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元六十五年,宮變。
宮外硝煙四起,血流成河。宮內(nèi)人影躲竄,一片狼藉。
棲梧宮里,寂靜無聲。
一襲華麗宮裝的皇后端坐在銅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細(xì)細(xì)裝扮。
她身后,站著身著朝服的男人。
纖纖玉手在妝臺上一一劃過,最后,捻起一張紅紙,放入唇間,輕輕一抿,朱染雙唇。
放下紅紙,轉(zhuǎn)過身,傾城之容映入男人眼中。
男人呼吸一滯,慌忙垂下眼簾,拱手道:“娘娘。”
皇后摸了摸自己的發(fā)髻,眉眼間風(fēng)韻橫生。
她看著男人莞爾,笑容明亮,“鄔大人,這些年多虧了你扶持本宮?!?p> “娘娘言重了,臣為娘娘做的任何事,無怨無悔?!编w大人,鄔禾道。
皇后目光從鄔禾身上移到自己的床榻上,那里,躺著一個正在熟睡的女孩兒。
她的眼神柔和下來,“遠(yuǎn)汜,麻煩你這么久了,再幫我最后一個忙,可行?”
鄔禾,字遠(yuǎn)汜。
“娘娘且說,遠(yuǎn)汜自當(dāng)萬死不辭。”
皇后深深地嘆了口氣,當(dāng)年她的一句之恩,換來鄔禾的涌泉相報。
她看著鄔禾,道:“遠(yuǎn)汜,帶長溪離開。她還小,不該和我一起……”
說著說著,沒了聲音。
皇后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束,確定沒有一絲不妥后,緩緩朝門外走去。
“我的陛下還在等我,我要去找他。”她走到門檻處,扶著門框,并沒有回頭,“遠(yuǎn)汜,長溪我就托付給你了。告訴她是母后對不起她?!?p> 話落,毅然往前走去。
鄔禾在屋內(nèi)跪下來,高聲道:“臣,遵旨!”
他走近床榻,彎腰抱起正在酣睡的葉姒。
葉姒,字長溪,是皇帝唯一的女兒。
……
鄔禾抱著葉姒從皇宮里逃出來,途中被敵人發(fā)現(xiàn),為了躲避追殺,他帶著葉姒逃往郊外。
葉姒是被顛醒的。
醒后看見的不是那雕鏤華美的房梁,而是一片沉寂的夜色。
她怔了怔,望著鄔禾,“鄔叔叔,你要帶我去哪兒?母后呢?”
鄔禾奔跑的腳步一頓,他想了想,決定把事實告訴他,也許這對她來說太過殘酷了。
“公主,國亡了?;屎竽锬锱阒菹卵硣恕!?p> 鄔禾離宮的時候,看到皇帝的寢宮,漫天火光,直沖云霄。
葉姒沉默了,眼淚在眶里打轉(zhuǎn),倔強(qiáng)的不肯落下。
前些天時,母后的神色就很不安,總是恍恍惚惚,精神不振。她雖幼小,但身在宮廷之中,心智自然是比同齡人要成熟些,多少也知道有不好的事要發(fā)生。
“鄔叔叔,母后為什么不帶長溪一起?長溪不想和父皇母后分開?!?p> 葉姒抱著鄔禾的脖子,聲音哽咽。
鄔禾環(huán)顧四周,確定追兵沒有跟上來,這才停下奔跑的步伐。
他輕輕拍著葉姒的后背,安慰道:“公主,娘娘很愛你。她希望公主好好活下去?!?p> “可是……”葉姒緊緊攬住他的脖子,心里的恐慌不斷蔓延,“長溪怕,長溪一個人,沒有父皇母后,長溪害怕?!?p> “公主放心,臣會一直陪著公主的?!?p> 鄔禾是看著葉姒長大的。他效忠于皇后,是皇后的心腹,與葉姒見面頻繁,幾次以后也就相熟了。
“真的嗎?鄔叔叔,你真的會陪長溪嗎?”
“真的?!?p> 終于,葉姒破涕為笑,小手?jǐn)堉牟弊?,將臉埋在他懷里?p> 她小心翼翼地詢問:“鄔叔叔,我們說好了,騙人是小狗。”
鄔禾啞然失笑,“好,我的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