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昏暗,偌大的天花板上,只是稀稀疏疏點亮了幾盞小功率的燈泡。
顯然,即使山里的軍事基地還能自己發(fā)電,但也不得不考慮持久消耗帶來的能源問題。
寬敞的食堂擺著幾張連桌,更多的還是用箱子、木板拼湊起來的簡易桌。
十幾個廚子,看上去應該是幸存者,推著餐車集中在一處,挨個給排著隊的幸存者分發(fā)食物。
人群中,還有幾個全副武裝的士兵,警惕地在里面來回巡邏。
云月這一嗓子,驚動了他們。
有白發(fā)蒼蒼的老人,有瘦弱的孩童,更多的還是年輕人,一個個抬起臟兮兮很久沒有洗過的臉龐,那黑白分明流露著麻木的眼睛遠遠看了過來。
“你們這里有誰認識她們嗎?電大的郝真?肖嫻?或者云朵?”
見那些人神情木然,云月皺了皺眉,又大聲感了一嗓子。
“我認識他們,我是電大經(jīng)濟管理系的學生,跟郝真是同班?!?p> “我是生物系的,跟肖嫻和云朵是一個班的同學?!?p> 或許是因為娃娃臉站在他的身邊,又或許猜出了云海、云月倆人是新來的幸存者的身份——畢竟現(xiàn)在還能平安到達基地的肯定是覺醒者,這一次人群中登時有幾人舉手喊了起來。
“云朵……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聽過?!?p> 看著云海被云月拉著急沖沖向喊話的人跑了過去,娃娃臉皺起了眉頭,一臉迷茫。
身軀完全僵硬起來,臉色煞白,別說聽到娃娃臉的喃喃自語,被云月拽著一路向前,云海的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就像在空中不停地墮落向無底的深淵,空落落的。
云朵沒有回應,就大學城和古都現(xiàn)在的狀況,如果她都不在這里,那么基本上也就可以判定她的命運了。
“您是覺醒者嗎?進化者還是能力者?”
離云海倆人最近一個舉手的是個年輕男子,也是地下溫度太低,緊裹著軍衣的他不等云海開口,卻是哈著腰問了一聲。
“你認識哪個?”
眼見云海臉色一片蒼白,嘴唇哆嗦緊張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云月連忙問道。
“郝真,我們是一個班的……”
還沒聽他說完,云月和云海掉頭就走。
“我認識肖嫻,還有云朵。你是找她有什么事?”
第二個舉手的是一個圓臉的青年男子,見云海二人跑到面前,急忙開口。
“我是云朵的哥哥,你有沒有見過她?她在不在這里?”
“云朵”兩字將云海從半空中撈回了地面,他一把抓住了圓臉青年的胳膊,神色扭曲。
“哥哥?你是云朵的……”
然而圓臉青年的話只說到一半,便被半藏在他身后的一個女人打斷了。
“你……你是云……云海?”
圓臉青年身后探出了一張少女的面孔,雖然臉上沾著些污垢,唇邊又是黑沉沉的,但還是掩飾不住清秀。
“你認識我?”
云海放開了呲牙咧嘴的圓臉青年胳膊,瞪大眼睛看向女人。
“我們以前在電話里通過話……”
少女說到這里,臉色微微有些赫然,又道:“我是肖嫻,也不認識你們,剛才有些不知所措,所以……”
“云朵呢?她在哪里?是不是沒輪到她吃飯,還在休息?”
云??瓷先ゾ透鸁徨伾系奈浵佉粯樱玖⒉话?,神情扭曲。
“你別擔心,云朵沒事。”
也是看出來云??毂罎⒘耍惯B忙安慰他,還隱蔽地沖他眨了眨眼,神情有些怪異。
千里迢迢,日夜兼程,不說吃盡苦頭,心里卻是承受了太多的煎熬。
終于聽到了云朵的消息,云海混亂的腦子這才清明了幾分。
見肖嫻的神情有些古怪,云海下意識地順著肖嫻的目光一看,見娃娃臉和那幾個持槍巡邏的士兵低聲交談幾句,隨即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離開了。
“快點,你們不餓我還餓呢?”
肖嫻后面排隊的人嚷了起來,不等云海發(fā)火,前者拼命朝他遞眼色,拉了拉他的衣服,跟著人群向不遠處的餐車慢慢挪去。
飯是黑乎乎的湯水,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東西煮成的,云海甚至看到湯水上漂著焦炭似的蟲子殘尸,散發(fā)著一種讓人作嘔的腥味。
一勺這樣的黑湯,一塊同樣黃黑相接的饅頭,這便是幸存者這一頓的口糧了。
“你們是剛進來基地的吧,肯定很餓了,給……”
帶著云海走到食堂一角,肖嫻將手中飯盒里的湯水遞給云海,同時將饅頭遞到了云月面前。
“不用了?!?p> 別說是散發(fā)著腥味的不明湯水,就是山珍海味云海都沒有半點興趣,他焦慮不安地盯著肖嫻,急問道:“云朵在哪里?安不安全?”
云月就更直接了,伸手在饅頭上捏了捏,拔出一個蟲子的半個腦袋,在肖嫻面前晃了晃,什么也沒說。
下意識扭頭看了看四周,見那些持槍的士兵雖然不時向這邊瞄幾眼,卻是離得遠遠的,肖嫻這才看向了云海。
習慣性地撩了撩額頭快黏成一片的劉海,肖嫻小聲說道:“云朵跟我們一起來了基地,覺醒后就被那些士兵帶走,再沒出現(xiàn)過?!?p> “什么!”
云海一怔,隨即勃然大怒。
“別急,先弄清楚情況再說?!?p> 唯恐天下不亂的云月,這一次倒是冷靜,伸手抓住了云海的胳膊,向他搖了搖頭,同時隱蔽地伸手在墻上指了指。
“墻上安裝了至少三管火神炮,還有重機槍,真要齊射起來,還是有危險的?!?p> “再說了,如果云朵真是被他們抓了去,想要回來也沒那么容易,不急在一時,先弄明白怎么回事再說?!?p> 腦海中響起的云月的聲音,這讓暴躁的云海冷靜了下來。
“如果他們敢動云月一根汗毛,我就把這基地抹平!”
握緊了拳頭,云海的身軀微微戰(zhàn)栗,咬牙切齒一字一頓說道。
這不是隨便說說的,敢這么說,就絕對能做到。
信使異形,會在夜晚降臨時,接近軍事基地所在的大山。
只要找到合適的位置,一定距離內(nèi),云海就能和它們隔著山體精神交流,命令它們做出任何事情。
看似嚴密的大山,哪怕可以噴火的巨鳥都攻不下來,然而在異形“眼”中,夜幕下,這里就是一個漏洞百出、隨時可以攻破的陣地。
很簡單,哪怕掏空了山、挖空了地,里面有這么多人,呼吸通暢透氣性極透氣性極佳,這就意味著地面、山體上肯定有數(shù)量不少的通風口。
不論通風口是大是小,或許根本就是金屬風葉旋轉(zhuǎn)的碎肉機,在噴酸異形面前,幾乎沒有什么不能被它們的酸液腐蝕,完全都是形同虛設。
只要攻進了基地內(nèi)部,復雜的地形,昏暗的環(huán)境,異形會把這里變成它們的殺戮戰(zhàn)場,絕對為給每一個士兵、幸存者帶去深入骨髓的恐懼,血腥的滅亡。
忍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寒戰(zhàn),就在這個瞬間,直面云海的肖嫻,以及她的同伴圓臉青年,就覺一股侵入了骨髓的冰冷殺機襲來,仿佛冰霜血瀑迎頭澆下。
“你……你是從桂省來的?云朵明明說過你在桂省,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
身軀顫抖著,肖嫻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她根本不相信,云海和身邊這個看起來既是靈動,又有些妖邪的少女,會是災難爆發(fā)后千里迢迢趕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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