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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君長相守

第一百六十八章 萬葉千聲不是恨

與君長相守 笑振容 2606 2012-07-11 07:09:34

    倚華掰著手指頭,一臉悲戚:“朗云,家里還剩多少銀子?”

  朗云戰(zhàn)戰(zhàn)兢兢:“好像只有二三百兩了……。”

  倚華咆哮道:“家里一共八口人加一個小孩,衣食住行加上應(yīng)酬開支本就不少,現(xiàn)在還被罰了一年的俸,二三百兩怎么夠?”

  朗云怯怯安慰道:“女史,你別生氣,聽別人說大人這次上的折子可捅了大簍子,只罰俸一年已經(jīng)是皇上開恩了,只要咱家里人沒事,錢又算的了什么?勒緊褲腰帶應(yīng)該就過去了?!?p>  倚華拿著一張宣紙掩住面容:“我倒寧愿是他被降了官職,這樣雖然俸祿被削,好歹也有點(diǎn)?,F(xiàn)在倒好皇上金口一開,他明年算是一個銅板都拿不回來了……。這日子沒法過了,沒法過了……?!?p>  話說蕭卓當(dāng)日被冷澄的折子氣得是七竅生煙,情難自己,當(dāng)下恨不得先把他以大不敬的罪名一貶三千里,再借這個機(jī)會提前動手,把秦林兩家干脆打入地獄,永不翻身??稍挼搅俗爝吰掷@到了心里去,

  他是皇上,不能為一己的怒氣拿江山社稷開玩笑。撇開冷澄的惡劣語氣不講,他一個參倒秦氏的功臣肯為出自秦氏的將帥說話,說起來倒是實(shí)心實(shí)意是在為蕭氏天下安定考慮。若是輕易開銷了他,豈不是冷了一眾忠臣的心?

  至于秦林二家更不是輕易動得的,目前林遐的舉動到底能不能代表林家還不好說,若是兩家聯(lián)合,自己貿(mào)然動手無疑是親手給自己的邊疆和朝局點(diǎn)了火。若是兩家未曾通過氣,自己這種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舉動,豈不是為淵驅(qū)魚,為叢驅(qū)雀?

  一股無力感襲上心頭,感覺像是被人施了定身術(shù)在岸邊,眼看著驚濤山洪席卷而來卻不能移動分毫,只好嘆息著轉(zhuǎn)頭。

  他有點(diǎn)艱難地下達(dá)了命令,冷澄語出犯上,念其忠心可宥,姑且罰俸一年。林遐抗旨不遵,有負(fù)朕望,著削去副將之職,軍前效力。顧念西北局勢,秦霜寒暫代元帥之職,以待來者。

  旨意一下,眾官員都松了一口氣,紛紛道皇上是仁圣之君,待臣子寬宏大量,社稷有望,蕭卓聽著這一番諂媚,臉上毫無喜色。

  本以為親政后就能將天下隨心運(yùn)于股掌之間,沒想到啊沒想到,到了今日,明明氣到渾身發(fā)抖仍然要輕拿輕放,什么君上,什么至尊,不過是名利網(wǎng)中帶著鐐銬跳舞的木偶!

  他這一道命令頒布下來,有人歡喜有人愁。

  首先愁的自然就是被罰了一年俸祿的冷大人的妻子——任倚華。本來她的錢在那一次冷澄入獄上下打點(diǎn)時就花了不少,自打懷孕后又被朗云浪費(fèi)了許多在藥材上,現(xiàn)在銀錢很是不湊手。這一下罰俸,一年都沒有銀錢進(jìn)賬,你叫她如何能支撐起這個家來?她借著這個由頭,在冷澄的書房跳腳爭辯了半天。冷大人自知理虧,沒敢做聲。最后還是朗云聽不下去了,把算賬算到一斤白菜多少錢的倚華拖了出去。

  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林國舅氣憤地給侄子寫了一封絕交信,寫了四頁紙只表達(dá)了一個思想:“你從今天不是我侄子,愛叫誰叔叔叫誰叔叔去,愛姓什么姓什么去,林家沒有你這等不肖子孫!”

  秦如琛向蕭卓拍著胸脯保證,圣上的計劃要是讓我泄露了一分一毫,讓我天誅地滅!圣上也知道的,秦家當(dāng)初是如何差點(diǎn)把我置于死地的,我怎么會還幫著定遠(yuǎn)侯的余孽算計陛下您!蕭卓正是煩躁的時候,扔下一句話:“那你給朕解釋解釋,林遐為什么拼著榮華富貴不要,性命也不在乎,要抗朕的旨?”

  秦如琛憋了半天:“這事兒只有兩個解釋,一是林遐心懷天下,覺得秦元帥忠心耿耿,精通兵法,只有秦元帥才能保西北平安?!?p>  蕭卓嗤之以鼻:“他林家的人能有這般覺悟?他一個白面書生能有這樣襟懷?”

  秦如琛故作高深:“那就是第二個解釋了,林遐他怕死?!?p>  蕭卓冷笑:“連圣旨都敢抗?他會怕死?”

  秦如琛一臉莫測:“皇上,說不定真像國舅說的那樣,邊關(guān)的反應(yīng)過于激烈了些。他要是接了旨,只怕當(dāng)時就死在刀劍之下。要是不接旨,靠著國舅給他斡旋,說不定還能逃過一劫。至于他說的那些話,說不定是經(jīng)過別人授意,他再潤色一番,并非是真心所講?!?p>  蕭卓沉吟:“這樣說倒也有道理??墒乔厮谖鞅本谷蝗绱藝虖垼B朕都不顧,朕再要動手清除軍中他的勢力,豈不是難上加難?”

  秦如琛帶點(diǎn)無奈:“這次恐怕要緩緩了。不過臣在軍中的眼線一定會時刻盯著他,一有異動臣一定向皇上報告,好讓皇上大展宏圖?!?p>  蕭卓沉默了半晌,聲音里帶了彷徨和憂傷:“如琛,別讓我失望。”

  秦如琛肅然下拜:“皇上,臣秦如琛自蒙圣主知遇之恩,便只知有國,不知有家,臣之心,皇天后土,有所共鑒!”

  大家都悲悲戚戚或是心懷忐忑,邊關(guān)倒是歡聲笑語一片。

  大帥不用換了,咱們都不用擔(dān)心被整治或是清洗了,可不是值得慶賀之事!

  聽完了旨意,大家眉梢眼角都掛著笑,唯一一個倒了霉的林遐臉上也沒什么憂傷,反而是很是釋然和欣慰。他跪在地上,任傳旨人收了官服,脊背依然挺得很直,顯不出一絲卑微來。

  此后幾天,他索性混進(jìn)了兵卒的隊(duì)伍,很多人佩服他抗旨不遵的氣性,對他很是友好。他開始還端著幾分文人的架子,后來也逐漸放得開了。天天跟個普通小兵似的,出操,練武,哨衛(wèi),喝燒刀子,在火堆邊閑聊,熱天就光著膀子胡侃,從前不屑學(xué),學(xué)不會也學(xué)不好的東西,在別人帶著善意的嘲弄下和自己的不甘心作祟下,居然也弄得有模有樣了。

  秦霜寒對他始終懷著幾分愧疚,那日看到他一個人坐在火堆旁出神,便湊了過去,輕聲說:“你好好一個世家子弟,何必來趟這種渾水?寫封書信給家里,讓他們弄弄關(guān)系,我也從中幫幫忙,把你調(diào)回去,過幾年又是一個濁世佳公子,何必在這里喝風(fēng)吃沙,過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日子?”

  林遐側(cè)頭一笑:“大帥,您這又是何必呢?您還不知道吧,家里給我來信了,說我這種不肖子孫,根本不配姓林這個姓了。我又何必寫信給他們自取其辱呢?”

  秦霜寒聽得這個消息心里一涼,他一世英雄,這一刻竟然有些局促:“都是我……對……?!?p>  林遐還是笑:“大帥,您可千萬別說什么對不起,抱歉之類的話。這件事怎么說都是我們林家先對不起您,我昔日抗旨,如今在這里從小兵做起就當(dāng)是為我們家贖罪了,沒什么委屈的,更沒什么難受的。我當(dāng)日被家族安排到軍隊(duì)里,只當(dāng)打仗如下棋一般,是能掙功勛,能長面子的榮耀事。可后來才明白,打仗打的是人命,像我這等上戰(zhàn)場還要人救,下了戰(zhàn)場就會紙上談兵的沒用書生,如何能當(dāng)?shù)闷鹪獛洿笕??抗旨不遵的時候,心里只想著抗了旨也許只是我一人死,若接了旨,恐怕會有千千萬萬的人陪我一起死。林遐膽小,造不得這個殺孽。如今被貶了做小兵也好,有了幾番歷練,如能僥幸不死,說不定將來能靠著自己當(dāng)個百夫長,千夫長踏踏實(shí)實(shí)為國效力,也是光宗耀祖的事兒?!?p>  秦霜寒沉吟片刻,鄭重著說:“林遐,就沖你這番心意見識,我信終有一天,你能靠著自己的軍功,坐上我這個位置!”

  林遐的笑容在火光中顯得自信而坦蕩:“謝大帥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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