齊齊叫著。

　　林木仰起頭，將第六碗酒喝下去，腦袋炸得像山崩石裂，搖搖晃晃趴在飯桌上，醉得不知天和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