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宛君很快知道了這件事情,她和裴鏡的婚事沒成,裴家正埋怨陸家呢,如今裴鐘嫁到陳家去,和大姐姐做了妯娌,定不會和睦,她想起裕德長公主想求皇上封裴鐘為郡主的事,心里便有了成算。
李慕良再次來的時候,陸宛君笑盈盈的站在外頭迎接:“聽說皇上的外甥女裴姑娘要嫁給陳家的二少爺了,恭喜了。”
李慕良心情很好,笑道:“是啊,說起來,你姐姐不是嫁到了陳家,她們兩個人將來成了妯娌,拐了兩個彎,朕和你倒成了親戚?!?p> 陸宛君笑意更勝:“聽說陳二少爺是庶出呢,怪道人家都說裕德長公主賢德,如今看來就連挑女婿也是一樣,不看重嫡庶,只看重人品才學(xué)?!?p> “皇姐一向有主意,再者,那個陳毅寧雖是庶子,可的確不錯,配鐘兒也使得了,皇姐害怕委屈了鐘兒,求母后和朕給鐘兒一個郡主的封號,哎,你幫朕想想,用哪個字好?!?p> “這人還沒進(jìn)門,皇上倒先想著如何替外甥女撐腰了,這叫陳家的面子往哪擱?”陸宛君掩口笑道,“說句皇上不愛聽的話,裴姑娘將來嫁入陳家,是陳家的兒媳婦,關(guān)起門來過日子,還不是一樣要從頭開始熬,況且,庶子就是庶子,陳毅寧縱然能干,可將來鎮(zhèn)國公府的家產(chǎn)也不會輪到他繼承,您這樣替裴姑娘打算,是叫陳家一開始就防著這個新媳婦呢?還是嫡庶不分,上趕著巴結(jié)這個新媳婦呢?萬一到時候鬧出兄弟鬩墻的事情來,若是有人說一開始就是皇上縱容的,皇上您可怎么辯解?”
李慕良沉思起來,的確,裴鐘是要嫁入陳家而不是招贅,將來過日子就是他也管不著的,陳毅寧是庶子,他給裴鐘體面就是給陳毅寧體面,若是有人借此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他倒成了壞人,而且,陳毅寧勢大,利益受損最厲害的是陳文寧這個世子。
李慕良笑起來:“你口口聲聲是為朕打算,說實話,你是不是怕陳毅寧夫憑妻貴,欺負(fù)了你姐姐和你姐夫啊?”
陸宛君笑道:“都被您看出來了,我是有這點私心,庶子就是庶子,給他太多東西,倒叫他生了不該有的念頭。”
李慕良道:“嫡庶分明,自古因著嫡庶爭家奪產(chǎn)的多了,可鐘兒一向賢良,定不會挑唆陳毅寧如此?!?p> 陸宛君道:“皇上既這么說了,臣女倒不好說別的了?!庇纸o出主意定裴鐘郡主的封號,李慕良神色反倒淡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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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國公府,裴家后宅,裕德長公主驚得拍桌子站了起來:“你說什么,皇上駁了我的意思,不封鐘兒為郡主了?”
下頭立著的是李慕良貼身的太監(jiān)高公公,垂手侍立,道:“皇上只叫奴才來問長公主一句,您是嫁女兒還是招女婿?陳毅寧是庶子,本就不討陳夫人喜歡,裴姑娘嫁過去是兒媳婦,是要侍奉婆婆的,您這么大張旗鼓的給裴姑娘添彩本沒有錯兒,可錯就錯在這婆婆不是嫡親的婆婆,若是陳夫人故意刁難裴姑娘,多的是法子,您難道還找上門去管?倒叫人笑話了。”
裕德長公主大怒,可礙于高公公在,還是忍了下來,看著高公公出了院子,她一伸手把桌子上的茶碗摔個粉碎:“正是因為陳毅寧是庶子我才要給鐘兒求個郡主的身份,若是這么嫁進(jìn)去,還不得叫人欺負(fù)?上次進(jìn)宮皇上明明答應(yīng)的好好地,怎么又突然變卦?查,給我查,看是誰在中間搗鬼?!?p> 查出來的結(jié)果讓裕德長公主又驚訝又憤怒:“又是陸家那個狐貍精,她勾的鏡兒茶不思飯不想還不說,如今竟連皇上也著了她的道兒。”
又問辦事的人:“皇上經(jīng)常去嗎?”地上跪著的是個精瘦干練的年輕男人,垂著頭看不見臉,聲音低沉:“剛開始兩個月只去了兩回,后來慢慢頻繁起來了,如今一個月要去四五回,大約兩三個時辰就出來。”
裕德長公主冷笑:“大恩寺是皇家寺院,如今竟成了皇上金屋藏嬌的地方了,太后可知道?”
“太后身邊的月嬋姑姑被皇上封為慧明師太,雖說陪同陸宛君一同靜修,可卻很少出門和人見面,皇上去的隱秘,,想必還不知道。”
“哼,那就把這件事告訴太后,叫她看看,名為修行,實則打著修行的幌子金屋藏嬌,我倒看看皇上如何分辨,看看陸家怎么分辨,陸宛君這個狐貍精定是為了她姐姐陸靖柔,生怕鐘兒嫁進(jìn)去威脅了陸靖柔的地位,所以才迷惑皇上,好一個陸家,咱們走著瞧?!?p> 裕德長公主氣的臉色發(fā)青,咬牙捏拳,恨不能將陸宛君拆骨入腹。
裴家陳家的這門親事是誠郡王做的媒人,可他一個郡王也沒有為著一樁親事走東家串西家的,便叫潘敬生負(fù)責(zé)跑腿傳話,陳家早就聽了裴鐘要封為郡主的消息,可卻遲遲不見旨意下來,便知是有了變故。
陳夫人長噓一口氣,在佛前上香祈禱,希望這件事萬萬不能成,又不是她的嫡親兒媳婦,娶個郡主兒媳婦這樣的榮耀誰稀罕誰要,她可要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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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萬林忽然被叫進(jìn)了宮,還是太后的懿旨,陸家人都摸不著頭腦,以前也有突然被宣進(jìn)宮的時候,可都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討論的也都是國家大事。
太后吃齋念佛已久,素來不關(guān)心朝政,如今召陸萬林進(jìn)宮,多半應(yīng)該是私事,大家都想起了在大恩寺替太后修行的陸宛君,莫不是那里出了什么事?
陸萬林心里也同樣奇怪,可他活了幾十年了,奇怪的事見得多了也就不奇怪了,跟著內(nèi)侍一路進(jìn)了太后居住的慈安宮,第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陸宛君,上面是神色嚴(yán)肅冰冷的太后,兩邊是神色尷尬的皇上和面無表情的皇后。
陸萬林跪下行了禮,陸萬林是三朝老臣,就是太后也不能隨意折辱,太后語氣有些諷刺:“陸大人好福氣,居然有一個這么美貌的孫女,如此傾城之貌,哀家竟從未見過。”
陸萬林看了一眼陸宛君,覺得以陸宛君的性子應(yīng)該不會犯什么錯兒,便只好客氣道:“太后謬贊了?!?p> 太后哼了一聲:“皇上有孝心,說為了替哀家擋災(zāi),叫人算了八字,要你孫女在大恩寺替哀家祈福,如今看來,竟委屈了她?!?p> “能為太后修行祈福,是她的福氣,哪里說得上委屈不委屈的?!?p> “這樣好的容貌,如今可定親了?”太后看似隨意的問了一句。
“去年原本和衛(wèi)國公裴家議親,可又奉了皇上旨意入寺修行,老臣怕耽誤了裴家少爺,便把這門親事推了,如今尚未許人?!?p> “既如此,哀家給她指一門親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