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飛揚年僅十五，自然是排在第四做了老幺。四人重又跪倒盟誓望天而拜，徐文瀚、秦空云與楊致先前已然結拜禮成，心下都沒再怎么當成一回事，最感激動的莫過于衛(wèi)飛揚了。
徐文瀚謹慎的囑咐道：“飛揚，今日我等結拜非必要之時不宜對外宣揚，便是對越王也不要輕易提起，知道么？”
衛(wèi)飛揚似懂非懂的道：“請三位哥哥盡管放心，有外人在時，我便仍按往日稱呼?！?p> 耿超在其父討虜大將軍衛(wèi)肅帳下征戰(zhàn)多年，衛(wèi)肅回京述職時，曾多次在兒子面前評點過耿超的武技。衛(wèi)飛揚自感與楊致有師徒之誼，今天是特地來告知楊致的。
衛(wèi)飛揚當即口說手比，在院中一邊演示一邊解說起來。
秦空云也是個深藏不露的行家，用心看完之后皺眉道：“這些都不是什么精妙高深的武技啊！何以耿超會有偌大聲名？”
楊致解釋道：“武技并非一定要精妙高深才有用。同樣的武技由不同的人施展出來，效果會有天差地別。”
衛(wèi)飛揚凜然道：“家父曾云耿超心志堅毅兼天生神力，實乃難得一見的學武奇才。他力大招沉，發(fā)動攻擊時如獅子搏兔般兇狠迅猛，又往往能后發(fā)而先至。尤其是他在實戰(zhàn)殺戮的磨礪中舍棄了許多花哨無用的招式，出手既準又狠。三哥教授的搏擊技藝講求簡單迅捷，這一點耿超倒有些風格相近?！?p> “家父最為看重的是耿超弓強槍利的馬戰(zhàn)功夫。臨陣對敵時，耿超通常以九石強弓數(shù)箭連發(fā)攻敵在先，再以皂纓長槍殺敵于后。憑此兩大殺招，戰(zhàn)場上極少有人能近他身前兩丈之內(nèi)。近十年來在朔方與突厥浴血拼殺而未傷一發(fā)者，家父帳下數(shù)百戰(zhàn)將中僅有耿超一人！只可惜馬戰(zhàn)演示不便，且小弟也無力演示?！?p> 楊致若有所思的點頭道：“我明白了?！?p> 三人盡皆面露喜色，徐文瀚問道：“三弟可是想到了戰(zhàn)勝耿超的訣竅否？”
“也是，也不是。”楊致徐徐搖頭道：“輸贏對我毫無意義，我為什么要戰(zhàn)勝他？說不上是什么訣竅，要全身而退我想還是不難吧?！?p> 秦空云聞言大大松了一口氣：“那豈不是要便宜了越王？”
衛(wèi)飛揚笑道：“二哥若是眼紅，不妨借個十萬八萬兩與小弟，全買三哥能全身而退不就行了？”
“哦？”四人相視哈哈大笑：“好主意！就這么辦！兄弟之間有什么借不借的？贏了只管平分就是，就怕皇叔福王爺賠不起啊！”
楊致心知三人是有意湊趣讓他減輕壓力，旋即正色道：“飛揚，你能不能找一張九石強弓和一個箭術高超的人來？”
“這兩樁都好辦，我家中現(xiàn)下就有。三位哥哥稍候，我這回去把弓箭和人帶來?！埶⌒〉苊懊?，不知三哥要來何用？”
楊致也不隱瞞：“我從未用過弓箭，不知道九石強弓到底是個什么概念。我想體驗一下耿超的力量，也想感受一下他的速度?！?p> 他平時絕少顯露身手，三人都是滿心期待。秦空云建議道：“舍下的演武場還算軒敞寬闊，諸般兵器也是現(xiàn)成的，飛揚只需帶那箭術高超之人前來便可。不如待會兒就去舍下演練吧？”
秦府事實上是楊致與徐文瀚在長安的大本營，這個建議自然得到一致?lián)碜o。
自去年楊致習練隱龍經(jīng)有成后，內(nèi)外武技修習多在冥想中進行。毫不夸張的說只要他愿意，連睡覺的時候都可以練功。秦府對他而言雖和自己家中一樣熟悉，可從未進過演武場。綜合各方面的信息來看，耿超實力強悍不容小覷，若棄用隱龍經(jīng)無異于自尋死路，是以楊致已經(jīng)完全打消了先前的念頭。
演武場內(nèi)十八般兵器果然樣樣齊備，而兩張六石與九石的強弓則滿是灰塵。秦空云慚愧的道：“世間能用六石強弓者本就不多，我雖能勉力拉開，用于實戰(zhàn)對敵卻是萬萬不能。是以兩張強弓放在此處不過是擺設罷了。”
楊致實話實說道：“我早已說過不擅弓馬騎射，未必會比你強到哪兒去。待到飛揚來了以后，我一試便知?！?p> 衛(wèi)飛揚唯恐錯過一睹楊致真正實力的機會，只頓飯功夫便帶了一名貌不驚人的中年漢子匆匆趕到：“三位哥哥，這位榮叔原是家父貼身近衛(wèi)，慣用六石強弓，年前受家父之托自朔方回京專一教我箭術。榮叔乃絕對可靠之人，三哥要如何試法盡可吩咐。”
榮叔能得衛(wèi)肅如此器重，在箭術上的造詣想必稱得上是大師級的人物了。見禮之后楊致取過一把單刀，在場內(nèi)一根海碗粗細的木樁上劃出三處二指寬的印痕：“榮叔，請于五十步外瞄準其中一處印痕全力射出一箭?！?p> “是?！睒s叔取下六石強弓搭箭依言射出，羽箭隨著“哆”的一聲悶響，準確命中第一道印痕且深沒近半！
楊致須臾不停的道：“請于五十步外三箭連發(fā)全速射出?！?p> 話音未落，耳邊就傳來“嗖嗖嗖”的破風之聲。弓箭就如同長在榮叔手上，三支羽箭閃電般精準無比的釘在了三道印痕上！
“好！”眾人看得眼花繚亂，禁不住高聲喝彩。
楊致問道：“榮叔，你的力量、速度和準頭比耿超如何？”
“速度相若，力量最多及他四成。戰(zhàn)場無死物，準頭不好說?！?p> 楊致又問道：“于十步外射活物，你有幾分把握？”
“至少九分。”
“我先試試耿超所用強弓的力道?！睏钪聫街痹诒骷苌先∠戮攀瘡姽?，用心運功全力一拉，只聽“啪”的一聲，那張九石強弓竟然應聲被他硬生生拉斷！
眾人如見鬼魅般臉色大變，驚呆半晌才聽榮叔喃喃念道：“老天爺！……這還是人嗎？”
就連楊致自己也大感意外，雖平添了幾分底氣，但并無得意之色。只點了點頭道：“九石強弓原來是這么回事。下次不管是用幾石的弓，我應該都不會拉斷了。”
回身走出十步開外面對榮叔站定：“榮叔，你不要有任何顧忌，單箭或連發(fā)均可，只管全力射我便是?！?p> 眾人還沒從剛才的驚愕震撼中回過神來，聞言又是駭然失色。榮叔大驚道：“這位楊爺莫非瘋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