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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處金屋可藏嬌

第二十九章 已斷燕鴻初起勢

何處金屋可藏嬌 那那 6724 2006-09-17 20:32:00

    “元朔二年冬,江都王劉非死,上賜謚號為易,令其子建繼其位。董仲舒復相江都?!?p>  ——《漢書•董仲舒?zhèn)鞯诙?p>  更深夜重,劉徽臣安坐在劉非的床榻邊守著,滴漏處傳來的滴水聲在她耳中仿佛是在聲聲催著劉非的魂魄離體?;叵肫穑袢諘冮g和王后的沖突,以及王后離去前放下的狠話,劉徽臣不僅握緊了衣袖下的拳頭。

  “徽臣?!痹谒耆菰谧约旱乃季w里的時候,劉非已經(jīng)從昏睡中醒來,他有些心疼地看著憔悴不已的女兒,開口喚道。

  “父王,你醒啦?”劉徽臣立刻回過神來,附身道,“我去外面拿藥來給你……”

  “徽臣,等一下。”劉非搖了搖頭,抓住她的手,說道,“父王有話和你說。”

  劉徽臣見劉非臉色發(fā)青,渾身顫抖,這分明是極為虛弱的樣子,拉著她的手卻由十分有力,便知道,劉非接下來要說的話,必然十分重要,于是也不再掙扎,乖乖坐下聽著。

  “徽臣,父王若去了。你馬上就收拾行禮,往膠東國去,去找你膠東王叔。”劉非低聲說道,“往膠東的關(guān)卡上,都是父王一手安排的,最是忠心,即便你大哥繼位,他們也斷不會對你不利的?!?p>  劉徽臣聽到劉非如此吩咐,不由得心中一酸,眼中含淚道:“是?!?p>  “……還有,梅園中的那位娘娘,你切記不可讓人傷了她。你大哥行事不知輕重,怕是會再度冒犯,你走的時候,也可帶她離開。我已修了書信給你膠東王叔,一切事情,他都知道,自會為你們料理的。”劉非又說道。原想再說些什么,看著還十分稚嫩的女兒,后面的話,他又吞了下去。心道,罷了,徽臣終究是女兒之身,皇家之事,若讓她涉入太深,怕是反倒害了她。有八弟在,他自然會將她照顧得好好的。

  劉徽臣聽完劉非的囑咐,張了張嘴,想詢問陳嬌的身份,但是見劉非滿臉疲憊的再度合眼,想要出口的疑問便又吞了回去。

  ***

  陳嬌在江都王府已經(jīng)待了半月余了,原打算和張萃李希等一起渡過的除夕夜完全泡湯了。她在江都王府的梅園書室迎來了元朔二年的大年初一。

  “娘娘,請用膳!”劉徽臣屏退一眾仆婢,親手將膳食送到書室內(nèi)。

  “麻煩翁主了?!标悑煞畔率种械臅?,抬頭說道。在梅園的日子,可以說過得十分平靜,雖然其間江都王后曾經(jīng)數(shù)度前來尋事。但是,梅園十幾年都是王府禁地,所選用的守衛(wèi)對劉非的忠心非他人可比,只要江都王沒有下令解除梅園禁令,他們是絕對不會退讓一絲一毫的??上У氖?,江都王府的侍衛(wèi)們將整個梅園護得滴水不漏,保護了她免收江都王后和太子的騷擾的同時,也阻斷了她的逃跑道路。所以,她暫時也只能留在梅園里修身養(yǎng)性。慶幸的是,至今還沒有聽到李家眾人被江都王府拿獲的消息,想必李希等人已經(jīng)脫身而去了,這讓她慶幸不已。她知道,即使自己的身份被揭穿,最多不過被遣送回長安城,在長門宮度日而已。若是李希等包庇她的事情被人發(fā)覺,怕是會牽連到李家眾人,那是她絕對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對現(xiàn)在的她來說,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唯一出乎陳嬌意料的事情卻是,在梅園的書室中居然有著眾多的書籍,其中很多還是當時難尋的珍貴典籍。經(jīng)過秦始皇焚書坑儒和秦末大亂后,很多典籍遺失,縱然經(jīng)過這幾十年的休養(yǎng)生息,還是很少有人擁有像江都王府梅園這么多的書籍。曾經(jīng)希望為遼東的那座學校建一座圖書館的陳嬌,自然知道這些書籍的珍貴之處。

  “沒想到梅園竟然會有這么多的書籍呢!”陳嬌笑著對劉徽臣說道。

  “這要感謝董師?!眲⒒粘嘉⑽⒁恍φf道。

  “董師?”陳嬌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奇怪地問道。

  “便是廣川董仲舒先生,現(xiàn)官居中大夫的那位?!眲⒒粘冀忉尩溃岸瓗焹赡昵霸诮紘蜗鄧?,興禮樂,致教化,使江都稱治。這些書籍大都是那時他所搜集贈送于父王的?!?p>  無論后世對董仲舒其人有著怎樣的褒貶,在漢武之時,他確是個人人敬重的大學問家,當時士人都以師禮尊奉他,而他在先秦典籍的保存整理上也的確有重要貢獻。

  “原來如此?!标悑牲c了點,方想起的確有這么一回事。董仲舒在她初來這個世界時,官職的確是江都國相。后來因為劉非上奏請擊匈奴一事,董仲舒受到漢武帝責問,被認為沒有盡到教化諸侯王的責任,因而他被除去國相之職而前往京城任一個閑散的中大夫。當時張萃還曾經(jīng)對她略略提及此事。

  室內(nèi)陷入了一片沉寂,只有兩人靜靜對坐著,繼續(xù)著她們的午餐。陳嬌微微抬眼看了看劉徽臣,今日的她看來特別的疲憊。想來也是,劉徽臣畢竟不是江都王府的正統(tǒng)繼承人,雖然在劉非病倒的初期,由于巨大的慣性力量,府中諸人會聽從她這位歷年來代王爺理事的翁主的吩咐,但是隨著劉非昏迷時間的增長和太子王后的活動,劉徽臣遲早會失去對事態(tài)的控制能力,畢竟能夠真正死忠的人還是少數(shù)。

  劉徽臣則完全陷入了自己的苦惱之中。這幾日王后已經(jīng)不止一次來找她麻煩,雖然每次她都強硬的頂了回去,但是王后眼中越發(fā)深沉的痛恨卻深深的印入了她的心中。而府中一些原本忠于父王的人,在王后的幾次勸說下,立場也有了動搖。

  也許,等到大哥繼位之日,就是我斃命之時吧。父王,徽臣也許根本就走不出廣陵城,更遑論去尋膠東王叔了。劉徽臣無力地想著。

  “翁主,你似乎有心事啊?”陳嬌試探性地問道。如今的她,在沒有任何外力幫助下想要離開王府幾乎是不可能。而且她還必須保證自己的身份不被泄露,要做到這一切,眼前的劉徽臣是關(guān)鍵的一個人物。經(jīng)過這半月的觀察,陳嬌已經(jīng)很確定,在這府中知道她真實身份的人只有一個半,劉非是一個,而眼前的劉徽臣只能算半個,否則她的眼中不會總是出現(xiàn)迷惑。而且,可以確定劉非絕對向這個女兒下達過禁口令,否則她不會在人前稱呼她為姑娘,人后稱呼她為娘娘。

  必須說動她,說動劉徽臣送我離開,在她完全失去權(quán)力之前。陳嬌默默地想著。

  “不,沒什么?!眲⒒粘紡淖约旱乃季w中出來,勉強笑道。

  “王爺?shù)牟∏槿绾危俊标悑煽粗鴦⒒粘汲褟姷臉幼?,也不拆穿她,只將話題輕輕一轉(zhuǎn),到了劉非身上。

  “大夫說,父王洪福,絕對會沒事的?!眲⒒粘颊f道。

  當醫(yī)生把病人的病情推到什么洪福之類的話上的時候,那么這個病人的未來就已經(jīng)基本可以想見了。陳嬌想劉徽臣不是不知道這一點,只是不肯去面對,無論她再怎么能干,終究只是一個十七的女孩兒。

  “是嗎?”陳嬌并不反駁她,也不點醒她,這個時候,她知道自己只要一句淡淡的“是嗎”就足夠這個女孩子消受了。

  果然,劉徽臣在聽到她這一句話后,立刻有些紅了眼眶,咬了咬下唇強撐著說了句:“小女還要去伺候父王,告退?!贝掖彝讼隆?p>  陳嬌看著劉徽臣的離去,忽然覺得有些難受。以親人的死來刺激一個小女孩,只為了讓她在驚慌中失去主張,最后為她所用罷了。原來,這種謀算人心的事情,她不是不會,原來這種察言觀色的本領(lǐng),她也不是沒有,只是一直以來都不需要用罷了。

  陳嬌起身走到屋外,長長嘆了口氣,一臉郁悶地靠在柱子上。一襲長發(fā)如同瀑布般披在身后,嫩白的臉和黑發(fā)在陽光下相映成輝,讓在暗處的莊昕也看得有點心動。沒等陳嬌從這股自我厭惡的情緒中出來,就聽到從遠遠的地方傳來的爭吵。她不得不收拾起精神,走到屋外去看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爭吵是從梅園門口發(fā)出的,陳嬌沒來得及靠近就聽到了劉徽臣的聲音。

  “王兄,你不要這樣。梅園是父王設下的禁地,你是不可以隨便進的?!?p>  “你給我滾開。把里面那個女人交出來?!?p>  “王兄,你到底想干什么?父王說過,不許你追究的?!眲⒒粘嫉穆曇魸u漸清晰,陳嬌將身子隱在梅園巧妙設置的園林景致后,悄悄觀察著這對兄妹的對峙。梅園的侍衛(wèi)們守護著劉徽臣,而劉建帶來的一班人卻已經(jīng)幾乎闖入正門,從梅園侍衛(wèi)們束手束腳的反應來看,他們是害怕傷到劉建或害怕得罪未來的江都王,才會對劉建手下那些家丁節(jié)節(jié)退讓。

  “干什么?”劉建的左手仍然包著綁帶,綁帶上隱隱可以看到紅色的血跡。從他蒼白的臉色上看,這半個月里傷勢并沒有轉(zhuǎn)好。當然,沒有將子彈及時取出的傷口,怎么可能愈合呢?

  “徽臣,你沒看到本太子的傷嗎?我要那個妖女為此償命!”劉建在劉徽臣的苦苦哀求下終于不再步步緊逼,只是定在原地如是說道。

  “不行!”劉徽臣立刻出聲大喊,雖然陳嬌的身份仍然是妾身未明的狀態(tài),可是從劉非的稱呼中,她也猜得出這人身份尊貴絕對不在他們父親之下。聯(lián)想到之前劉非特意提到過的朝廷削藩一事,劉徽臣心中的恐慌更深。在父王做出決定之前,絕對不能讓她出事。劉徽臣正是抱著這樣的心態(tài)在咬牙堅持著,否則早已經(jīng)將王府大權(quán)拱手相讓了。

  劉建聽到她的回答,大皺眉頭。

  “你退是不是退?”這時一個家丁獰笑著威脅道,他許是為了討好劉建在說完這句話后,還上前去狠狠推了劉徽臣一把。在每一次的權(quán)力斗爭中,總是會有類似這樣的人,為了討好新主人,對舊主耍狠,以示忠心。

  劉徽臣身邊的護衛(wèi)沒想到居然會有人如此大膽的,一時不防,害得劉徽臣狼狽的跌倒在地上。這時,劉建卻臉色大變,他三步并作兩步地走到劉徽臣身邊將她扶起,臉上是明顯的關(guān)心的神情。

  “王兄,”劉徽臣抬起頭,看到劉建憂心忡忡的雙眼,哀求道,“你就聽我一次,別這樣。對那位姑娘的處置等父王醒來,再說好嗎?”

  “……”劉建面色一僵,最后看到劉徽臣眼中的淚光,狠狠咬了咬牙,說道,“你現(xiàn)在阻止我也沒用??傆幸惶欤@府里的一切都是我,我想做的事情再也沒人敢反對?!闭f完,帶著自己的一班手下呼嘯而去。

  陳嬌隱身在花木之后,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在劉徽臣摔倒在地的那一刻,陳嬌幾乎可以確定自己在劉建的眼中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心痛。劉建看劉徽臣的眼神,不是一個哥哥看妹妹的眼神,而是以一個男人的身份看著自己所愛的女人。

  陳嬌知道自己終于抓住了,從她被劉徽臣救離劉建身邊時便感到的那一絲不對勁。即使在她被送入梅園后,劉建的騷擾也從來沒有停止過,可見劉非的命令對劉建來說并不那么具有權(quán)威性,那么為什么當初劉建會因為自己妹妹一句父王有令而放人?不是因為劉非,而是因為劉徽臣,因為不想在劉徽臣面前上演那過于丑惡荒淫的一幕。

  想通了一切之后,陳嬌并為現(xiàn)身,她知道這不是勸說劉徽臣的最好時機,再過一段日子,她就可以勸說這位翁主離開了,離開這個養(yǎng)育她的王府,也遠離一段有可能置她于死地的畸戀。

  *****

  東陽•李家

  劉沙望著在大火中跌落下來的李家門楣,恨恨地罵道:“跑得倒是很快。”

  “沙總管,現(xiàn)在怎么辦?”劉沙身邊的一個小廝問道。

  “抓人!”劉沙想了下,說道,“他們總有鄰里,全部抓回去審訊。一定要把李家那一家人的去向給我問出來?!?p>  不遠處,一棵大樹上,隱著一人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離去前,他嘆息著將那些無辜鄰里的哀號拋到了腦后。

  聽完來人的回稟,李希沉著臉,點頭道:“你退下吧?!?p>  李希嘆了口氣,轉(zhuǎn)身走入臥房,見到張萃正起身將燭火重新點燃。

  “怎么了?”李希問道。

  “允兒似乎睡得有些不安穩(wěn),老翻身?!睆堓蛻?,“大概是因為沒有搖籃的緣故吧。他睡慣了那個?!?p>  李希也低下身子,為兒子順了順背,說道:“待我們到了長安,為他再做一個好了?!?p>  張萃點了點頭,隨即頓了頓,開口問道:“夫君,皎兒……她的事,你真的打算這么做嗎?”

  “……萃萃,這些,你就不要管了。安心地照顧孩子,不好嗎?”李希微微撇過臉,說道。

  “你覺得我能不管嗎?”張萃有些難過地搖了搖頭,“妹妹的身份……她身上的任何事都有可能影響到我們?nèi)业摹7蚓?,不要這樣冒險。我們?nèi)胰似狡桨舶驳?,不好嗎??p>  “萃萃!”李希眼角的余光看到妻子近乎懇求的神情,心中有些不忍。

  “夫君,我們認識有多少年了?”張萃低下頭,握住李希的手,“20年了,這些年來,我親眼看著你一步一步走到現(xiàn)在。難道你以為你從遼東回來后心中所想的一切,我會看不出來嗎?”

  “萃萃,我保證,我一定保護好你們的。我保證?!崩钕Uf道,“可是,這一次,放手讓我去吧。”

  “夫君,”張萃聽著李希用略帶蕭索的語氣說完這些話后,知道自己不可能阻止,不可能阻止一顆被壓抑了10多年的想飛翔的心。她抬頭看著李希,說道:“夫君,我相信你。你保證我從來沒有懷疑過??墒悄隳懿荒茉俳o我一個保證?”

  “你說?!崩钕CΦ溃m然他不打算為任何人停住自己的腳步,但是能夠得到結(jié)發(fā)妻子的諒解,還是令他十分高興。

  “我要你保證,絕對不能傷害到妹妹?!睆堓驼f道。

  “萃萃,”李希十分驚訝,沒有想到妻子會提出這樣的要求,畢竟她雖然和陳嬌感情不錯,但畢竟相處日短。

  “夫君,我知道,如果不能一展抱負,你今生今世都不會再有開心的日子了?!睆堓驼f道,“可是,人是會變的,而人世間最容易使人改變的東西就是權(quán)力。我要你保證不傷害妹妹,不是為了她,是為了你,我不要在十年二十年后,面對一個完全陌生的枕邊人。所以,請你謹記,她是你的妹妹,是你曾經(jīng)不忍心下手傷害的妹妹。”

  “……”李希放開手,輕輕摟住張萃,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低聲在她耳邊說道,“我答應你?!?p>  *****

  劉非終究沒能逃過死劫。陳嬌感覺到梅園門口一陣騷動,然后劉徽臣便灰白著一張臉,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面前,如幽靈般地說道:“父王死了。”

  “翁主,請節(jié)哀。”陳嬌對劉非這個血緣上的表哥并沒有太深的感情,看著傷心欲絕的劉徽臣也只能如此安慰。

  “節(jié)哀?”劉徽臣美麗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自嘲的苦笑,她搖了搖頭,似是要甩開哀傷,“娘娘,你走吧。”

  “你要放我走?”劉徽臣的這一招真的是出乎陳嬌的預料之外。

  “父王死了,這府里,就變成了王兄的天下了。我不可能再阻止他對你動手。”劉徽臣說道,“父王歸天了。王后和王兄都有很多的事情要忙,還要應對朝廷派來的使節(jié)。他們暫時還想不到你,所以,現(xiàn)在你可以安全地離去。”

  “為什么放我走?”陳嬌忽然覺得眼前這位翁主很不簡單,能夠強壓住喪父之痛,做出決定,這種行事果決更在其父之上,至少劉非沒有這種壯士斷腕的決心,肯立時放她離開。

  “徽臣只是小輩,又是女兒之身,很多事情父王并不肯和我說清楚。但徽臣自己有眼睛?!眲⒒粘寄樕弦恢北3帜亲岅悑捎X得慘淡的笑容,“皇家總是有著這樣,那樣的秘密,徽臣無意追究,也無力追究。所以放娘娘您走,只是為王府避禍罷了。父王已逝,王兄行事魯莽,娘娘您身份非同尋常,江都王府是留不住你的。而徽臣只希望江都王府能夠平安無事,如此徽臣百年之后也有臉面見父王于地下。”

  “劉徽臣,”陳嬌看著這個面無血色的女孩,心中忽然有了憐惜,“我叫陳嬌,就是皇帝的前皇后,本該居住于長門宮的那位?!?p>  聽陳嬌自揭身份,劉徽臣不由得一臉震驚。

  “你和我一起走吧?!标悑砷_口道,“留在這里,對你沒有好處?!?p>  “謝謝娘娘坦誠相告,解了徽臣心中疑惑??墒牵粘紵o意離開江都王府?!眲⒒粘记硇辛艘欢Y,姿態(tài)完美。

  “你說,只希望百年之后有臉面見你父王于地下?”陳嬌走近她的身邊,“可是,如果你繼續(xù)留下,對你,對江都王府都沒有好處。”

  “娘娘何必危言聳聽?”劉徽臣仍然是笑著,“王兄繼位后,徽臣大約是要在府中度此殘生了??墒?,即使如此,那也與江都王府無礙?!?p>  “是嗎?我大漢極重孝道人倫。如果,王府中發(fā)生有亂人倫之事,不知道翁主將來有何顏面見王爺于地下?!?p>  “并不會有那樣的事情?!眲⒒粘冀K于連那點面上的笑容也掛不住了,聲音忽然變得尖銳起來,仿佛是被人刺中心中最隱秘的那一處。

  “翁主何須自欺欺人?!标悑煽吹剿@個反應,反倒松了口氣,繼續(xù)說道,“隨我一起離開吧。如此,便可保住一切你想要保住的?!?p>  “……”

  “還是你以為在令兄繼位后,你還能夠反抗嗎?你也知道你父王一死,這江都王府便成了他的天下啊。‘總有一天,這府里的一切都是我,我想做的事情再也沒人敢反對?!元q在耳啊?!标悑珊苡邪盐盏乜粗鴦⒒粘迹肋@個聰明的女孩一定會做出她想要的選擇。雖然帶劉徽臣一起走,從來都不是她的計劃,但是這一刻心中的憐惜使得她不能就這么放任這個女孩被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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