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龍趙虎應(yīng)了一聲,下去了。不多時,果然押著一個年輕男子走上前來。盡管面色蒼白,烏發(fā)凌亂,雙眼驚恐,卻依然可瞧出生得一副俊秀好模樣。只是不知為何,雙手雙腳皆有污泥,一身青衫亦凌亂臟污。
見此情形,王爺亦不禁微微皺了眉頭,口氣中已帶有些許責(zé)怪:“亦聰,你為何這般狼狽?”隨即又一沉吟,沉下臉來,怒視開封府眾人,“可是你等怠慢于他?!”
王朝躬身一禮道:“回王爺,小人不敢。琉璃姑娘曾特意交代不得令先生失了身份。故小人不敢怠慢,特雇了輛馬車客客氣氣地將先生請了過來?!?p> 聞言王爺臉色稍緩,冷冷地掃了琉璃一眼,又甚為擔(dān)憂地看著亦聰,問道:“亦聰,你若有委屈盡管直言,有本王為你做主!任何人冤枉不得你!”
此言顯是護(hù)短,便是包拯心中亦微有不滿,卻又不便直言,只是擔(dān)心地望了琉璃一眼。
琉璃卻目視前方,對旁的看也不看,平平靜靜道:“還先請先生說說,為何會被我開封府眾人所捕?!?p> 亦聰見有了王爺相幫,頓時撲通一聲跪下泣道:“王爺,屬下知錯了,但屬下著實冤枉,還請王爺做主!”
“亦聰,你盡管說來便是。自有本王為你做主!”八賢王瞪了琉璃一眼,微怒道。
“啟稟王爺,”亦聰咬咬牙,索性坦然道,“亦聰將幾年積蓄與王爺賞賜埋藏于西山梨花林墳場,今日包大人送了一條金鏈子上來,亦聰卻認(rèn)出乃是去年賞月小酌之時王爺賞賜的寶物,屬下亦藏于梨花林。正驚訝間卻聽聞包大人言道乃是自一名盜墓賊身上搜出,亦聰擔(dān)心藏寶之處被人發(fā)掘,故而尋了借口匆匆忙忙趕往西山,卻不料進(jìn)入梨花林,正在查看之時卻忽然被開封府人擒住,聲稱屬下盜寶。王爺,屬下將王爺所賜寶物私埋梨花林的確是屬下不敬,但屬下亦的確不曾盜取王府之寶!還望王爺明察?!?p> 八賢王略略皺了眉頭,道:“你這亦聰好生無聊。難道王府守衛(wèi)疏松,比之那梨花林更能藏得牢?”
亦聰叩首道:“是屬下不敬。王爺請恕罪!屬下再也不敢了。”
八賢王略略收了臉色,望了琉璃一眼道:“看來今日之事乃是一件誤會。依本王看,此事便算了吧?!?p> 琉璃淡然道:“謝王爺,只是亦聰先生被抓卻并非僅僅因那梨花林墳塋內(nèi)的寶物。事關(guān)玉如意,琉璃不得不得罪?!?p> “你這是何意思,難道你認(rèn)準(zhǔn)了亦聰盜取玉如意?!”王爺怒道。
琉璃一嘆:“琉璃不敢。但這件事,著實是亦聰先生自己撞了上來?!?p> “你……”
“琉璃曾私下察看過那一封蔣平盜寶后的留書,卻不知王爺是否將蔣平兩次盜寶留書拿來細(xì)細(xì)對比過?”
王爺冷哼一聲,道:“本王對蔣平字跡甚為熟悉,且那日亦曾取了蔣平字跡細(xì)細(xì)比對,確認(rèn)無誤。琉璃姑娘若有疑慮,蔣平初次盜寶留書之時的那封書信本王還命亦聰帶著,想必現(xiàn)下依舊在他身上。姑娘取出自行比對便是?!?p> 亦聰略略遲疑,依言自懷中掏出一封書信交予琉璃。
琉璃接了,又自趙虎那里取出留書攤開給王爺看,道:“王爺看清楚這封可是暗格內(nèi)的留書?”
王爺接過細(xì)細(xì)一看,道:“不錯。”
琉璃將兩封書信展開放在一處,細(xì)細(xì)比對了一番,又自懷中掏出蔣平當(dāng)初給白玉堂的留書放在一道,拱手道:“王爺請看。這三封書信中,有一封是蔣平當(dāng)面交給王爺?shù)?,有一封是蔣平給白玉堂的留書,這兩封定然是蔣平親筆無疑。而這封是據(jù)說蔣平再次盜取玉如意之時的留書,王爺比比,瞧瞧這三封書信有何不同?!?p> 王爺狐疑地瞧了琉璃一眼,依言將那三封書信拿來仔細(xì)比對,不多時便咿了一聲,頗為詫異地抬頭看了琉璃。
琉璃微微一笑,道:“王爺想必已然瞧出端倪了。不錯,蔣平初次盜寶留書與前段日子給白玉堂的留書,二者雖出自于同一人之手,亦是同一手顏體,筆跡卻并不完全相同。王爺好書法,想必清楚一個人的筆跡不可能永遠(yuǎn)一成不變。一生之中,筆跡亦會隨人的經(jīng)歷、心情等原因不同而略有變化。初次盜寶留書是蔣平三年前的筆跡,給白玉堂的這封留書卻是一個月前不到。但再次盜寶留書,明明就發(fā)生在前夜,卻為何還是用三年前的筆跡?”
“這……”幾人面面相覷,亦瀟道,“抑或他就是故意為此,混淆我等判斷?”
琉璃笑道:“一個人要模仿別人的筆跡甚為容易,要模仿自己三年前的筆跡難上加難,何況蔣平既已直接留名,又何必刻意模仿自己三年前的筆跡混淆判斷?若有心混淆,又何必特意將臟水往自己身上引?”
幾人一時無語。
“還有,”琉璃繼續(xù)道,“王爺再請看這兩封蔣平親筆,雖筆跡略有變化,一些細(xì)微之處卻甚為一致。蔣平的習(xí)慣是逢勾則略有回筆,而這封書信,雖整體字形像極了蔣平,逢勾卻是直接向上挑起?!?p> “這又如何?”亦朗問道。
琉璃笑笑,道:“諸位都是書法圣手,不必琉璃多說。每人都有自己的書寫習(xí)慣,尤其是這些細(xì)微之處的書寫習(xí)慣,即便在模仿他人筆跡之時亦無法完全更改。蔣平三年前的字跡與今日字跡已然不同,但逢勾回筆的習(xí)慣卻依然不改毫無二致,卻又為何在再次盜寶留書之時突然改了?”
“你是說,這封暗格留書是偽造的?”王爺問道。
琉璃點點頭:“不僅如此,要偽造成這等水平,尋常人物根本不可能做到。此等偽造之人,其一須得自身亦是一名書法高手,其二他必須精于模仿他人筆跡,其三他必須時常有機會接觸到蔣平在三年前留下的筆跡,并有機會臨摹仿寫。”
“這……”王府眾人聽到此處,竟不約而同地將目光集中在了亦聰身上。
亦聰俊目之中掠過一絲驚訝,隨即叩首道:“王爺,屬下冤枉啊!”
眾人收回眼神,王爺不由皺了眉頭不悅道:“依照姑娘之說,豈非是本王身邊之人皆有可能盜取玉如意?”
琉璃躬身禮敬:“回王爺。恐怕的確如此。”
“大膽?。 币酁t怒道,“你休要血口噴人?。 ?p> “琉璃豈敢?”琉璃輕描淡寫道,“今日情形,琉璃說錯一句便即萬劫不復(fù),又豈敢血口噴人?”
“你……”王府眾人不禁氣結(jié)。
王爺冷冷一笑:“本王限你三日之內(nèi)追回玉如意的確嚴(yán)苛太過,故而給你不少方便。然則你可莫要占著本王方便就開始胡亂指人?!?p> 琉璃垂首道:“琉璃不敢?!彼煊痔灼届o望向亦聰,道:“琉璃困于軍令狀,只須、亦只想找回玉如意,以解琉璃性命之憂。故而琉璃請問亦聰先生可曾在何處見過玉如意,或有玉如意線索?”
亦聰心頭一跳,抬眼看琉璃雙目清清澈澈,眼底卻流露淡淡期待,一時迷惘。
展昭忍不住道:“亦聰先生請考慮清楚再回話,莫要錯過了最后機會?!?p> 亦聰一怔,不僅抬首看看王爺,略作思索之后咬咬牙,斷然道:“亦聰從未見過玉如意。亦不知玉如意在何處。”
“當(dāng)真?”
“當(dāng)真!”亦聰斬釘截鐵。
琉璃苦笑一聲:“先生還請再想清楚回話。先生要活命,琉璃卻也不想死?!?p> “你這是何意思?!”亦聰俊美容顏之上禁不住現(xiàn)出一陣慌亂。
琉璃問道:“先生藏寶于梨花林墳場除了先生之外可還有人知曉?”
亦聰冷然道:“既是藏寶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獨我一人知道?!?p> “先生的紅顏知己莫鈴蘭姑娘可曾知曉?”
亦聰一陣慌亂,怒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你等休要驚擾了她!”
琉璃不理他,轉(zhuǎn)頭將王朝所記錄的寶物清冊呈上王爺,道:“王爺看看這些寶物,可都認(rèn)得?”
八賢王略略看了一眼,道:“不錯。這些寶物都是本王贈予亦聰?shù)?。怎地?這也是不成?”
琉璃搖首道:“琉璃怎敢?只是這其中有十萬兩紋銀也是王爺贈予的?”
“十萬兩?!”八賢王嚇了一跳,看了看清冊,果然有這一項,不禁看了亦聰一眼,問道,“亦聰,你何來這多銀子?”
“王爺容稟!”亦聰從容道,“小半乃是亦聰積蓄,大半為亦聰未過門的娘子私存,只待攢夠了錢就贖她出來,結(jié)為夫婦?!?p> “是么?”琉璃淡淡一笑,又自懷中掏出那印有腳印的粗麻布問道:“先生可認(rèn)得這塊麻布?”
亦聰一怔,昂然道:“一塊破麻布我如何認(rèn)識?”
琉璃道:“這塊麻布便是裁自先生用以藏寶的那座墳塋中棺材之內(nèi)墊底的麻布。琉璃命人開館之時,卻瞧見這塊麻布上印有一個甚為清晰的泥腳印。先生方才既說藏寶之處唯有先生知曉,這腳印卻是先生無疑了?!?p> 亦聰看了看,冷哼一聲道:“或許吧?!?p> 琉璃淡淡一笑:“是與不是,比過便知。張龍,給亦聰先生拓上腳印?!?p> 張龍應(yīng)了一聲,上前掏出一張白紙給亦聰拓印了一邊腳印交給琉璃。
琉璃對照之后,將腳印交給張龍,道:“請王爺與大人過目?!?p> 王爺與包拯驗看之后點了點頭:“不錯。的確與亦聰腳印無有二致。但世間腳印相似者何其多,你有何憑證說明這腳印亦聰獨有?”
琉璃拱手道:“王爺,腳印雖小,卻折射人體萬象。琉璃雖不敢說世間絕無腳印一樣之人,但若要尋找腳印一致之人卻也不易。就拿王爺身邊四位先生來說??煞裾堃嗍恪⒁嗬?、亦瀟三位先生各給琉璃一邊腳印比對?”
三人面面相覷,但仍依言在白紙上踏了自己的腳印交給琉璃。
琉璃將三個腳印與亦聰?shù)哪_印放在一處,細(xì)細(xì)解道:“四位先生鞋碼均是一般大小,亦頗為相似,但亦抒先生腳印外側(cè)偏輕而內(nèi)側(cè)偏重,乃是平足;亦朗先生腳印前掌磨損較多,故鞋印前掌較平,后跟印花清晰;亦瀟先生則是后跟磨損較重,且略有外八步。而亦聰先生腳印整體清晰,受力均衡,印花清楚,乃是四名先生之中步履風(fēng)度最好之人,琉璃可有說錯?”
王爺禁不住點了點頭,又問:“那又如何?”
琉璃轉(zhuǎn)身又問亦聰:“亦聰先生,玉如意失竊當(dāng)夜,你身在何處?”
亦聰躊躇一陣,答道:“當(dāng)夜亦聰在自己房中歇息?!?p> 琉璃自懷中掏出一疊文書,道:“這些是王爺在發(fā)覺玉如意失竊之后報案,展昭帶人在王府之中問話的詳情資料。其中記載玉如意失竊當(dāng)日亦聰先生在曾告假離府。先生去哪里?”
亦聰哼了一聲道:“去了西山梨花林。”
琉璃點點頭:“何時回來?”
“傍晚時分。”
“其后可曾再出去?”
“不曾。其后因王爺無事安排,我一直在房中歇息?!?p> “但據(jù)這些資料所載,玉如意失竊當(dāng)夜雷雨交加,亦瀟被雷雨吵得難以入睡,曾去你房中想要找你聊天,當(dāng)時你卻不在。他只得又轉(zhuǎn)去找了亦抒。而亦抒又找來了亦朗,因此,他們?nèi)齻€可互相證明案發(fā)當(dāng)時他們不在場,而你亦聰先生,當(dāng)時卻不見人影?!?p> 亦聰一怔,只得承認(rèn)道:“不錯。當(dāng)夜雷雨交加,亦聰亦無法入睡,索性起身到外頭賞雨。難道這也不行?”
“當(dāng)夜大雨下了一夜,亦聰先生在何處賞雨?既然在外賞雨,為何要編排說在屋內(nèi)歇息?”
“四處走走停停,豈能說清何處?何況我后來便自去歇息了,又怎說是編排?”
“先生可曾去過書逸齋附近?”
“不記得了。”
琉璃頓了頓,道:“書逸齋窗臺蘭圃之下的西山梨花林才有的桔?;ò暌约皫в薪酃;ò甑男?,難道不是先生留下的?”
亦聰一怔,略一思索,索性道:“我想起來了。當(dāng)時看那片蘭花被淋得甚為凄慘,素心蘭素為王爺心愛,我還曾過去想要幫扶一把,卻始終無法周全。那些鞋泥腳印,只怕便是在當(dāng)時留下的。”
“當(dāng)時先生可曾看見了什么?”
“不曾看見有何異常?!?p> “先生還請想清楚了再說話?!?p> “的確不曾?!币嗦敂蒯斀罔F道。
琉璃輕輕一嘆:“這樣說來,先生不曾進(jìn)過書逸齋?!?p> “不曾進(jìn)過。”
琉璃淡然掃了亦聰一眼:“那為何書逸齋中會留下先生的鞋泥?”
“什么?!”眾人皆驚,亦聰更是說不出話來。
琉璃自趙虎帶來的證物之中挑出一個錦囊,倒在掌心,卻是那半個混有桔?;ò甑男嗄W印S秩〕瞿菑埌雮€鞋印的拓印置于亦聰跟前道:“這是在書逸齋內(nèi)窗下發(fā)現(xiàn)的鞋泥模子,雖然只有半個,但與先生腳印比對卻依然不差??梢钥隙ㄊ窍壬男下湎碌摹s不知為何出現(xiàn)在書逸齋內(nèi)?!?p> 眾人一呆,吃驚地瞪住了亦聰:“亦聰,你……”
“不可能??!不可能?。?!”亦聰震驚不已惶然呆住,口中喃喃自語,“這……這絕無可能??!絕無可能……我當(dāng)時明明包了鞋套……”話說至此意識到了什么,猛然停住,臉色煞時慘白。
花廳之中一時死寂,王府眾人皆自呆住不能言語。
“亦聰,你……”亦抒惶然道,“這鞋泥模子……是琉璃姑娘在書逸齋蘭圃窗外拾到的……”
亦聰一震,不敢相信地瞪著琉璃:“你詐我?!”
琉璃苦笑道:“琉璃說過,先生要活命,琉璃卻也不想死。先生破釜沉舟,李代桃僵,琉璃卻也知道打草驚蛇,聲東擊西?!?p> 亦聰失魂落魄,惘然無語,英俊容貌此時亦蒙上一層死灰,修長身形顫抖不住,一縮再縮,狀如干枯的棗核。
琉璃輕輕一嘆:“若琉璃所料不差,先生可是在書逸齋灑掃之時無意中觸動機關(guān),發(fā)現(xiàn)玉如意藏身之處?”
亦聰見隱瞞不過,微微點了點頭。
“因王爺不日便要將玉如意送入宮中,故而先生不得已鋌而走險,夜盜玉如意,并偽造蔣平留書栽贓?”
亦聰慘白著臉,又點點頭。
“亦聰……你……”王爺痛心地望著亦聰,“真是你……你……本王自認(rèn)待你不薄,你為何要這樣?”
亦聰面色慘白,埋首不語,修長身形如同風(fēng)中敗柳,哀殘頹喪。
“本王還想待太后壽誕之后舉薦你出京為官,你為何……為何這般自毀前程?!你……你……”王爺長嘆一聲,禁不住流下眼淚。
展昭嘆道:“琉璃姑娘一再給你機會。提醒你若能主動讓玉如意現(xiàn)身令王爺失而復(fù)得,或提供一些線索讓她找到玉如意,令她免于三日后的性命之憂,如今一切便可風(fēng)平浪靜了。然則你始終心存僥幸,咬緊牙關(guān)堅持不肯松口,卻將自己一步步逼到了這等境地?!?p> 亦聰慘然一笑,一雙俊目慘淡凋零,埋首無聲。
琉璃沉默了一會,道:“這背后的事琉璃不想知道,也不欲多問。琉璃現(xiàn)下只想找到玉如意,免我性命之憂。先生可否告知?”
亦聰寂然無語。王爺又等了一會,見他還是不語,傷痛恨恨,道:“自古紅顏多禍水,你放著大好前程不要竟做下這等大逆不道之事,背后定那杏芳樓的花魁魅惑!待本王將她擒來,看她有甚地好說!!”
亦聰猛然抬頭咚咚叩首泣道:“王爺開恩!此事與鈴蘭無關(guān)!她毫不知情,全是亦聰?shù)腻e?。∵€請王爺千萬莫要怪罪到鈴蘭頭上。”
“直到此時你還為她說話?!”王爺忿然。
亦聰頓首泣道:“亦聰辜負(fù)了王爺厚望,萬死不足以抵其罪!但鈴蘭是無辜的,還請王爺開恩!亦聰情愿領(lǐng)死,但請王爺千萬饒了鈴蘭??!”頭顱磕上石板,咚咚作響其聲如鼓,不多時石板已然見了血色。
哀鳴聲聲,開封府眾人亦甚為不忍,包拯勸道:“王爺,找到玉如意要緊。”
王爺咬牙切齒,慨然一嘆,道:“罷了。就依包拯所言。亦聰,你速將玉如意呈上,本王保你不死便是?!?p> 亦聰抬起頭來,滿面淚痕:“還請王爺先答應(yīng)饒了鈴蘭?!?p> “亦聰!你竟敢跟本王討價還價?!”八賢王怒道。
三名伴讀急忙勸道:“亦聰休要多言??旖怀鲇袢缫獠攀?!”
“亦聰不敢!”亦聰磕頭道,“不瞞王爺,亦聰姑母半年前已然身故,鈴蘭是亦聰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若無鈴蘭,亦聰與死無異。”
“不要多說!這玉如意你交是不交?!”王爺怒道。
“還請王爺先答應(yīng)了亦聰……”
“亦聰!你休要占著本王欣賞便可無法無天?。 ?p> “亦聰不敢……”亦聰雙唇顫抖,卻甚為決然道:“王爺若不答應(yīng)亦聰,亦聰寧死不說出玉如意下落!”
“你……”王爺氣得渾身發(fā)抖,“來人?。〗o我將那莫鈴蘭抓來!本王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何時?。 ?p> “王爺??!”亦聰抬頭看了看王爺,又轉(zhuǎn)頭恨恨地瞪了琉璃一眼,斬釘截鐵道,“此事乃亦聰一人之過,與他人無干。王爺待亦聰大恩大德亦聰今生無以為報,來世結(jié)草銜環(huán)再來報答?!毖粤T閉嘴狠狠一咬,一道鮮血登時自唇邊流了出來。
王爺一驚,知道他咬舌自盡,連忙搶上前抱住他:“亦聰!亦聰!你怎生這般糊涂??!本王并不是要你死啊??!”
亦聰滿口鮮血倒在王爺懷中,掙扎著想要再給王爺行禮,卻行到一半最終支持不住,頹然跌入王爺懷中,氣絕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