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錢如云對周思敏的這般退讓卻是毫不領(lǐng)情。她氣壞了,胸脯不斷起伏著,狠狠瞪了芍藥一眼,又陰沉的掃視了一圈,最后將目光定在了和自已一起來的同伴身上。
她面沉似水,有些別扭的對著其中一個男人嬌滴滴的說道:“澄玉哥哥,您就眼看著如云被她們欺負嗎?喏,那個穿黃衣的,就是你一直問起的人。她可是欠了我們錢家十萬兩黃金沒還呢!”
聽到十萬兩黃金幾個字后,原本站在一邊只當是看熱鬧的年輕男子便把目光集中在了周思敏身上。他從京城匆匆趕來,除了要避禍接走手上這個麻煩,另外一件大事便是要得到那卷黃老手記。
十萬兩黃金,他倒也不是付不起。但是付了之后,家族必定要傷筋動骨。若能分文不取便得了那寶貝,只怕這世上沒人不肯去做成了這檔買賣。
而且他在家族中的地位也會水漲船高,之前犯下的那些過錯自然也不怕被人翻出來了。
當然,他也是剛到安溪,只知道有人要賣了黃老手記好給錢家賠錢,卻并不知道首陽王府也牽扯在內(nèi),且還給錢家寫了欠條,聲明那剩下的九萬兩要在黃老手記出手后才能兌付。
貪欲一起,邵澄玉哪里還記得當家人的囑托,更是忘了這里已經(jīng)不是他的地盤,當先便堵住了周思敏一行人的路,調(diào)笑著說道:“兩位這么著急要走,莫非是心虛想要賴賬?”
他長相不錯,卻是一臉的**模樣,視線鎖在周思敏和張成瀾身上時,總似乎帶著一股子色瞇瞇的猥瑣。
“欠債還錢,那可是天經(jīng)地義的?!鄙鄢斡衩嫔蠋еΓ谏蠀s極不客氣的說道:“兩位姑娘對債主這么不客氣,今日可真叫邵某人開了眼了?!?p> 周思敏攔住了暴怒的張成瀾,同時眼神示意芍藥莫要出頭。
“你想怎樣?”她道。
“怎樣?當然是即刻還錢??!”邵澄玉哪里會將幾個小丫頭片子放在眼里:“當然,若是你們給爺陪個酒道個歉,爺也可以叫表妹給你們延期幾天……”
周思敏一聽,頓時大怒。其實她早就認出了這個邵澄玉,只是不便表現(xiàn)出來而已。
“原先我還沒想的起來邵澄玉是何許人也,見了你這副畜生模樣后卻是立馬就曉得了?!彼敿蠢湫Φ溃骸霸趺?,名滿京都的邵家公子,坐過牢出來以后發(fā)現(xiàn)在京城混不下去了,便跑來安溪避風(fēng)頭了?”
她聲音清脆:“既然是避風(fēng)頭,就該老老實實的待著家里別出來!這沒打聽清楚事情的經(jīng)過就隨便替人出頭給人抱不平的俠義之事,可不是你這樣的斯文敗類能做的了的!”
原本只是在包廂里頭暗暗探看的人,此番都已經(jīng)跑出來了,正大光明的站在走廊里看熱鬧。聽到周思敏的話后,他們便大咧咧對著邵澄玉幾人指點起來。
錢如云見狀不由失態(tài)的尖聲叫道:“你這賤人,居然敢辱罵澄玉哥哥!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嗎?”
邵澄玉也是心下一驚,但隨即便是滿面怒容,呵斥道:“你這賤貨!居然敢污蔑本少爺!看小爺我不撕爛了你這張破嘴!”
說著長臂一伸,就要將站在自己面前的周思敏抓來揍上一頓,卻不料手臂剛剛升起就被一股憑空出現(xiàn)的力量給牢牢的控制住了。
一個十分熟悉卻帶著惱意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來。
“邵澄玉,你膽子不小啊!”
聽到這個聲音后,邵澄玉本能的扭頭看了一下,繼而大驚失色道:“江魔頭……不,不,江表哥……你怎么在這里?”
周思敏耳尖微動:江魔頭?還跟邵家有親,難道是步芳軍的指揮使江一鶴?
他來安溪做什么?
錢家的事情不是暫時了結(jié)了么。
“不錯,你這小子還認識爺呢?!苯机Q將邵澄玉的手臂往后狠狠一甩,差點將人慣在地上:“怎么?大獄沒呆夠,又撒野到安溪來了?居然還想打女人,你可真夠出息的!”
若不是江家與邵家有那么一點姻親關(guān)系,他又怎么會被王爺推出來管這小子的破事!
簡直丟人丟到奶奶家了!
邵澄玉驚惶連連,身邊另外三個男子也俱是低了頭不敢說話。
錢如云更是恨不能將身子全都藏到南燕身后——連邵澄玉都不敢得罪的人,她錢如云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冒頭。只是心里卻把周思敏罵了千百遍:她每次碰到這個賤人,一準就沒有好事!
“江表哥!江爺!我錯了,你就饒了我這一次吧!”邵澄玉再沒了剛才的囂張樣子,雙膝一軟就跪在了地上,叫屈道:“我只是一時沖動……”
他真是太倒霉了,都避到京城來了,居然還能被江一鶴碰到。
“滾!”
江一鶴不耐煩的踢了對方一腳,心里真是厭惡至極。
見到對方肯放自己離開,邵澄玉再也顧不上那十萬兩黃金的事了,當場便跳了起來,低著頭拉著同伴慌不擇路的下了樓。
江一鶴一直盯著邵澄玉幾人的身影,直到看不見了,這才緩了緩表情,轉(zhuǎn)頭對著周思敏問道:“姑娘,你沒事吧?”
周思敏搖了搖頭,朝著江一鶴微微福了一個謝禮答道:“思敏多謝恩公搭救。還望恩公留下家宅地址,好教思敏的家人上門拜謝?!?p> “舉手之勞而已,姑娘……”江一鶴正要拒絕,卻聽身后有人輕輕咳了一聲,他便將到口的“不必掛懷”四個字又給咽了下去。
抬手在自己的后腦勺上摸了摸,江一鶴羞赧著說道:“我們住在承平坊的江宅。”
聽到江一鶴說了地址,張成瀾后知后覺的跟著周思敏一起又道了謝,然后才告辭離開。
只是周思敏在經(jīng)過江一鶴身后的隊伍時,目光準確的找到了李延年的位置。
她在京城生活了十幾年,所見外男不多,卻恰好就認識剛才那位紈绔邵澄玉以及被侍衛(wèi)嚴密守護在隊伍中間的賢王李延年。
兩人都是難得的好相貌,卻一個是天上神仙,一個是地獄惡鬼,叫人想忘記都難。
認識邵澄玉是因為第一次去拜訪潘大師時,正好碰到邵澄玉強迫潘大師為其裱畫,被拒后竟意圖用暴力威脅,后來還是她從馮家?guī)н^去的家丁解了圍。
認識賢王,就更簡單了。前世她嫁給王青鴻后,好歹也有了一個二品命婦的身份,再加上她是潘大師關(guān)門弟子的身份,因此不管是宮中御宴還是皇子皇孫們的家?;〞偰苁盏揭环菡?zhí)?p> 而賢王作為李氏宗族的宗正,總歸會在這些宴席上露面幾次的。
李延年感覺到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本能的就探究了過去,卻見那女孩目光微凝,然后唇齒微揚,幾不可見的朝著自己點了一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