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還沒來得及施行鑿穿某人的船的計劃,歡姐和贏姐見面的日子就悄然到來了。
坐在裝修得富麗堂皇的高檔飯店的包間里,安樂只覺得渾身不自在,為什么她又有種要相親的感覺呢?而且這回的“相親對象”還是倆女的——歡姐和贏姐!
似乎有什么事情混亂了。
不過最混亂的要數(shù)她和她的假男友許子午兩人的裝扮了——安樂穿著白色的厚厚的小夾襖,腳踩毛茸茸的小棉靴,全身上下散發(fā)著一股溫暖的味道,許子午卻穿黑色的薄薄的西裝,腳踩一雙噌亮黑皮鞋,全身散發(fā)著一股“我有病,我是神經(jīng),我不怕冷”的味道。
情侶裝也不是這么個搭配法吧!
安樂不由地白他一眼:“搞什么?太沒默契了吧,我們這樣穿很像黑白無常??!”
許子午完全沒在意:“有什么關(guān)系,不是都說黑白配嘛?!?p> “我看是‘黑白、呸’吧……”包間的角落里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發(fā)出聲音的人正是好幾天都沒見到人的左丘晨。
“喂,阿晨,你客觀的評價一下,我今天的裝束如何?”許子午興致勃勃地問。
“嗯……蠻像個人的?!弊笄鸪坷淅涞卮稹?p> “……”
左丘晨出現(xiàn)在這里是安樂今天最不滿的一點,前幾天才吵了一架的兩個人,今天居然要在同一屋檐下見面,在同一飯桌旁吃飯,在同一桌的菜面前動筷子,還用同一種嫌棄的眼神看著對方,最重要的是,他還跟她穿了同樣顏色的小夾襖,以至于來飯店的時候他們甚至被人當(dāng)作是情侶。
哼,鬼才會跟這種人當(dāng)情侶!
安樂悶哼一聲,扯了扯許子午的袖子:“喂,這家伙為什么會來?。俊?p> 許子午沒正面回答,而是帶著一臉激動與亢奮,深深地望著她,用很失氣氛的語氣說:“樂樂啊……你終于開始唾棄他了……你終于認(rèn)識到阿晨的缺點以及我的優(yōu)點了……我、我太興奮了!”
“我才沒有認(rèn)識到后者好不好。”安樂又賞了他一個白眼,她朝左丘晨望過去,只見他斜躺在包間的沙發(fā)上,手里隨意地翻著一本雜志,一副根本不想理會她的模樣,安樂慪火地嘟了嘟嘴,三分之一秒后這個表情就被許子午捕捉到了。
“樂樂……”許子午以為她餓了,“要不要先隨便吃點什么東西……表姐她們估計還得要一會兒才能來?!?p> “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是吃貨的。”左丘晨又從角落丟出一句話來,但他就是沒有正面和安樂搭腔。
安樂瞄了他一眼,也沒理會他,“我不餓啦……就是覺得這年頭的姐姐們太沒時間觀了,遲到這么久……”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約好的時間已經(jīng)過了半個小時了,兩位大姐還是沒有來。
“哦……表姐之前打電話過來說,她今天好像還要跟某個動作緩慢、毫無效率、語言粗俗、個性火爆的合作人談一份合同,應(yīng)該是那份合同耽擱了時間吧……”許子午回憶起早上贏姐對他說的話。
“?。窟@么巧,我家歡姐也說她今天有份合同要談……”安樂撓了撓頭想了想,“她好像說對方是個尖酸刻薄、沒事找事、神經(jīng)敏感、語速變態(tài)的家伙……慢著!”
有些事情好像在瞬間達到了某種契合。
“難倒說……”安樂和許子午驚恐的看著對方,“不會吧……”二人一起搖頭。
只聽角落里的左丘晨冒出一聲冷笑,緊接著,包間的大門被推開了,兩個抱著文件夾神情嚴(yán)肅的人出現(xiàn)在門口。
“歡姐?!?p> “表姐。”
安樂和許子午張大了嘴,他們幾乎都可以聽到自己下巴脫臼的聲音了。
搞什么!兩個互相說了對方很多壞話的女人不但是工作上的合作人,更是她和許子午的姐姐們,怎么看都有種“親家”的味道,而現(xiàn)在,安樂只能祈禱她們不知道對方對自己的那些“描述”了。
所有人就坐,但詭異的是,飯桌上聞不到飯香,只能聞到一股火藥味兒。
首先開火的是歡姐,她看了看許子午,然后沖贏姐說:“真是沒想到,子午居然是你的弟弟?他那么可愛的一個小伙子,跟你完全不像嘛!”
“他只是我的表弟不是我的親弟弟從基因上就注定了我們不像,這么一目了然的事情還要拿出來說么?”贏姐噴出長長的一句作為回敬,“反倒是安樂,如此聰明伶俐的一個小丫頭居然是在一個聒噪、繁雜、低俗的環(huán)境里長大的,真教人難以置信。”
“你放……”歡姐正要爆粗口,再看看周圍,安樂正在沖她鼓眼睛,那眼神翻譯過來就是“注意形象!形象!”,于是歡姐心領(lǐng)神會的迅速改口,“放……放什么厥詞!我家樂樂是在我的良好教育下長大起來的,我給她的都是絕好的環(huán)境,絕對不像你說的什么聒噪、繁雜、低俗!”
“我所說的‘環(huán)境’可沒有特指你,顯然是你此地?zé)o銀三百兩。”贏姐輕笑著,慢條斯理的抿了一口茶。
“……”歡姐氣得火冒三丈,卻又無話可說。
第一回合,顯然是贏姐勝利了。
安樂低頭默默扒飯,決心還是不要介入兩個女人的斗爭之中。
她原以為同樣彪悍的兩人可以一見如故,就算不能一見如故,至少可以和平共處吧,結(jié)果她們你一爪我一爪的,硬是扯斷了代表和平的橄欖枝,強行互相開火,而且開火也就算了,還非要扯上她和許子午,真是何其悲涼?,F(xiàn)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爭取在這場戰(zhàn)爭中置身事外了,等到她們倆停戰(zhàn),再由她來好好講講她和許子午的事。
但歡姐急著扳回一局,早就把“停戰(zhàn)事宜”拋之腦后,“喂,姓左的女人!如果你真覺得我這個‘環(huán)境’這么糟糕,那你還放心看著樂樂和子午交往嗎?不怕近墨者黑?”
“我姓左丘。”贏姐強調(diào),接著又說,“正是因為安樂現(xiàn)在已經(jīng)夠‘黑’了,我正想要讓小午來幫她‘漂白’一下,以挽救迷途少女?!?p> “……”
歡姐又失掉一局,她當(dāng)然不依了,當(dāng)即拍下筷子,一指安樂:“樂樂,你吃什么吃!趕緊幫老娘說句話??!”
安樂抬頭看她一眼,繼而低下頭繼續(xù)吃飯——她是鐵了心要當(dāng)旁觀者了。
“靠,果然是嫁出去的妹妹潑出去的水!”歡姐罵道,“你這個混蛋才跟子午交往多久,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完全不知道幫著你姐姐!本來老娘還不是很相信你們正式交往了的,現(xiàn)在看看,這種關(guān)鍵時刻你們都幫著這個姓左的女人,典型的夫唱婦隨??!”
“我說了我姓左丘?!壁A姐再次強調(diào),她對歡姐這種左耳進右耳出的習(xí)慣很不欣賞,繼而她又偏頭看向默默扒飯的安樂,一臉狐疑地問,“你們真的已經(jīng)正式交往了?”
安樂含著一嘴的飯,沒出聲,就算是默認(rèn)了。
“怎么,姓左的,難不成你以為我妹妹配不上你弟弟?”歡姐繼續(xù)擅自篡改贏姐的姓氏。
贏姐也懶得掙扎,姓什么就隨他去了,她仍然直直的看著安樂把嘴里的飯咽下去,那意思就是非得等聽她親口做出一個回答。
安樂抬頭,對上贏姐那雙幾乎要吃人的眼,硬是把嘴里還沒嚼爛的飯咽了下去,“咳咳……呃……我……噎、噎到了……”她想要開口向贏姐講清楚,可是那團飯就是卡在喉嚨那里,下不去,上不來。
“喏?!币槐煌频桨矘访媲埃矘吠筮呉幻?,發(fā)現(xiàn)遞水過來的居然是左丘晨,鑒于飯還卡在喉嚨那里,卡久了搞不好要出人命的,所以她也顧不上吵架不吵架的事情了,抓起水杯就狂往嘴里灌水。
這一幕再次被贏姐看在眼里,回想上次在食堂左丘晨幫安樂吃掉她不喜歡的茄子,贏姐心里的懷疑就更大了,“我越看越不覺得你和小午像情侶。”贏姐飛快說出她的結(jié)論。
這句話讓歡姐徹底暴走了,“姓左的你什么意思!”歡姐拍案而起,“不喜歡我家安樂你就直說,老娘最討厭你們這些喜歡拐彎抹角的人了!說白了你就是嫌棄安樂,老娘告訴你,我家安樂不是沒人要!要不是她初戀男友的死給她留下陰影,她早就嫁出去了!”
“……”
全桌人都安靜了下來,早知此事的許子午擔(dān)憂地看向安樂,左丘晨亦是皺緊了眉頭,就連素來不表現(xiàn)出真實情感的贏姐臉上都多了一絲詫異。
“姐,不用說了!”安樂深吸了一口氣,她覺得再這么裝下去,兩邊都不討好,她決定坦白,“其實,我和許子午……”
“我真的很喜歡樂樂!”許子午搶先說,他看向愣住的安樂,咧嘴笑笑,“其實……關(guān)于她初戀男友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我希望能幫她驅(qū)除陰影,她也一定可以幫我驅(qū)除前女友的陰影……”
一桌人都不說話了,過了好久,才聽贏姐開口:“我很抱歉聽到這種事情……”她略帶歉意地看著安樂,“但是,單憑小午喜歡你這一點,也還是不能說明你們已經(jīng)在交往了,不是嗎?”
“我靠——”歡姐把“靠”字的音拖得很長,“姓左的,你到底要怎么樣?老娘正在高興我這個不爭氣的妹妹找到了男友,你怎么就是喜歡沒事找事呢?”
“我做事向來講究證據(jù),就憑小午的一面之詞,我是沒有辦法認(rèn)同的?!壁A姐說,“想要讓我相信,就證明給我看?!?p> “嗤!”歡姐不屑于她的說法,“拉倒吧,說了半天你就是見不得我家安樂跟你弟弟在一起吧……搞得像我們安樂非你家許子午不嫁似的,安樂,別理這個敏感變態(tài)的女人!老娘告訴你該怎么做!”她猛地將許子午一指,“這個家伙不是說喜歡你嗎,讓他喜歡著,別理他,反正他那多事的表姐也不認(rèn)同你們,你呢,就給我繼續(xù)相親,相一個比他好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的男人回來,讓她看看,我們安家的女人到底多有市場!”
“啊?”安樂有點懵。
“嗯?”許子午有點發(fā)傻。
“哼。”左丘晨發(fā)出一聲嘲諷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