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
畢竟在重生前,九死一生,見過太多的鮮血與死尸,吳輝的神經(jīng)比鋼絲還粗,又剛剛經(jīng)歷過重新見到雙胞胎姐妹后的激動,此時已經(jīng)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
“二兒,你覺得還有哪里不舒服?”看著像是變得了人般,成熟了許多的二弟,吳紫妍最終還是沒有像以前一樣,說出責(zé)備的話,同時心里暗下決心,一定要查清吳輝前天是跟誰喝得酒,怎么酒醒后會有如此多的變化。
“大姐,我沒事,只是渴得厲害?!眳禽x什么都不想同自己大姐說,包括即將到來的家破人亡,投井自盡的大姐太剛烈了,眼里揉不得半粒沙子,吳輝很擔(dān)心大姐知道后,會與秋氏硬來,以卵擊石。
“你啊……以后別再出去鬼混了,明年就是離宗選生的選拔了,好好練功,閑暇時也多讀點書,這個家,以后還是要靠你來掌舵……”吳紫妍接過女婢藍(lán)狐遞過來的水杯,慈母般嗦嗦叨叨。
吳輝低頭喝水,心頭溫?zé)帷?p> 就在此時,門口突然進(jìn)來一位老者。
老者滿頭白發(fā),身形干瘦如猴,年輪縱橫的老臉上,有一條從眼角直剖至嘴角的猙獰刀疤,一只眼球怪異地鼓起,右手的衣袖空蕩蕩地,齊肩而斷。
整個人的模樣,宛若厲鬼。
但他神情溫和,一臉慈祥,一見到他,女婢藍(lán)狐與白兔趕忙彎腰施禮,而雙胞胎姐妹則興奮地直撲他懷中。
他就是獨臂老洪。
吳家的老管家,當(dāng)年跟隨吳家祖父來秋溪郡打天下的那些奴仆中,唯一一位還在世的老人。
“洪伯?!眳禽x抬起頭來,臉上滿是笑意。
明年夏天,洪伯在送自己去離宗貢院選拔的路上,被秋氏高手伏擊,那時自己才知道,洪伯平時隱藏的很深,他是一位身具十萬斤巨力的九級戰(zhàn)士,但為了保護(hù)自己,被秋氏高手亂刀分尸。
“二少爺?”
對上吳輝那雙變得陌生與冷酷的眼睛,洪伯眼睛里精芒一閃,與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大小姐吳紫妍不同,洪伯知道這種眼神,只會出現(xiàn)在,那些剛從戰(zhàn)場上退下來的浴血戰(zhàn)士身上,渾身殺氣蒸騰,暴戾之氣末褪。但二少爺一個沒心沒肺地酒囊飯袋,紈绔子,醉酒躺了一天一夜,他上的是什么戰(zhàn)場?
“洪伯,吳山呢?”吳紫妍冷聲問道。
“大小姐,吳山失蹤了,至今沒有歸府?!焙椴畯膮禽x臉上收回目光,壓下心中對吳輝的疑惑,輕嘆了口氣。
“失蹤了更好,他要是還敢回來,少不了一頓家法。”吳紫妍哼聲道。
吳輝靠在床頭,聽得心內(nèi)狂震,剛穿越到這個世界,自己的貼身小廝吳山失蹤,想起來了……
也就在吳山失蹤后的第七天,“吳家村”的佃戶,來府里上報,颶風(fēng)起,海水倒灌,田地毀壞無數(shù),還將一艘巨大的“沉船殘骸”沖上了海岸。
一開始,誰都沒有在意這艘毀壞嚴(yán)重的沉船殘骸,大姐吳紫妍沒有在意,剛穿越到這個世界的自己,更不會去在意。
后來,吳家村的佃戶,將沉船拆了搬回家燒火,其中一個名叫陳老皮的佃戶,在沉船的船艙夾壁中,發(fā)現(xiàn)了一只“寶箱”。
發(fā)現(xiàn)寶箱后,陳老皮也沒有聲張,偷偷地將寶箱賣給了“豐臺郡”的一個過路客商。
直到幾年后,那過路客商,才將從寶箱內(nèi)開出來的一枚“雷火雙屬性玄種”,放在豐臺郡的拍賣會上進(jìn)行拍賣,吸引了無數(shù)玄修爭奪,最后拍賣出三億三千萬“標(biāo)準(zhǔn)玄晶石”,還要搭上一件“玄寶”的駭人天價。
聽到這個消息時,吳輝已經(jīng)是離宗選生,并不在秋溪郡,之所以還有記憶,是因為與自己家鄉(xiāng)有關(guān),而且還是出自自己家的佃戶。
玄種,在重生前,吳輝只聞其名,從未見過其形。縱然是以吳家的豪富,府中也沒有收藏過一枚玄種。那是凡人很難接觸到的東西。
除了天階玄種,那只寶箱中還有一劑制作方法早已經(jīng)失傳的“玄殤”。
玄殤,是少數(shù)以破壞玄能為目的,能對玄士起作用的劇毒。
對付秋氏,自己需要這劑玄殤。
“大小姐,您看,以后讓風(fēng)伢子隨侍二少爺吧。”
吳山失蹤,大小姐吳紫妍全然沒有放在心上,洪伯心里不禁暗自搖頭,前天吳山陪二少爺出府后,二少爺醉熏熏地被外面的店鋪伙計送回吳府,貼身小廝吳山卻沒了音訊,洪伯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同尋常。
吳輝一愣,聽得心里暗自苦笑,吳山失蹤,那肯定是秋氏搞得鬼,而自己這一次也不是什么醉酒,而是中了毒。想不到。在這時,秋氏就已經(jīng)開始下毒手,并不是明年冬天大姐與秋律明完婚后。
“小風(fēng)?不行不行,現(xiàn)在正是他學(xué)業(yè)關(guān)鍵的時刻。”吳紫妍一愣,旋即斷然搖頭。
“府里還有比風(fēng)伢子更合適的伴讀了嗎?二少爺要是沒了,吳家也就完了。”洪伯苦笑道。
“好吧……”沉呤半晌,最終,吳紫緊咬嘴唇,頹然點頭。
洪伯微微欠身一禮,轉(zhuǎn)身來到門前,打開門,也不知道對在院子里陪著雙胞胎姐妹玩耍的女婢藍(lán)狐和白兔,說了些什么。
須臾,門外就響起了一個腳步聲。
腳步聲,不急不徐,既沒有年輕人的咋咋呼呼,也沒有老年人的斷斷續(xù)續(xù),很是沉穩(wěn),吳輝心里知道,自己的新伴讀來了!
“大小姐,二少爺,爺爺?!?p> 門推開,進(jìn)來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
少年穿著一身下人的灰白粗皮麻衣,身形瘦削,看起來有些弱不禁風(fēng),身高不過一米五出頭。
長發(fā)披散雙肩,鼻若懸膽,目如朗星,雙目閃動間,有一種與年齡不相稱地深邃沉穩(wěn),神情淡然,給人一種玉樹臨風(fēng),儒雅多智的感覺。
這是一個隨便放到哪里,都鶴立雞群的怪胎少年。
他就是洪伯的親孫子洪風(fēng),在這世上洪伯唯一的親人。被吳紫妍一直雪藏著,請最好地老師教導(dǎo),不遺余力地進(jìn)行培養(yǎng),準(zhǔn)備在將來輔佐二弟吳輝掌舵吳家。
“小風(fēng)啊,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許再叫大小姐,要叫姐姐。小風(fēng)啊,最近功課可還勤奮?”吳紫妍展露出親切地笑容,神情有些羨慕,不求自己這紈绔二弟,能像洪風(fēng)那樣過目不忘,少年老成,只要有他一半的好,那該多好啊。
“回大小姐的話,小風(fēng)還算努力。”洪風(fēng)一臉平靜。
“你啊……”開口閉口都是大小姐,吳紫妍拿洪風(fēng)有些沒辦法,與洪伯相對一眼,見洪伯微微點頭,接著道:“洪山失蹤了,小風(fēng)你以后隨侍二少爺,可好?”
“是,大小姐?!焙轱L(fēng)扭頭望了一眼靠坐床頭,一臉莫明笑意的吳輝,點了點頭。
“風(fēng)伢子,你這孩子天生早慧,爺爺就不多嘮叨了。但你要緊記,大小姐將二少爺托付給你,你要用生命去守護(hù)?!焙椴畤诟赖?。
“爺爺,小風(fēng)明白!”洪風(fēng)點點頭。
爺孫倆如此鄭重,吳紫妍心中感動,張了張嘴,卻又什么話都沒有說。
而吳輝則是心里一嘆,爺孫倆今日的對話,一語成讖,明年夏天,在護(hù)送自己去參加離宗選拔的路上,洪伯先被伏擊的秋氏高手亂刀分尸,洪風(fēng)則為自己擋了箭,一箭穿心而死。
“洪伯,讓他們年輕人聊吧。小風(fēng)啊,從今以后姐姐就將二少爺交給你了?!眳亲襄麨閰禽x掖好被角,起身對洪風(fēng)道。
“小風(fēng)必不讓大小姐與爺爺失望?!焙轱L(fēng)肅容欠身一禮。
“洪伯,咱們走吧?!眳亲襄麧M意地點點頭,沒有問過吳輝的意見,這事就這么定了下來。
吳紫妍與洪伯離開后,吳輝與洪風(fēng)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各自想著心事。
吳輝腦海里盤旋著的,是明年夏天小小年紀(jì)地洪風(fēng),為自己擋箭的那一幕。而洪風(fēng)則在琢磨著,以后怎樣與二少爺相處,二少爺是出了名的混蛋,脾氣暴躁,在外,有一群狐朋狗友,花開酒地;在內(nèi),稍有不順心,就對府內(nèi)下人拳打腳踢,也只有大小姐與自己爺爺能治得了他。
“二少爺?!弊罱K還是洪風(fēng)先開口了。
“哦,風(fēng)仔……”被洪風(fēng)一叫,吳輝方才從回憶中醒過神來,“給我拿塊鏡子來,我照照。”
吳輝說著掀開錦被,坐起身子,就算是坐著,也比一米五出頭的洪風(fēng),高出一個腦袋還多。
吳家祖父,也就是吳輝的爺爺,身上具有北方夸父巨人一族的血統(tǒng),而吳輝的奶奶,則是有南方蠻族血統(tǒng)。據(jù)說,當(dāng)初兩老的結(jié)合,其中不乏因為對方身上血統(tǒng)的關(guān)系,大家都被人罵作雜種,也算是同病相憐。
吳輝與大姐、兩個妹妹不同,吳輝身上出現(xiàn)了一些反祖現(xiàn)象。
只有十三歲的年紀(jì),卻有一米九多的驚人身量,兩條臂膀可以與洪風(fēng)的腰身比粗細(xì)。
漆黑長發(fā)披散雙肩,虎目,兩撇濃眉如大刀,直插入鬢,膚色偏黑,臉上脖子上滿是細(xì)密嫩黃的絨毛,跟得了多毛癥似的,嘴里還有四枚獠牙,上下各兩枚,明顯要比其它牙齒高出幾個毫米,雖未突出唇外,但張開嘴就能清晰地看到。
由于缺乏鍛煉,身形發(fā)胖,富態(tài)地大肚腩,臉上脖子上有半指厚的脂肪。
一雙大手跟薄扇似的,骨節(jié)寬大,手背上長滿嫩黃地絨毛。
與鏡子里的自己,互相打量半晌,吳輝抬起右手,摸了把臉頰上的絨毛,暗忖:看來得跟上一次穿越后一樣,這身上的毛,還是得弄點藥給脫了。
“風(fēng)仔,將窗都開了吧,透透氣。”吳輝順手將鏡子遞還給洪風(fēng),就那么披著件睡衣,赤著腳,下了床,出了門去。
吳輝居住的是一個獨立的小院。
小院,兩三畝的樣子,四周一人多高的白色圍墻,院子里鋪著一塊塊青石條,還有一顆華蓋如傘的大榕樹,因而得名“榕樹苑”。
披散著發(fā)絲,赤著腳,來到大榕樹下,伸手拍了拍幾個人拍粗的樹干,吳輝心里不由得有些感慨,上一世,自從進(jìn)入離宗貢院后,就再也沒有看到過這大榕樹,整座吳府,都成了秋氏的產(chǎn)業(yè)。
“秋氏……”
吳輝虎目微瞇,扯動嘴角,嘴里四枚白生生地獠牙閃著寒光,腳下扎根,扭腰,右手揮出,狠狠地一拳砸向樹干。
“砰!”
就跟揮舞一柄鐵錘,大力擊打樹干似的,樹身一震,落葉繽紛,樹干上留下一個清晰地拳印,同時,吳輝的拳面上,也擦破了點皮。
“二少爺?”開完窗戶,走出門來的洪風(fēng),看到吳輝拳面上的點點殷紅,神情一愣,喚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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