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秦亞茹教訓(xùn)了陳文岳一頓,急匆匆回到陳家莊,擔(dān)心還會遇上麻煩,也沒去王氏家,抱著大郎重新雇了輛驢車,特意繞了繞路,多給了些銀錢,只望盡快回家。
如此一番驚嚇,秦亞茹還好,并未驚惶,到是大郎被嚇得不輕,他畢竟只是個三歲幼童,大約從來沒有想過有一日自己的親生父親會欺辱母親。
不過也好,若說大郎本來還對父親懷著那么一絲絲的念想,如今卻是什么心思都沒了,怕要把陳文岳當(dāng)豺狼虎豹來防備。
只是秦亞茹看大郎呆呆傻傻地坐在自己的懷里,一聲不吭,心里便有些不忍,安撫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大郎縮在娘親懷里,緊緊地?fù)е镉H的腰,坐了許久,秦亞茹忽然感到衣襟上濕漉漉的,心下大驚,連忙扶起大郎看了看,卻見這孩子抿著嘴唇,一聲不出,眼淚卻滾滾而落,一張玉雪可愛的小臉一片狼藉。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秦亞茹嚇得伸手握住兒子的手腕,細(xì)細(xì)診脈。
那孩子卻一抽手,用力地抹了把臉,撲倒她懷里,摟著她的脖子,嗚咽道:“大郎沒事,娘,你會不會不要大郎了?”
秦亞茹一怔,聽兒子糯軟的聲音,心里一軟,臉上不由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傻孩子,娘怎么會不要你?以后咱們娘倆相依為命,娘供你讀書,將來你長大了,娶了媳婦來孝順娘,好不好?”
三歲的小豆丁自然還不知道娶媳婦是什么意思,卻是得了保證就破涕而笑,大力地點(diǎn)點(diǎn)頭:“大郎會長得好快好快,很快就能照顧娘了?!?p> 母子兩個說說笑笑,再無波折地回到家,秦亞茹本以為陳文岳不會善罷甘休,還琢磨出一堆借口應(yīng)付他的騷擾,卻沒想到,轉(zhuǎn)頭便聽見陳文岳居然連夜趕回了京城,只說要回去準(zhǔn)備殿試。
而且,陳文岳不知道發(fā)什么瘋,竟然大張旗鼓地給秦亞茹送了五千貫銀錢,還送了兩個莊子,一百頃良田,說是這些年秦亞茹替她盡孝心應(yīng)得的。
只可惜,秦亞茹的嫁妝,只有寥寥幾件兒簡單的還了回來,真正貴重的一樣也無。
這也讓秦亞茹著實(shí)嚇了一跳,就算族中給他壓力,他拿出點(diǎn)兒銀錢來打發(fā)了自己也就是,哪里需要這般大出血?
財物到還罷了,想不明白就不去多想,只當(dāng)陳文岳要面子,他離開武當(dāng),秦亞茹卻大大地松了口氣。
若非萬不得已,她也真不大愿意和那人同住在一個縣城里,如今縣城太小,出門就可能碰頭,但真讓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悶在家里,也實(shí)在有些煩悶,她到不是耐不住寂寞,畢竟上輩子在郡馬府宅居了那么長時間,什么寂寞都能忍受了,可只要一想到是因為那個渣男逼著自己躲避,她就很難快活起來。
當(dāng)然,有這么一筆財物到手,秦亞茹的日子頓時好了很多,雖然不能和那些一套衣服就幾百貫錢的富貴人家比,但省著一些,足夠他們娘倆花上許久,即使大郎的科舉一時半會兒不順利,也再不用擔(dān)心,完全可以全心全意地讀書一步步慢慢往上考。
以大郎的資質(zhì),中進(jìn)士并不算很難。
說來也怪,陳文岳才走了沒兩天,白云生和那個詹玉竟然也跑來辭行,尤其是詹玉,走的時候還帶走了如今濟(jì)仁堂的‘名花美人’,弄得濟(jì)仁堂的小伙計們好幾日都懨懨的提不起精神。
白云生多少有點(diǎn)兒不舍,他這人性子古怪,很少對別人和顏悅色,卻偏偏甚是欣賞秦亞茹,臨走之前,忍不住對他多了幾句囑咐:“有什么事兒就去找賴三,他要是擺不平,就讓他給我送信,還有,躲著龐元英那個混球些?!?p> 雖然不放心,白云生卻走得很急,不過,他還是留下一塊兒拇指大小的印信,說若秦亞茹遇上解決不了的難題,只要書信一封,蓋上印信,托賴三送去京城,他自然會幫著處理,這人口氣很大,看那樣子只要不是殺人造反,為非作歹,任什么事兒他都能辦到。
秦亞茹也沒有推辭,雖然不知道這人的具體身份,可心里不免有那么點(diǎn)兒想法,自己是一定要要為父親翻案,孤軍作戰(zhàn)能成功的可能性不高,到時候說不定能用得上這人,就算這人幫不上忙,可多個朋友多條路,多點(diǎn)兒人脈關(guān)系也不是壞事。
“你放心,回去之后我就幫你查一查你家人的消息,只要他們還在世,我肯定能查得到。”
最后,白云生輕描淡寫地落下一句,便飛身上馬,揚(yáng)長而去。
他走得瀟灑,秦亞茹卻愣了愣,她到不疑惑這人是怎么知道自家的事兒的,秦家之事在武當(dāng)縣本不是秘密,別說他看起來本就是個神通廣大的,就是一般人想打聽也容易。
不過,秦家那是什么罪名?私藏龍袍,意圖造反,若非當(dāng)今皇帝仁厚,宋朝的律法也寬容,恐怕都會抄家滅族,哪里只是流放就能了結(jié)?
看著白云生說不出肆意的背影,秦亞茹只能苦笑,她總不能說自己其實(shí)是重生的,父親大哥妹妹的具體所在雖然并不知道,但大體位置還算心里有數(shù),只不過離得太遠(yuǎn),實(shí)在不宜長途跋涉去尋找,而且秦家一日不得昭雪,她那倔強(qiáng)的爹就一日不得安心。
反正大哥現(xiàn)在還好,且再過五年,皇上會犒賞功臣,大哥便在其內(nèi),到時候爹爹和大哥自然得歸,她與其去尋找父兄,給他們添麻煩,還不如安安心心地把家里經(jīng)營好,盡可能地找出當(dāng)年陷害爹爹,害得他們一家萬劫不復(fù)的真兇。
對這個真兇,秦亞茹一直不知道是誰,到是后來父親回來之后,從和父親偶爾的兩封通信中隱約看出她父親其實(shí)心里有數(shù),知道是誰陷害自己,只是不知是那人身份太高,招惹不得,還是不想給女兒添麻煩,至死,父親也沒有把真相告訴秦亞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