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王夫妻兩個回京已經(jīng)有近十天了,永寧也只是在他們初回京的那天,在房府見過韓王一面,當(dāng)時她對這個姐夫的印象不算好,可是也并沒有差到哪里去??墒窃谶@位韓王殿下當(dāng)著她的面,對房永安一副視若無睹的樣子,摟著兩個妖嬈的姬妾登上了王駕車輦后,她對這個男人的印象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房永安心情多少有些惶恐,將世子和小郡主交給奶娘照看,緊張地拉著永安的手上了自己的車輦?!靶∶?,在爹娘面前,不要多言……”她的語氣里透著幾分懇求。
韓王生母早逝,在她去逝前,將自己身邊兩個大宮女給了兒子做侍妾。這兩個侍妾是打小就服侍過韓王的,又是生母所賜,情誼自然不同,又加上韓王外家送了一個女兒過來給他做側(cè)妃,這三個女人都比房永安早進(jìn)韓王府,又連成一氣,等房永安嫁過來的時候,她們早就在韓王的默許下,將整個王府把持的滴水不漏了。
好在房永安出嫁的時候,皇后陪嫁了宮女、嬤嬤服侍,再加上她的肚子也還算爭氣,身邊養(yǎng)下了嫡子嫡女,這日子倒也不至于過不下去,只是個中苦楚卻不能明言。
永寧只在京城王府呆了一夜,這些事情倒是知道了大半,不由得紅了眼眶,低聲說道:“大姐,便是瞞著娘親,你也該和爹爹說說自己的苦處的,總不成這一輩子都這樣混著過吧?你便是不為自己,也要為著外甥、外甥女想想,如今爹爹尚在,他便敢如此對你,與孩子也不見親近,你就不怕來日里,爹爹,爹爹不在了,外甥、外甥女有個什么不測?”
韓王的土地遠(yuǎn)在潞州,真要有個什么事,那可是天高皇帝遠(yuǎn),不想個辦法挾制住他,真要是來個愛挑弄是非的寵幸滕妾什么的,她們母子還不得讓人擠兌死呀?!永寧簡直沒辦法把眼前這個軟弱的女人,與父母、兄長口中那個活潑外向的大姐聯(lián)系起來,這幾年間究竟在她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事?竟讓她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
房永安苦笑了一下,幽幽地說道:“我出嫁之日,母親囑咐了我許多為人婦的道理,父親卻只交待給了我一句話……”
“什么?”永寧實(shí)在想像不出來,什么樣的話能把她打擊成這樣。
“父親說,該受的就不叫委屈,為人妻后便要學(xué)會忍耐……”房永安的目光幽遠(yuǎn),似乎又回到了被父親叮囑的那天,只是當(dāng)時懵懂,并沒有理解這句話背后的含意,而等她悟透了這句話,心已成灰……
永寧撇了撇嘴,不服氣地說道:“大姐真是死心眼兒,什么是該受的?什么又是不該受的?只有想受的,和不想受的……夫君這種東西,一丈之內(nèi)才是你的夫,出了一丈可就成了別人的了……你可是父親大人的親閨女,只管打壓收拾了他,便是惹出了事來,大不了和離回家,咱們家又不是養(yǎng)不起你!”
房永安被永寧的話逗得忍不住笑了出來,剛才那點(diǎn)抑郁之情頓時減輕了不少。
“大姐,我說的是真的!”永寧卻沒有笑,一臉認(rèn)真地說道:“咱們家原也不圖女兒攀親結(jié)貴,自然也不能眼看著女兒被夫家欺負(fù)……這次秋獵皇后也有隨駕,您平時多去奉承奉承,父親那里也透個消息,這次就把韓王留在京里兩三年,就著這機(jī)會,便是韓王的心籠絡(luò)不住,好歹也得要把王府的大權(quán)接下來……就昨天到今天,我看著王府里的那些下人也太不把您這個王妃放在眼里了,留在京里怎么說離娘家也近些,你底氣也足些,等你將王府的大權(quán)攏在手里了,將來便是再回潞州,有個什么事,你也能庇護(hù)兒女不是?……”
房永安瞪大了眼睛看著永寧,不可思議地問道:“這些話,你都是哪里學(xué)來的?!”
“多看看書,這些道理自然就會明白了……”永寧翻了個白眼,說道:“再說了,我雖不常出門,可是平時跟高陽公主、晉陽公主一起的時候,經(jīng)常聽她們聊起這些內(nèi)宅里的事情,多聽多想,想不懂也難!”
房永安一臉的若有所思,好一會兒,才低聲問道:“小妹,可想過自己的將來?可是想跟大姐一樣,嫁入皇室?”
永寧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我的心愿是希望可以出家入道,我才不想跟大姐過一樣的日子呢,天天跟一群女人搶一個男人有什么趣兒?放眼四望,天大地大,我才不愿意讓一個男人擋住我的天地……不過,未來的事,誰又說得準(zhǔn)呢?且走一步說一步吧……”
“那你跟晉王……”房永安對于后面專人的照管的那匹小馬駒,始終心存疑慮。她此時的心情有些復(fù)雜,既希望妹妹高嫁,這樣她的處境便不會太艱難,又有些舍不得妹妹走跟自己一樣的路……
永寧嘟著嘴抱怨道:“大姐快別提這事了,等到了驪山,我就去把這小馬還給他去,昨天虧得咱倆走的快,如果撞上了爹爹,還指不定怎么教訓(xùn)我呢!”
“我聽母親說,平日里晉王也是常常過府來玩的……”房永安一副要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樣子:“其實(shí)晉王倒也算得上是良配,你跟他……”
“我跟他什么事也沒有!我與晉陽公主交好便是真的,說不定,那小馬是晉王看在我陪伴晉陽公主有功的份上,才‘賞’給我的”永寧實(shí)在不明白她們怎么總是糾結(jié)在這件事上,晉王還沒滿十歲呢,而她更??!他們能有什么事?!都是大人們瞎想出來的……
“晉陽公主……”房永安對永寧列出來的理由倒也有三分信:“聽說陛下極寵愛晉陽公主,可惜這幾次進(jìn)宮的時候都沒見著……還有,那高陽公主和二郎,究竟是怎么回事?”
“歡喜冤家唄!還能怎么回事……”永寧笑瞇瞇地跟房永安說起了房遺愛和高陽公主的糾葛,她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得意,房遺愛如今能脫離巨綠小白的形象,她可是立了大功的?!度?jì)》沒白交給房遺愛,至少他以退為進(jìn)的招數(shù)使的挺順溜,高陽公主現(xiàn)在經(jīng)常不自覺的就會維護(hù)他了,這就是成績呀!
房永安聽了房遺愛和高陽公主的交往故事,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我聽皇后的意思,可能年前就會有婚旨下來了,再過幾年,高陽公主一及笄就完婚……”
永寧長長地出了口氣,笑道:“那他們倒也算是塵埃落定了……這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