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人群圍了一圈又一圈,大理寺的大門才緩緩的打開,里面走出兩個黑衣衙役。一看外面的情況嚇了一跳,今天這事看來是難以善了了。
兩人在眾人的眼光下不情不愿的走到青年面前,看了看地上的十六個字,眼皮更是一跳,這是要狀告御史啊,瞬間臉色就陰了幾分。
“你是何人,為何在大理寺門口撒野?!?p> 一個毛胡臉的衙役率先開口,一上來就是質(zhì)問的語氣,聽了這話,周邊的百姓就有些皺起了眉頭,這是要以勢壓人?
只見年輕的小伙子抬起了頭,與衙役四目相對,絲毫沒有半點的怯懦。
“草民安銀霍,家父安興邦,如今狀告御史張清陷害忠良,敲響了登聞鼓是希望大理寺能審理此案,還草民一個公道,還方征云大將軍一個清白?!?p> 一段話說的聲音洪亮,最后一個字落,周邊圍著的上千人鴉雀無聲,貌似都被自己聽到的話驚到了。
“他說他是安銀霍,他不是死了嗎?他怎么會死而復生!”
片刻之后,有那最先醒悟過來的,高聲喊道,滿臉的震驚之色。好似被這人一喊大家都明白了過來,眾人臉上難掩好奇和激動之色。更有那機靈的這會已經(jīng)向后跑,跑到附近的茶寮酒家里開始傳遞消息。
這可是大新聞,比那說書的講的故事還要精彩,何況這是真人真事。一時間,安家公子死而復生,大理寺前為方將軍伸冤的消息傳遍了大街小巷,看熱鬧的人蜂擁而至。
那兩個衙役一聽安銀霍的話,腿肚子都有點打轉(zhuǎn),這可不得了,這人要是真的安銀霍,他二人要是將人帶上公堂,那今天是要來捅婁子的,估計這飯碗是保不住了。二人對視一眼,明白了彼此的心意,另一個瘦高個的衙役開口就恐嚇。
“呔,那小子不要命了,什么話都敢胡說,那安公子早就下落不明,如今你冒充他來大理寺門口鬧事是何居心,?。∵€不快給差爺滾開,不然要你好看。”
這聲音一落就聽周邊的人群嗡嗡的議論,這明顯的是要攆人,不想處理的態(tài)度啊。但是看熱鬧的多是普通百姓,這時也沒人敢出頭多說什么。
“這位差爺,我真的是安銀霍,而且我已經(jīng)敲響了登聞鼓,差爺怎么也要向里面通報一聲。我朝的律法可是規(guī)定,敲響登聞鼓者,各級官員不得拒絕審理,差爺在這里耽擱了,可是要連累大理寺卿施大人違反律法!”
安銀霍早就料到事情不會太順利,但是沒想到一個衙役也這么大的膽子,膽敢將上告的人直接驅(qū)散,而且他代表的可是方將軍,這衙役現(xiàn)在驅(qū)逐他,也是個蠢的。想著看了一眼聚賢樓,還好他已經(jīng)不是那個無足輕重的安銀霍了。
“少在這里狡辯,再不走我問你個擾亂官府的罪名,賞你殺威棒嘗嘗。”
瘦高個的衙役見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索性撕破臉,這會得罪人總比回去挨板子強。
“呦,這差爺好大的口氣,居然要把人家告狀的人抓起來,這天子腳下還有沒有王法了!你說抓人就抓人,我們今天一定要跟著進去,要不你把我們所有人都抓起來!”
看安銀霍一臉陰沉,剛剛一直在開口的黑臉小子立馬出聲,一副今天不看到熱鬧絕對不罷休的神情。
“就是,老頭子我這么大年紀還是第一次見這么不講理的衙役,這樣張揚跋扈,老頭子我不服。這位小哥,老頭子我支持你,不要怕,我們隨你進公堂。”
本來這公堂之上也是允許老百姓旁聽的,怕的就是有那昏官不分青紅皂白將人直接定罪,甚至是用刑過重將人直接打死,所以才有了這樣的制度。只是這些年礙于大理寺的地位,很少有百姓真的進去旁聽審案,因此將這些衙役養(yǎng)的太妄自尊大了些。
老百姓本來都是膽小怕事的,但是人人都有好奇心,看熱鬧更是百姓日常的一個消遣。本來聽了衙役的話,見今天這熱鬧看不成了,周邊的人還覺得十分的失望,這會見有人主動出頭,大家就一起跟著起哄。有一就有二,漸漸的說話的人越來越多,并漸漸的向著大理寺的門口靠攏。
兩個衙役一看這個情況趕緊往回走,嘴里還大聲嚷著:“干什么,你們要造反嗎?還不退后。”一邊就要抽出腰間的刀。
這時不知從哪里飛來一腳,踹在了拔刀衙役的腿上,接著更是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大喊著:“你居然敢持利刃對付手無寸鐵的百姓,你算什么東西!你才是要亂殺無辜,其罪當誅。”
一看衙役被推翻在地,沒了剛剛的威風,本來還嚇得一退的人群立馬圍了上來。而且這時人們更氣憤,居然拿刀對著他們,此刻都恨不得在那兩個衙役的身上打上兩拳。
門口守衛(wèi)一看情況不對,趕緊要將大門關(guān)上,怕人群沖入大理寺內(nèi)鬧事,那大理寺就真的是顏面無存了。
兩個衙役一看門要關(guān)上再也不敢遲疑,連滾帶爬的向著大門沖去,從僅存的縫隙中鉆了進去。就是這樣,還有一個的帽子被人群拽了下去,根本來不及拾,門后的七八個衙役更是緊緊的抵住了門,加上大門笨重,這才沒被人群推開。好不容易落了栓,衙役們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吁了口氣。
……
這門外發(fā)生的事情,大理寺內(nèi)的諸位大人根本不知道。本來一開始還在門縫里探頭探腦打探消息的鄭瑞一見那一丈長白布上的字,一聽安銀霍的名字,就知道今天的事情難收拾了。
十六個字的意思很簡單,矛頭直指張清,而這門外的小子自稱安家公子,是幫著方征云方大將軍來喊冤的……鄭瑞的腦子稍微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這兩位一個身后是當今的圣上,一個是英王崔齊光的人,這兩位他誰也得罪不起啊!
因此衙役一出去,鄭瑞扭頭就跑去了大理寺卿施遠道那里。完全不知道兩個蠢蛋衙役將事情給辦砸了,還有一發(fā)不可收拾的跡象。
……
“什么,你說這人是安家公子安銀霍,要為方征云喊冤,告的是御史張清?!”
施遠道一下子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不怪他驚訝,實在是這個消息太震撼了。前兩天張清才說方征云殺害了安公子,今天安銀霍就站在大理寺門口替方征云喊冤,這個事情變化也太快了些吧。
“是的,就是這么回事,大人我們?nèi)绾问呛???p> 鄭瑞站在邊上一邊用袖子擦汗,一邊詢問道。他來回跑了這兩圈早就熱的汗透衣背,但是現(xiàn)在如何處理外面的事才是最重要的,絲毫不敢想著休息一下的事。
“現(xiàn)在安銀霍人在哪里?”
施遠道畢竟是個老狐貍,他可不認為這個時候外面的安銀霍是冒名頂替的,這事情背后一定是有人在推動。是方將軍還是皇上?
“我讓兩個衙役去帶人了,想來這會人應該在大堂,大人還是早些想想如何處理吧?!?p> 這事情背后的人,得罪了哪個都沒有大理寺的好果子吃。鄭睿知道他這個頂頭上司是個老滑頭,一直在幾大勢力之間游刃有余,現(xiàn)在沾上這個事,不知道會怎么選擇。
施遠道在廳堂里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但是也沒想到什么好主意,最后一咬牙,對著鄭瑞說道:“走,隨我去看看。”
“是”
施遠道和鄭瑞一前一后的走到大堂,卻沒有見到任何人,問了幾個衙役才知道,人還沒帶來。施遠道聽了這話表情有點奇妙,外面難道出了什么事?
想到這里施遠道迫不及待的走向前門,想去看看事情如何了,卻見到整個大理寺的大門緊閉,更有七八個衙役站在門后一臉慌亂,而門的那一邊人聲鼎沸,還夾雜著不斷傳來的拍門聲。
“快開門,不要躲在里面就沒事了,當心小爺把你的門撞開?!边@是個不怕事大的,說完還踢了大門一腳。
“你們大理寺的都是縮頭烏龜,躲在里面不出來是什么英雄好漢。”這估計是個跑江湖的。
“開門,開門,這案子還審不審了?”這是個來看熱鬧的。
一聽門后這樣的熱鬧,再看眼前的衙役一個個沒精打采,尤其是其中還有兩個衣衫讓人拽的皺不拉幾的,施遠道就一肚子氣。過去踹了毛胡臉的衙役一腳。
“蠢材,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你給我好好的說說。”
那衙役一看是自己的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瞬間就沒了脾氣,一改剛剛在外面的囂張跋扈,點頭哈腰的將外面的情況講了一遍。
“你個蠢貨,你個豬腦子,怎么敢激起民憤!”施遠道罵完還不解氣,在倆人的腿上各自又踢了一腳,這才覺得好些。
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官服,施遠道暗自嘆氣,看來這次對方是有備而來,民憤哪是那么容易激起的,這是背后有人挑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