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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鞍齊眉

第九章 湖心偶遇

舉鞍齊眉 草木蔥 2326 2012-10-24 23:59:22

    寧國府太夫人和四爺齊峻的病,在監(jiān)正大人來后的第三天,竟然奇跡般地好了。也不知是欽天監(jiān)官員的功勞,還是舒眉到法源寺祈福的緣故??傊?,這場風波算是風平浪靜地度過了。

  日子轉眼間到了八月底,寧國公齊敬煦的五十壽誕,終于在桂花飄香的季節(jié)到來。

  寧國公的庶長子二爺齊巋,帶著妻女回京向老父親賀壽。寧國公妾室所出的幼子,年僅八歲的齊巍,跟哥哥們一起,也上堂給爹爹祝了酒。

  望著堂上一字排開的四個兒子,寧國公心里的感嘆頗多。想他戎馬半生,如今已然年過五旬。本該是兒孫滿堂、含飴弄孫的。卻沒料到,到頭來抱孫希望落空,就連廿五歲的老二齊巋,也只給他生了兩名孫女。

  女眷聚集的所在,舒眉總算第一次,見識到了京城豪門盛宴的奢華。

  “這是誰家的閨女???”突然,席上的有位胖胖的貴婦,出聲向旁邊的同伴在打聽。她看見坐在齊氏姐妹中間,有個小丫頭五官長得頗為俊俏,就是膚色有些深,不禁好奇地問道。

  “那位啊,文婕妤的堂妹,當年京城雙姝之一施怡茗的獨生女?!彼赃呑馁F婦,乃是吏部尚書的夫人岑氏。在京城人脈極廣,稱得上“包打聽”式的人物。

  另一旁的婦人,早年聽說過京城雙姝的名頭,皺起眉頭,說道:“怎么長這般黑?”

  岑氏猜測道:“跟她爹爹被貶嶺南后,整日里曬的唄!”

  “可惜了,聽說文家專出美人的?!迸址蛉寺杂懈杏|惋惜起來。

  “平凡一點好,文氏女多為容貌所累?!绷硗庖毁F婦嘆道。

  這句話一出來,當場就沒人敢出聲了。

  旁邊一位稍顯年輕的少婦,湊過來低聲說道:“我聽說,齊家將這小姑娘接來府里教養(yǎng),是不是婕妤娘娘思念親人,想接得近些,好平日多見見?”

  “或許有這打算吧!當年文氏一族,差點滅了族,若不是……”許是該話題太過敏感和沉重,沒有人接她的話。

  岑夫人見冷了場,忙換了另一話題,談起高門大戶女眷喜歡聊的兒女親事來。

  “聽說,齊四公子最近就在議親。”她拿出了“八卦”權威的風范。

  “是嗎?鄭夫人會舍得?齊家那四小子,長得龍章鳳姿的,文武全才的,不知哪位女子配得上他?!币晃毁F婦接口道。

  “我也聽說,不少人家動過那心思。只是晏老太君和鄭夫人,每當聽到有人提起親事,就開始打起馬虎眼。人家猜測,齊四公子說不定以后會尚主?!蹦俏慌址蛉朔治龅?。

  “尚主倒是不會!你忘了,齊家大姑娘和親后當王妃了,天家就不怕里應外合的?”那名年輕婦人提出異樣看法。

  “呵呵,你說的有理,看來京城能配上齊四公子的,怕是少之又少了。不過,我聽說他跟呂家姑娘處得不錯……”

  那一頭,跟姐妹們一處玩耍的舒眉,跟幾家前來賀壽的小嬌客,幾句話的功夫間就混熟了。從枕月湖上畫舫出來時,齊淑婳提議到荷風苑里頭看看。舒眉便邀了眾家姐妹,到她住處去品茗。

  眾人圍坐下說笑了一會兒,便有荷風苑的丫鬟,搬上銅壺、紅泥小火爐、茶具、茶筒和銅盆等物什。

  接著,便見到舒眉起身告罪,在旁邊使女的伺候下,挽起袖筒在凈手,接著便開始了烹茶的動作。一套烹調、分茶動作完成,須臾間就有撲鼻的茶香飄來。整個過程有如行云流水一般,說不出的優(yōu)雅和飄逸,把那幫在座的京都貴女看得都有些呆住了。

  “好俊的烹茶功夫,讓人看著賞心悅目?!迸赃呂牟鞯膶O女叫碧紋的,帶頭夸贊了起來。

  “是啊,這種煮法倒是頭一次見到,文妹妹你說說看,是在哪里學的?”另一位威遠伯府林小姐問道。

  舒眉羞澀地低垂下頭,并不言語,過了一會兒,便雙手奉杯,挨個將茗盞,遞給在座的每一位。等人人都嘗過了,便謙虛地解釋道:“這點末技,在各位姐姐眼里,不值得什么。跟爹爹訪遍五嶺粵閩,妹妹詩詞歌賦自是比不得各位,這游山玩水,走街串巷的經歷卻是不少?!?p>  座上的眾女聽了,紛紛起哄要她講述所到之處當?shù)氐囊恍╋L土人情。舒眉應眾人的邀請,講起柳州府對歌的傳統(tǒng)。在座的諸位關在京都久矣,不覺聽得津津有味。

  只有一人不以為然,更是寧國府的五姑娘——齊淑嬈。

  見舒眉大出風頭,她鼻子里輕哼一聲,說道:“這有啥稀奇的,傷風敗俗!咱們中原世家女子,講究的是嫻淑內斂,自然做不來拋頭露面,沒臉沒羞的事情。還敢公開傳遞私情……”

  這話不可謂不刻薄。在座的各位,多為世家中繡戶深閨里的千金小姐。舒眉說的那些,她們這輩子也沒聽過,更別說親眼目睹了。心里雖然向往,她們卻也不敢造次,在公開場合附和舒眉了。

  場面頓時冷了下來,沒坐多久,大伙就紛紛告辭了。

  送走女客后,舒眉心里郁悶。百般無聊之下,她帶著雨潤駕了一葉小舟,輕輕飄浮在湖面上。

  船劃至一處茂草附近時,聽到那里兩位年輕男子的交談聲傳來。

  “你也太沒用了,虧得是將門出生的,父兄都是名將。怎地一個來歷不明的影子,就把你嚇成幾天下不了床的?!贝肢E的嗓子里,有說不出的豪邁之氣,“真替你覺得害躁,不覺得難為情嗎?!”

  “這有啥難為情的?!當時嚇著的又不止我一個。只是我沒有心里準備,猛然間就蒙了。”

  “查到是什么東西沒有?”

  “沒有查出來,若讓小爺知道是誰干的,當心他的小命?!?p>  “我怎么聽說,是貴府的一位遠房親戚,還是個小丫頭片子?”

  “你說的是黑妹啊!怎么可能?那豆芽菜一點大的小東西,哪里敢出來嚇人?!”

  “黑妹?她很黑嗎?”

  “黑,比我黑多了。躲在樹陰底下的時候,小心你看不出來!”

  “嘿嘿,這才叫有趣。陽春白雪看多了,這樣別有風味的,還是不錯的,她有沒被你齊四公子的風采所迷倒?”

  “那倒沒有,當時天光不好。再說,人家這般小一丫頭,還不懂情絲為何物吧?”

  接著,水草叢中傳來幾句打趣和譏誚的聲音。

  聽聞有人給她取了這么難聽的諢號,舒眉再顧不得嬤嬤的教導,仍下手中的石子,猛地朝草叢中拋了過去,驚得歇在那里的鳥兒飛出逃竄。一時間,齊峻乘坐的小船,在水面上搖晃個不停。

  舒眉猶覺不解恨,沖著那兩沒口德的家伙,隨口吟誦了一首改編自易安居士的詞,以此來譏諷他們的長舌。

  “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驚駭,驚駭,掠起一雙鸚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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