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嘉最近很得意,是十二分的得意。
作為呂公一脈的長子嫡孫,又自父親那里繼承了呂王的王位。此時的呂嘉,已然成為了呂氏顯赫第一人。
“太皇太后即將重新頒行八銖錢,八銖錢重如其文。屆時我們?nèi)芰诉@些錢幣,用所得銅汁鑄成私錢,豈不是可獲巨利。”呂嘉半臥在一個侍女膝上,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
對面一人正在飲酒,聞言放下手中耳杯,皺眉道:“太皇太后此舉,乃是由于私幣輕劣,引得商人囤積居奇,以至物價高昂,才頒行八銖錢以望降低物價。我們?nèi)绻笏潦召徯洛X,物價又將暴漲,必不為朝臣所容!”
“頒行的新錢就是給人用的,我們只是把它收集起來,至于之后如何使用,又與其他人何干,他們?yōu)楹尉腿莶幌挛覀儯俊?p> 那與呂嘉對答的人正是呂祿,呂祿今日被堂侄呂嘉請來府中飲宴,宴后隨呂嘉來到房中繼續(xù)飲酒。怎知呂嘉竟是看上了新錢中的銅。
當即繼續(xù)勸阻道:“新幣是利民之政,又是太皇太后親自頒布,我等身為呂氏子孫,怎可違背太皇太后的意思。”
“好吧,我不打主意就是了,五叔不必緊張?!?p> “如此甚好?!?p> 呂嘉見呂祿如釋重負的模樣,心中大為不屑。直起身來,從酒樽里面拿起挹酒的勺給自己和呂祿盛滿酒水,舉杯遙向呂祿邀飲。
此時,誰能想到呂氏風光的背后,隱藏著一個巨大的危機。
一場冬雨帶著嚴寒從天而降,朦朧的雨霧籠罩在長樂宮上空。劉恭就在這樣的天氣里,迎來了回到大漢朝的第三個新年。
在內(nèi)侍們的服侍下穿戴好朝服,劉恭登上輅車,起駕通往前殿參加朝會。
從今天開始,劉恭七歲了。
按照《禮記》中《內(nèi)則》記載“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七歲的時候,男孩與女孩不同席而坐,不在一起吃飯。這就意味著古人認為七歲已經(jīng)算是明白道理的階段,不再懵懂,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似乎自己也可以更進一步擴充蹴鞠隊員了呢’看著依次進入殿門的各家諸侯功臣子弟,劉恭如是想到。
朝會繼續(xù)按照朝儀進行,輪到各家子弟依次奉賀。劉恭打起精神,仔細觀察起面前的這些年輕勛貴子弟。
及至奉賀完畢,酒會開始。劉恭已經(jīng)暗自記下幾個人名,準備回宮向呂后討要。
張辟疆是留侯張良次子。張良去歲病逝,謚為文成侯,由長子不疑襲爵。張辟疆年紀輕輕就已官拜侍中,是個極聰明的人物?;莸垴{崩時,他看呂太后"哭而不泣",就曾建議丞相陳平迎合太后之意,拜外戚呂臺、呂產(chǎn)等為將,以免殺身之禍。
周亞夫是絳侯周勃次子,今年剛滿十六歲,是第一次被父親帶來參加朝會。雖然表現(xiàn)有些緊張。不過劉恭知道,此人是個將才,至景帝時平定“七國之亂”,將會官拜丞相。
十一月,太皇太后下詔‘留侯張良次子張辟疆、絳侯周勃次子周亞夫、魯侯張偃三人并為侍郎,給事黃門,隨侍皇帝左右?!?p> 黃門侍郎,本是秦官,漢代沿襲,無常員?!冻鯇W記》引董巴《漢書》曰:“禁門曰黃闥,中人主之,故號黃門令矣。然則黃門郎給事于黃闥之內(nèi),入侍禁中,故號曰黃門侍郎。”劉向《戒子歆書》云:“今若年少得黃門侍郎,要處也?!笨梢婞S門侍郎地位之顯要。應劭說:“黃門郎每日暮向青瑣門拜,謂之夕郎?!?p> 新添了三個郎官,外加一個諸侯王,劉恭的蹴鞠隊伍越發(fā)的壯大了。
“恭兒,今日讀了什么書,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每天劉恭讀完書回到永壽殿,太后張嫣總是如此詢問。張嫣對待劉恭真的很好,每日里噓寒問暖,確實很像一個稱職的母親。不過年齡擺在那里,每次見到張嫣強作嚴肅,端起長輩架子的模樣,劉恭就忍不住地覺得想笑。
沒辦法,誰叫自己這副身子骨才七歲呢。忍下笑意,劉恭無奈答道:“孩兒今日讀《關(guān)雎》?!?p> “《關(guān)雎》啊~”太后張嫣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有些黯然。
‘糟糕,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瘎⒐яR上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忙岔開話題,拉著張嫣的袖子撒嬌道:“太后,兒臣不喜歡那兩個新來的宮女,能把她們退回去嗎?”
今年大朝會結(jié)束之后。因為劉恭已經(jīng)七歲,到了明白男女之別,建立性別意識的時候了。太皇太后這個疼愛孫子的奶奶就賜了兩個孿生宮女給劉恭。姐姐名叫謝琴,妹妹謝菲。本來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等到劉恭再大一些,這兩個宮女就可以負擔起教導皇帝人倫大道的重任了。
問題是,這對姐妹似乎過于迫不及待了一些。自從到了神仙殿,整日里在劉恭面前搔首弄姿。完全不顧及小皇帝劉恭現(xiàn)在還沒有那項功能,也不怕教壞了孩子。
“為什么不喜歡她們?那可是太皇太后精心挑選的良家子。”
果然成功轉(zhuǎn)移了張嫣的注意力,只是這個問題卻不好回答了。
“沒有為什么,就是不喜歡嘛?!眲⒐е缓美^續(xù)撒嬌,企圖含混過關(guān)。
好不容易把這個‘少女不宜’的話題含混過去,劉恭從永壽宮出來就準備返回神仙殿。
“月關(guān),去把桓山王請來?!币粋€人的生活總是很無聊。劉恭晚間除了讀書,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找桓山王劉義下棋。
“陛下,奴婢是張余?!?p> 啊,又不記得了。月關(guān)被太后打了,還在養(yǎng)傷呢。劉恭板著臉掩飾住尷尬的表情,頭也不轉(zhuǎn)道:“恩,那你去請桓山王來?!?p> “諾?!?p> “不知道月關(guān)現(xiàn)在怎么樣了?真是可憐的替罪羊啊?!眲⒐鴱堄嗟谋秤靶覟臉返湹叵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