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退親(1)
葛紅花聽到騙婚,很是詫異地說道:“劉家不是給了三百六十塊錢彩禮,怎么還騙婚呢?”
因為拿到彩禮夫妻就將欠隊里的錢還了,所以這事村里人都知道,也是如此才有人說夫妻兩人賣女兒。
田韶說道:“他說給三百六十塊錢彩禮時,我爹娘并沒答應(yīng)婚事。后來他就騙我爹娘,說已經(jīng)給我找好了工作,只等嫁過去就上班,我爹娘這才同意?!?p> 田隊長看向田大林夫妻,問道:“大丫說的都是真的?”
他之前還奇怪,田大林跟李桂花一向疼愛大丫,怎么會為了三百六十塊彩禮將大丫嫁給這么個男人。可若是有工作,那就說得通了。
兩人點頭,李桂花更是紅著眼眶道:“是。我跟孩子他爹想著大丫有了工作以后能過上好日子,就答應(yīng)了?!?p> 田隊長明白過來,問道:“你的意思是工作的事是假的?”
見她點頭,田隊長又問了:“污蔑你想要毀你名聲,又是怎么回事?”
田韶用力擰了下自己,疼得眼淚不由落了下來。她一邊掉眼淚一邊說道:“我爹娘去退親,他不愿退就污蔑說我與他有了夫妻之實。我爹娘以為他說的是真的,就不敢退親了。他跟著來是想威脅我嫁給他,不然就讓外頭人都知道我失身給了他,是破鞋。我氣得失去了理智,拿了陶瓷罐砸了他腦袋還打了他一頓。”
劉鐵生看向田韶,面露駭然之色。他之前說自己與田大丫有了肌膚之親,是篤定夫妻兩人不敢聲張,到時候會乖乖將女兒嫁給他。卻沒想到田大丫為了不嫁他,臉都不要了。
李桂花差點暈過去,這話怎么能跟外人說,這要傳出去以后還怎么活。
葛紅花聞言不由上下打量起了田韶,只是這樣的打量一點都影響不到田韶。
田韶冷哼一聲道:“隊長,我與他就見了兩次,還都是在家里見的,當(dāng)時三丫跟五丫一直跟在我身邊。定親以后我就再沒見過他,他這般說就是逼我嫁?!?p> 田隊長將劉鐵生嘴里的爛茄子拔出來問道:“大丫說的都是真的,你假借給工作騙大林他們答應(yīng)婚事?”
劉鐵生矢口否認:“不是不是。工作的事是真的,我都已經(jīng)找好了,等她嫁到我家就可以去上班?!?p> 田韶見他還不死心,嗤笑道:“那你倒是說說,你給我找了份什么工作?我說的是正式工,你別拿隨時會被解雇的臨時工來糊弄?!?p> 劉鐵生心頭一驚,田大丫為何會懂這些:“不管誰進廠,都是先從臨時工開始做起的?!?p> 他就是篤定田大林跟李桂花見識淺不懂外頭的事,這才想拿工作哄他們,等人嫁進來生米煮成熟飯了也不怕鬧了。卻沒想到再有三天成親會突生變故。
田隊長很直白地問道:“你直說是什么工作,不用講這些有的沒的?!?p> 若是劉鐵生在縣里工廠上班他會留三分余地,可隔壁縣壓根與他們挨不著邊也就沒必要客氣。
“就、就廠里的衛(wèi)生員?!?p> 田隊長蹙著眉頭說道:“衛(wèi)生員都是需要去醫(yī)院學(xué)習(xí),通過考核再由醫(yī)院指派到各地方的。大丫雖認字對疾病跟藥物一竅不通,怎么可能去當(dāng)衛(wèi)生員?!?p> 劉鐵生趕緊解釋道:“不是給人看病的衛(wèi)生員,是、是掃地的衛(wèi)生員?!?p> 清潔工被說成衛(wèi)生員,田韶差點又爆粗口。
鄉(xiāng)下人能得份工作就是祖上燒高香,什么工作倒是不挑。不過隊長看出他心里藏奸,于是繼續(xù)問道:“多久可以轉(zhuǎn)正?”
劉鐵生神色一頓,才道:“半年?!?p> 田隊長已經(jīng)不信他了,故意說道:“我家建樂經(jīng)常跑川縣拉貨,正好后日要去一趟。若是打聽到你騙我,我一定會去公安舉報你?!?p> 劉鐵生聽到這話生冷汗都出來了。礦場并沒招清潔工,是有一位大姐扭傷腰需要養(yǎng)半年,對方想找個人替半年班。這事不是秘密,只要去礦場打聽就能知道:“田隊長,我是真心想娶她才犯的糊涂。不過既大丫不樂意那就算了,強扭的瓜不甜,我同意退親?!?p> 田隊長也不想將事情鬧大,問了田韶:“這事你怎么說?”
田韶不愿意,還是堅持要送他去公安。
這要報案他工作就保不住了,劉鐵生這下終于害怕了:“大丫,我是豬油蒙了心,你就饒過我這一遭吧!只要你答應(yīng)不報案,我可以補償?shù)??!?p> 田隊長也不想報案將事情鬧大,一來傳揚出去他臉上無光,二來他怕田韶承擔(dān)不了流言蜚語的壓力又會想不開。見田韶不愿改口,他特意將人叫進堂屋勸說。
田韶態(tài)度很堅決,說道:“隊長你不用再勸,我不會改主意的?!?p> 田隊長沒想到她脾氣這么硬,不過這樣也好,下一輩有個撐得起事來的別人也不敢欺負她們一家子了:“你執(zhí)意要將他送公安可有考慮過后果?”
“我不怕被人說?!辈贿^幾句閑言碎語嗎?愛說就說,反正又不會少塊肉。再者,過兩年恢復(fù)高考她就會離開這兒。
隊長搖頭說道:“大丫,劉家老太太年輕時就是有名的滾刀肉,他那三個兄弟各個都非常兇悍。你若是將劉鐵生送去公安讓他丟了工作,那就是結(jié)下死仇,你們家以后別想有安寧日子過?!?p> “我放過他也沒安寧日子過。”
田隊長說道:“他有工作,心有顧忌自然不敢報復(fù)。可若是你將他工作鬧沒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們一家就會跟你們死磕到底。你家就你爹一個男丁,萬一他出事這一家子怎么辦?”
這話算是說得很直白了。
田韶沉默了下,走出去與劉鐵生道:“不想我報案也行,但你必須寫認罪書承認騙婚與污蔑我名聲。若是不寫,我現(xiàn)在就將你送去公安?!?p> 有這份認罪書在,劉鐵生哪怕心里怨恨也不敢對她家動手,至少短期內(nèi)不敢。至于說以后,她若是連個劉鐵生都收拾不了也白活了這么多年。
田隊長對田韶刮目相看。
為了保住工作,劉鐵生哪怕再不樂意也咬牙寫了認罪書,一式兩份,然后簽名按了自己的手印。
田隊長跟葛紅花作為證人也在上面簽了字。
兩份認罪書田韶自己留了一份,另外一份當(dāng)著劉鐵生的面給了田隊長,還說若她出意外就將這份認罪書交給公安。
田隊長答應(yīng)了。
劉鐵生卻是又驚又怕,他真沒想到田韶行事竟如此老練。早知道這般厲害,他絕不會上門提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