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姬笑了。
笑得很開心。
“錢?”
“我不要錢,見你這么有意思,我也不為難你,你幫我做一件事,你就可以和你女兒團圓,而且事成之后,我還可以付你一大筆錢”
月姬說著說著,她伸出一根手指,挑起春三娘的下巴,吹了口氣笑道:“真是個尤物呢”
春三娘被整的臉色微紅,這些年不是沒人調(diào)戲她,但是被一個女人如此作弄,倒也是首次。
“你要我做什么?”
終于,春三娘扭過了頭,她知道來人不簡單,心中有些忐忑。
“我要你想辦法給朱平送一次飯,當然,要加一點點東西。”
一個黑色的小瓶子被月姬推到春三娘面前。
小瓶內(nèi)的東西,來自陰司門內(nèi),月姬有一百萬個把握,朱平不會發(fā)現(xiàn)絲毫異常。
只要朱平吃了下去,就絕無翻身的可能。
“我…”春三娘本想拒絕,但看了看懷中的孩子,又轉(zhuǎn)入沉默。
沉吟了半晌,春三娘開口:“朱先生已經(jīng)不住在悅來客棧很久了”
“這是你的事,如果你辦不到,那么你女兒我可就要送走了”月姬一臉笑意的說道。
春三娘臉色凄苦:“我真辦不到,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月姬冷冷一笑,一個黑衣人出現(xiàn),強行將女孩擄走。
“啊…”沉默許久的女孩開始掙扎。
“放過我的孩子”
春三娘爬起身,被黑衣人一腳踹倒在地。
終于,就在女孩要被帶走的時候,小女孩終于哭出聲:“娘”
“我去,我去,求求你放過我的孩子”
月姬笑了,她站起身,頭也不回地朝著亭外走去。
“春三娘,你若食言,或者從中偷奸?;乙欢▽⒛愕呐畠嘿u到塞外的窯子里去,而且,還會讓你在一旁觀看”
塞外,流莽和殺人客的聚集地,那種地方的女子,畜牲都不如,至于窯子,則是地獄中的地獄。
涼亭中,春三娘摟著女兒,握緊了手中的小瓶子。
這一切,朱平不知。
因為黃三爺此刻拎著兩壺酒,來找朱平聊天了。
不知為何,黃三對于朱平有種近乎天然的親近。
當然,隨著黃三一起來的還有這七具棺槨,情形和上次枯井案一樣,只是地點換成了一處閣樓,發(fā)現(xiàn)之人成了一個乞丐。
“唉”見到朱平,黃三嘆氣連連。
怎么最近老是讓他碰到這種詭異的案子,這一次,黃三更是卷宗都不敢遞上去了,生怕又來個大內(nèi)密探或者京城貴胄。
“又是那種案子?”
朱平看了看不遠處的棺槨,神念之下,自然是看的分明。
“是啊”
黃三伸手摸索著煙袋,一手拿著煙槍,在一旁的棺木上磕了幾下。
“我最近肯定是犯太歲了,朱老弟,可有熟悉的神仙或者道觀推薦,我去燒個香,轉(zhuǎn)轉(zhuǎn)運”
朱平苦笑著搖了搖頭。
“罷了罷了,這幾具尸體還是辛苦老弟一下,等你忙完了,晚上咱好好喝一頓”
黃三說完猛抽了兩口旱煙,煙霧入肺,讓他覺得輕松了不少。
“好說”
“走了”
黃三轉(zhuǎn)身走遠。
不多時,縫尸完畢。
縫尸血起。
近乎一樣的境遇,唯獨不一樣的是幾人的出身,是一隊塞北來此的商人及護衛(wèi)。
但他們販賣的東西,竟是大明明令禁止的貨物,火藥。
這幾人買通了漕運的相關(guān)官員,由河道各站的驛官,航司協(xié)助扣留火藥,層層盤剝數(shù)量,至樊州統(tǒng)一買進。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直到他們拿到半船火藥的時候,樊城鎮(zhèn)魔司突然出手,連人帶火藥一并扣留,而這批火藥,參考林曦給出的線索,多半就是林城的火藥爆炸案的來源。
“難怪查兵部的火藥調(diào)運記錄查不出問題”朱平眼中閃過冷芒。
只是朱平不明白,為何左進要幫助司徒冥對付林城鎮(zhèn)魔司,林城樊州雖然離得近,但兩家并沒有直接的仇隙才對。
不過,朱平卻在其中一人的記憶里發(fā)現(xiàn)了一些意外之喜,此人膽小如鼠,竟然留下了一本賬簿,詳細記錄了水路各官員收禮以及截留火藥的明細。
“是時候,拜會一下這個左進了”
朱平關(guān)上店門,抽身朝著鎮(zhèn)魔司走去,樊州城鎮(zhèn)魔司不同于林城鎮(zhèn)魔司,樊州城多山,故而鎮(zhèn)魔司修建在一個山頭之上,鎮(zhèn)高而望遠,山名鎮(zhèn)遠,多半取意如此。
鎮(zhèn)魔司門前,有著一個百來平的廣場。
當朱平出現(xiàn)在廣場邊緣的時候,看到不遠處擺著一個桌子,上面擺著酒水和幾碟小菜,而左進,則在桌子的另一邊,閉目養(yǎng)神。
顯然,朱平一直都在鎮(zhèn)魔司的監(jiān)控之下。
見朱平來到,左進睜開了眼。
“坐”
左進起身,臉色無悲無喜。
“既然你不走,看在國師的份上,我再給你一個選擇,加入樊州城鎮(zhèn)魔司,不管你作何選擇,我與你徹底兩清”
左進拿出一枚令牌,放在桌上。
令牌是鎮(zhèn)魔司的腰牌,依舊是耳令,隸屬于樊州城鎮(zhèn)魔司。
“我來,是想和提司大人做一筆交易”
朱平?jīng)]有接下令牌,另開了一個話茬說道。
“哦?說來聽聽”
“也秋碼頭爆炸案,提司大人可有耳聞?”
左進神色不變地點了點頭。
“那火藥來自樊州城”
“是嗎?”左進臉上掛著吃驚的神色:“可是我聽說案件已經(jīng)封檔了”
朱平點了點頭:“不過六皇子曾言,六部之中的刑部他最是不滿,封檔過于潦草?!?p> 朱平與楊鑄有舊,這誰都知道,左進自然也不例外。
六部親近太子,便是楊鑄的敵人,若楊鑄能抓住一個大案要案,指出刑部的錯漏,只要運作得當,刑部多半會變成楊鑄的后院,所以,只要有機會,楊鑄絕不會錯過。
而也秋碼頭爆炸案,就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這倒是不假”左進一臉平靜地望著朱平:“怎么,朱大人要幫六皇子重查火藥案?”
朱平笑了笑:“本來沒這個打算,不過無意之中,拿到了一個名叫拓跋宏基的商人賬本,上面記錄了他和一些漕運官員的往來,對了,我記得此人被提司大人您抓了,應該還有印象吧”
在縫尸血提供的畫面中,當時抓捕這幾人動靜頗大,為了掩人耳目,樊州城鎮(zhèn)魔司抓捕的名目是私下斗法,同步還封檔送給了郡守府以及入庫,只是這些卷宗只字沒提火藥的事。
不過卷宗都在,名字來歷都未曾作假。
此刻若一旦朱平拿出證據(jù),證明了這幾人私扣了火藥,加上六皇子從中運作,那么左進,以及樊州城鎮(zhèn)魔司,絕對是死在最前排的那一批。
聞言,左進手中的酒杯猛地一抖,殺機暴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