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塞王府。
客廳大堂內(nèi)此時已坐滿了人,葉衡和裴平步坐在上位,葉家和裴家的人分列兩邊。
葉衡開口說道:“昨日裴兄舟車勞頓,實在是不便打擾,今日咱老哥倆一定要一醉方休?!薄?p> 見葉衡開口,裴平步也客套道:“王爺太客氣了,軍務要緊,再者來說,此次前來,可不是為了來討一頓酒肉的?!薄?p> 葉衡接著說道:“那是當然,咱這邊塞吃食怕也是比不上裴兄的青云城啊?!薄?p> 裴平步看了看裴仙采,然后說道:“都說女大不中留啊,家中老祖發(fā)話,我也是不敢不從啊,也懶得管世俗禮儀,這才匆忙的趕來,王爺可別怪裴家唐突啊?!?。
裴平步此行,葉衡早已知道來意,也知道總有這么一天,只是沒想到裴平步這么直接。
正在思索怎么應對。
見提到裴家老祖,葉衡連忙問道:“老爺子,身體還好吧,多年未見,此次怎么沒有同行,我可是十分想念啊。”。
葉衡不由得想起了往事,感覺仍歷歷在目。
裴平步聽到問話,“宮里皇太后的壽誕馬上就要到了,老祖正在核查貢品清單,一時也抽不開身?!薄?p> 葉衡連忙附和,“這可是大事,馬虎不得?!保f完,立馬對管家說道:“王管,皇太后的貢品準備的怎么樣了,準備好了,一定要拿給我過目?!?。
王管連忙答應道:“是,王爺。”。
見葉衡故意岔開話題,沒有接話的意思。
裴平步再次說道:“我家老祖可是說了,當今皇太后可是最寵愛王妃了,就怕到時候進了宮,孩子們的事情有變化,讓我此行一定要把這事兒定下來?!薄?p> 裴平步說完之后看著葉衡,“王爺,這事兒應該不會有變化吧?”。
言至于此,葉衡也不好再推脫了,知道這事兒現(xiàn)在躲肯定是躲不掉了。
沒辦法,只好開口說道:“裴兄,我向來一言九鼎,承諾過的話,絕不更改?!?。
說完之后,看了看眾人,悄悄的往裴平步身旁挪了挪,“這不是王妃祈福去了,不在家,葉周這個逆子,此時正被我關(guān)在地牢里,你說這事弄的?!?。
裴平步聽完,一臉詫異,“集市之事,不至于這么大動干戈吧?”。
然,又想起剛才之事,小匠境修為闖門,莫非是真的出現(xiàn)了什么亂子?
葉衡朝著王管遞了個眼神,王管立馬心領(lǐng)神會,朝著眾人說道:“宴席已準備妥當,諸位請隨我來。”。
說罷,忙帶領(lǐng)眾人離去。
看到眾人離開,葉衡這才對裴平步說道:“裴兄,如若真是如此,我定要他親自向你賠罪,并嚴加管教?!?。
“裴兄,你有所不知,城里都在傳,就在昨夜,我這個逆子一把大火燒了林旋風一家,三條人命啊,今日,林旋風回來復仇,又被這小子吊起來打,我出于無奈,只好將其丟進地牢,否則難堵悠悠眾口啊?!薄?p> “只待此事風波散去,我定帶著這個逆子,親自登門,定下這門親事,裴兄覺得如何?”。
待葉衡說完,裴平步心中已是暗暗吃驚,坊間傳聞邊塞世子葉周紈绔,今日聽聞已經(jīng)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期。
這些話若不是葉衡親口告訴他,他怎會相信,看來葉周的紈绔果然不是空穴來風,這樣的世子,自己真的要把女兒嫁給他嗎?
不,絕對不能,裴平步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案。
裴平步站起身來,“既然如此,那我也該返程了,畢竟皇太后的壽誕,我也要回去再準備準備?!?。
“另外,既然王爺提到了林將軍,我也正好有一事相求,我家護衛(wèi)可是被林將軍給帶走了,此事,還要勞煩王爺幫忙才行。”。
葉衡也站起身來,一副不知情的樣子,“看這事兒鬧的,裴兄,先吃飯去,剩下的事兒交給我來辦?!薄?p> 說完,做了個請的手勢,便往外走去。
宴席上,眾人看到葉衡和裴平步到來,紛紛站了起來,待兩人坐定,眾人才陸續(xù)坐下。
宴席過半,只見一名士兵從外面匆匆跑了進來,來到葉衡身邊,在其耳邊細語兩聲。
聽到內(nèi)容,葉衡表情一變,拍桌而起。
眾人皆是一愣。
裴平步正在身旁,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定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否則葉衡不會如此失態(tài)。
葉衡看了眼身旁的裴平步,“裴兄請自便,我去去就來?!薄?p> 說完便領(lǐng)著士兵離開了。
王管見狀,連忙端著酒杯,來到裴平步身邊坐下,“裴老爺,王爺有事,小的我來陪您,請?!薄?p> 裴平步看著葉衡離去,手中酒杯輕抬,一口喝了下去。
不一會兒的工夫,葉衡便來到了客廳。
而在大堂等候的秦昊,見葉衡到來,忙迎上前去,“大將軍,林……”。
秦昊正準備繼續(xù)往下說道,葉衡擺了擺手,“隨我來?!薄?p> 秦昊這才連忙止住話頭,沒再往下說去,跟著葉衡一路走去。
不多會兒,便來到一間密室前。
只見葉衡在燭臺后面的墻上用力按壓了兩下,按壓之處的墻磚慢慢打開,露出了一個鎖孔。
葉衡掏出隨身所帶的鑰匙,插入鎖孔,用力轉(zhuǎn)動。
密室大門這才顯露出來,隨即緩緩的打開。
待兩人一前一后進入密室后,密室大門又緊緊的合上了。
這間密室不算很大。
密室中高懸的一把長劍格外引人注目,雖然在昏暗的密室之內(nèi),仍然無法掩蓋它奪彩的光芒。
葉衡拿過高懸的佩劍,拔出劍身,細細打量著。
忽然,一劍砍在旁邊的木桌上,木桌僅僅只是被砍下一個豁口,不由得感嘆道:“劍都快鈍了?!?。
秦昊見葉衡遲遲不說話,焦急的說道:“林旋風一事,旋風營動蕩的很,大有嘩變之勢,軍中其它各營也都出現(xiàn)了松動?!?。
林旋風一事,雖然秦昊知道內(nèi)情,但還是不免有點擔心。
葉衡一副漠不關(guān)心的樣子,又一劍砍向木桌,木桌又被砍下一個豁口。
這才看著秦昊打趣的說道:“你說,咱們這要是不讓別人來拜賀,你怎么能知道別人拿的是什么賀禮啊?!?。
秦昊聽出了話外之音,又忙著問道:“按照您之前的安排,鬧事源頭已經(jīng)查出來了,抓不抓?”。
葉衡接著又來一劍,木桌又被砍下一個豁口。
“朝中這些人啊,太平日子過久了,現(xiàn)在就害怕我磨刀,你看,果然是鈍了不少啊?!薄?p> 葉衡看了看劍口,“里一刀,外一刀,忍忍吧,誰叫咱們是穿盔甲的,能擋就先擋一擋吧,反正有盔甲,咱不怕?!?。
說完,笑咧咧的看著秦昊。
秦昊一臉的不甘心,卻欲言又止。
葉衡看著秦昊不甘心的樣子,“行了,讓各部都回營吧,明日除了前衛(wèi)營,讓其余眾將領(lǐng)都來府上,我會給他們一個交代的?!?。
“葉家旗不倒,明槍暗箭就躲不了,既然這樣,我就隨了他們的愿,再送他們一劍?!保f完,揮劍,再來一劍,木桌瞬時被砍的四分五裂。
葉衡看著被砍碎的木桌,收劍回鞘,將佩劍放了回去。
近年來,朝堂之上不僅在軍中安排了不少釘子,更是提議裁軍,儼然是把邊塞軍當成了洪水猛獸,又哪知道邊塞軍如今的堅守和付出。
秦昊知道,邊塞軍現(xiàn)在已然成了隋國朝堂的心腹大患了,長久的和平,此時大有飛鳥盡良弓藏的意味。
裴家此行,朝中更是都盯眼看著,一旦聯(lián)姻,朝中之人定然是坐不住了,王爺有所顧慮是情理之中,這么做也是無奈之舉。
但世子葉周畢竟年幼,自己作為王爺?shù)睦闲值?,作為葉周的叔父,又怎么忍心看著葉周去涉險呢。
秦昊自然是知道,葉衡此時已做出了決定,著急的說道:“大將軍,還請您三思啊,世子年幼,我弟弟的仇我可以自己來報。”。
葉衡也激動起來,“我就這么一個兒子,要不是情況危機,但凡有一點退路,我至于如此嗎,而且這也是你弟弟的意思?!?。
秦家兩兄弟,一個驍勇,一個善謀,此次秦荊遇刺失蹤,就好似斷了葉衡一臂,葉衡心中何嘗不是在滴血。
然駐守邊塞就是他們作為軍人的使命,只不過葉衡統(tǒng)帥的三十萬大軍在明,而秦荊統(tǒng)帥的情報組織在暗,正是這一明一暗,這才方保得邊塞太平,隋國太平。
當今天下,一分為二,騰國的強盛,更甚于隋國。
如今,騰國虎視眈眈,暗流涌動,好不容易換來的和平,在此時也嗅到了一絲不安的味道,又哪來的退路可言。
葉衡走到秦昊身邊,拍了拍秦昊的肩膀,“我們都老了,當初的老弟兄也沒剩幾個了,我們既然活著,就要記住我們身上的責任,咱們活一天,就要在邊塞守一天,死也只能死在戰(zhàn)場上?!?。
看到秦昊濕潤的雙眼,葉衡繼續(xù)說道:“這邊塞遲早要交到他的手上,溫室里的花朵,是該出去經(jīng)歷經(jīng)歷風雨了,這一行肯定是要吃不少苦頭,但是要扛下邊塞的這片天,他就必須承受這些,我們一直以來的堅守,不光是為了他,更是為了百姓,他不光要替你弟弟報仇,更要守住這天下,既然他生在這王府之家,就要扛著這如山的重任,這是他的責任?!薄?p>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放心吧,一路上我都做好了安排?!?。
秦昊響亮的回道:“是,大將軍,屬下這就回營?!?。
待秦昊離去,葉衡腳步沉重,緩緩的來到高懸的佩劍旁邊,嘆息一聲:“兒啊,真愿你生在普通人家,又何須承受如此沉重的擔子啊,這今后的路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薄?p> 說完,撫摸著佩劍,背影盡顯蒼涼。
地牢。
此時,大門被打開,一行士兵進入,朝著一眾獄卒亮明身份。
見到令牌,一眾獄卒連忙跪拜在一旁。
領(lǐng)頭士兵說道:“王爺有令,命我們把楚飛帶走?!?。
牢頭一聽,立馬回道:“請稍后?!薄?p> 隨即拿出鑰匙,喊上兩個獄卒,朝牢房跑去,不多一會兒,便來到牢房前,趕緊打開牢門,并對著里面喊道:“楚飛,快出來?!?。
牢頭身后兩個獄卒連忙沖進牢房,把楚飛押了出來。
待楚飛出來之后,牢頭立馬將牢門鎖上,此時,不經(jīng)意間卻看到地上的吃食。
“吃的真他娘的干凈。”,牢頭不自覺的罵了一句,然后再細看,居然發(fā)現(xiàn)不是吃干凈的,肉骨頭竟然都是碎的,看到這一幕,不由得渾身一顫。
當楚飛經(jīng)過葉周的牢房時,扭頭朝葉周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了一絲寒意。
待來到門口,牢頭朝領(lǐng)頭士兵說道:“人已帶到,此人便是楚飛?!?。
領(lǐng)頭士兵朝牢頭一拱手,對著楚飛說道:“跟我們走?!?。
楚飛跟著一眾士兵離開了地牢。
此時,王府內(nèi)宴席早已結(jié)束,葉衡和裴平步正在客廳大堂內(nèi)喝茶,天南海北的聊,就是唯獨都不再提聯(lián)姻一事,很是默契。
楚飛走進大堂,朝著裴平步雙手作揖,“家主?!?。
裴平步看到來人,呵斥道:“還不快謝謝王爺?!保f完還不忘說道:“城內(nèi)動刀,膽子越來越大了?!?。
楚飛連忙朝葉衡雙手作揖,“多謝王爺?!薄?p> 葉權(quán)見狀,一臉的不待見,冷哼一聲,“遠來是客,但是也要客隨主便啊,在主人家動刀,可就不對了啊?!?。
楚飛激動道:“可是她們羞辱小姐在先,我……”。
話還未說完,裴平步發(fā)火道:“下去,什么時候輪得到你說話了?!?。
見裴平步發(fā)怒,楚飛雙手作揖,慢慢退了出去。
見楚飛離開,裴平步忙說道:“楚飛乃我家家仆,小女的侍衛(wèi),為了保護小女,沒少得罪人,王爺可不能跟一個家仆一般見識啊?!薄?p> 葉衡心中暗罵,“你個老狐貍,沒看出來,你還很會護短的,對護衛(wèi)尚可如此,對自家女兒豈不是更加愛護,這么看來,此行有關(guān)婚事的事宜,打一開始這老狐貍就沒多大意思?!?。
葉衡也不接茬,“喝茶,喝茶,王管,加水?!?。
裴平步心中何嘗不是在暗罵,“你這個老狐貍,這個時候喊王管,又是茶,又是水,意思就是你王爺啥都能管唄。”。
茶過三盞。
裴平步起身朝葉衡雙手作揖,“明日,我們便要動身返程了,我就先告辭了。”。
葉衡也跟著起身,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拱手道:“貢品的事,對吧。我可沒有你們裴家那么好的貢品,我這正頭疼呢,那我就不遠送了?!薄?p> 王管立馬走上前去,“裴老爺,我送您,請?!?,說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裴平步朝王管點了點頭,邁步向前,朝他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