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她以為自己是稀罕湊上去跟著他們一堆人拍馬屁呀!不過是一堆跳梁小丑而已,有哪半點值得姑奶奶在意的?
看著胡氏臉上那得意樣,云姝鄙夷之余不免又覺得好笑。
如果她重生之后,既身無所長,又毫無所持,除了依附候府別無他路,說不定還只能走宅斗一條路??伤F(xiàn)在有了白玉蓮花空間這么大的一個依仗,無論走到哪里都不會餓死凍死,若還是只把自己局限在一座區(qū)區(qū)的威國侯府里,那就太辜負她重生的造化了。
何況,宅斗這東西就像賭博,小斗怡情,大斗傷身,為了區(qū)區(qū)的一點虛榮就整日里想著如何勾心斗角,那種生活,想想都厭惡。只是,這里畢竟不是久留之所,如何才能順利地沒有半點后患地離開候府,還得再好好謀劃。
順著石板路折轉(zhuǎn),來到位于南面的主院門口,云姝仿佛很是失望卻又無可奈何地磕了個頭,然后才弱不禁風般地在芳兒的攙扶下起身,弱弱地看向胡氏:“姨娘,那我就先回去了?!?p> “去吧!”胡氏巴不得她趕緊消失。
云姝“溫順”地嗯了一身,轉(zhuǎn)了半身,又轉(zhuǎn)回來,支支吾吾地道:“姨娘……”
瞟了眼守門那看似目不斜視耳朵卻早已豎的高高的婆子,胡氏壓著心頭的怒火,忍耐地道:“還有什么事?”
云姝垂頭:“我昨兒晚上烤火時,你給我的那朵珠花沒有戴好,不小心掉到火盆里去了燒壞了……”
“這等小事跟我說什么?”說了一句,胡氏忽地領悟過來她這是在提醒自己別忘了給她送銀子過去,心兒頓時疼了起來,差點就咬牙切齒地道,“不過是一朵珠花而已,等會我讓人給你拿兩朵就是?!?p> 說著,就要疾步走進了側(cè)門。
卻不料云姝又在后頭喚了一聲:“姨娘……”
“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說!”見她沒完沒了的,胡氏匆匆扔下一句,忙小步兒地往里疾走,生怕她又說出什么令自己更丟臉的話,抑或著自己先忍不住不顧一切地返回,去撕掉那死丫頭的嘴!
她進府這么多年,除了先頭過過幾個月的好日子外,這些年來,哪一天不是只能低著頭夾著尾巴做人?可是,自己出身低微,比不上別人也就罷了,如今竟然連自己親生的女兒都敢來威脅自己,打量她胡艷芳真是那么好欺負的不成?
如今雖暫時還動不得那丫頭,難不成還真連她身邊的丫頭婆子都不敢動么?就憑著那母女倆居然敢放縱死丫頭溜出府去,就是死罪一樁。哼!等她去找那個人合計合計,就不信收拾不了這些個賤人!
想到惱恨處,胡氏忍不住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
感覺到胡氏眼中的怨毒狠辣,朱氏和芳兒頓時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zhàn)。
云姝雖然也看清了胡氏的神情,可此刻守門的婆子正在看著自己,自然不能露出破綻,也緊跟著仿佛很害怕地快速地低下頭去,落在守門婆子眼中又是一場胡氏欺凌親女的好戲。
等遠離了主院正門,見四下無人,芳兒才看了看神色悲戚的朱氏,怯怯地低聲問道:“小姐,娘還要去廚房,我們是不是直接回去?”
云姝微微一笑,故意曲解道:“你方才沒聽到胡姨娘說么,她要我們等她回來呢,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去姨娘的院子里等她吧!”
芳兒和朱氏訝然地對望了一眼,都有些惴惴之色:“可是……小姐,咱們還沒稟告過夫人……”
“我是去姨娘的屋子,又不是去夫人和其他小姐的屋子,有什么關系?再說你們放心吧,姨娘不會把我們怎么樣的?!痹奇α诵?,對朱氏道,“乳娘,你先去廚房吧,等會直接到姨娘屋子來找我?!?p> “小姐……”
“去吧!”
“是……”朱氏只得挎著食盒先走一步。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轉(zhuǎn)彎處,云姝忽道:“芳兒,我們也去廚房?!?p> “啊?”芳兒迷糊了,“小姐不是要去姨娘的屋子么,又要去廚房做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路上走輕點?!币娝南聼o人,云姝反拉著芳兒快步走了一段。
“小姐……還是別去了吧……”芳兒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忙慌張地拉住云姝,結(jié)結(jié)巴巴地勸道,“廚房里又是油煙又是腥味兒的……”關鍵是那些人的嘴,沒有一回是好聽的,可別氣壞了小姐。
云姝回頭看了她一眼,眼中堅決不言而喻。
芳兒是比朱氏還沒性子的,被她這么一看,只好低下了頭由著她。
如今這候府,雖說老侯爺已逝,唯一的嫡長子繼承了爵位,可云光云霽兩個庶弟都是依附著威國侯生活的,因此各房雖有小廚房,但大部分時候飯菜卻都是吃公中的大廚房,也能給各房省出幾個私房錢。
云姝現(xiàn)在所去的就是大廚房。
由于請安后就是早膳時間,這個時候廚房里正是最忙最熱鬧的時候,幾個管事娘子正指揮著婆子丫頭們起鍋的起鍋,裝盤的裝盤,裝食盒的裝食盒。
朱氏一進門就習慣性地堆上了討好的笑臉,挨個兒地打招呼,卻無一例外地沒得到一個好臉色。
朱氏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對待,不敢露出絲毫的怒色,也不敢在這個時候上前觸霉頭,拎著食盒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到門外。直到各房的丫頭婆子們都拎著食盒相繼而出,這才進去,向著其中一個管事娘子陪笑臉:“張家娘子好,我來領早飯。”
那張家娘子好像壓根兒就沒聽到一半,一邊捶腰一邊到桌子旁坐下:“哎喲喂,忙了半天,老腰都快折了。英子,還不快過來給老娘捶捶?!?p> 一個剛留頭的小丫頭忙應了一聲,將手在自己身上擦了擦,然后站到張家娘子的身后一下下捶了起來。
另外一個婆子則忙領著兩個丫頭給她擺早飯,卻是又有水晶膠,又有薄肉餅,小菜饅頭白米粥的一應俱全,并諂媚地道:“張家娘子,您請用膳!”
“嗯!”張家娘子學著主子裝腔作勢地擺了個譜兒,翹著蘭花指,慢騰騰地用起早飯來。
朱氏是深知她這一吃起碼是要一刻來鐘的,臉色不由僵了一下,但還是再度陪起笑臉湊了上去:“張家娘子,我家小姐那里還等著我拿早飯回去呢,能不能先讓人把我們的份例給裝了?”
張家娘子眼皮兒也沒抬一下:“沒瞧見我在吃早飯嗎?等著!”
朱氏強笑道:“張家娘子,您看,這事兒也不用您親自動手,您只吩咐一句就行了,要不,我自己去裝也可以。”
“讓你等著就等著,怎么這么煩???”擺飯的婆子一個白眼就飛了過來,“晚吃一會怎么啦?那個病秧子就憑地珍貴,還得我們上趕著伺候不成?還你自己裝,誰知道不干不凈地會不會趁機兒摸三摸四,要是少了東西,你擔當?shù)钠饐???p> “哎呀,劉婆子,你也別這么不耐煩了,人家好歹也是正經(jīng)主子呢?要是得罪了你劉婆子才是真?zhèn)€兒擔當不起呢?”一個正在忙活收拾灶臺的小媳婦吃吃地笑著插嘴。
“呸!什么個正經(jīng)主子,不過是一個硬是吊著一口氣兒的病秧子罷了,府里頭上上下下誰不知道連二老爺都在盼著她早死早超生,說不定啊,這個病秧子根本就不是二老爺?shù)姆N呢?”
“你……你們怎么能這樣詛咒污蔑我家小姐……”任是朱氏再好脾氣,聽到這樣的誅心之語也不禁氣得渾身發(fā)抖。
“喲,還詛咒污蔑呢?誰不知道這是事實?”老婆子鄙夷地道,“也就只有你們母女倆傻子才把那病秧子當成寶,要我說啊,那病秧子還是早死了干凈,也省得浪費糧食。”
“這位嬤嬤可真好膽兒,這樣的話兒也說的出來?!迸九九荆暻宕嗟恼坡暫鋈粡拈T口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