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酒樓。
今日參加會議的,除了之前的六人,多了一個采薇。雖然周遭的人已經(jīng)記熟,但還是隔著一層薄膜,就像是烤紅薯,外面熟了,里面依舊是硬邦邦的生。她離不開和尚,大家見也不是外人,便帶到屋里?;ㄦひ娏耍瑲鉀_沖地走開。
這次行動,有謀劃,有高人,有消息,還有不少打手,雖說有收獲,但相比眼前的失智女子來說,也算輸了。采薇不單是三位掌柜看著長大的,還是老主人最喜歡的孩子。大家低著頭,聽見采薇咯咯笑聲,分外難受。靜坐一會兒,花無心率先開口,“這樣的結(jié)果是我們?nèi)f萬沒想到的,可事已至此,采薇也算平安,這病總有辦法的?!?p> “阿彌陀佛,花施主放心,貧僧一定會想辦法治好采薇姑娘。”了青說道。
“阿彌陀佛,花姐姐,采薇沒病,采薇很好。”采薇跟著說道。大家聽著樂了,孟守仁捂著胸口咳嗽幾聲,蘇禾趕緊幫忙。
“孟兄,傷還嚴(yán)重嗎?”了青急切問道。阮登的拳法當(dāng)真厲害,多虧孟守仁有件金絲甲貼身穿著,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
“無礙,修養(yǎng)幾日便可恢復(fù)?!泵鲜厝收f道,“現(xiàn)在‘三只手’已經(jīng)去了兩只,也算是為江湖做了件好事。但剩下的那只手,我感覺到,他已經(jīng)來了?!蹦侨针x開紅果林后,眾人倉促間,只帶回阮登的尸體,等再派人去尋找斷拳時,卻遍尋不見。還有,孟守仁回屋療傷時,曾聽到房頂有磚瓦聲,上去一瞧,卻不見人影。細(xì)查發(fā)現(xiàn),有一處瓦片碎了,是被人踩碎的。
“貧僧也有這種感覺?!备呤种g觀感敏銳,僅通過氣息,便能知道周圍情狀,了青幾次感覺到暗處有雙眼睛,遠(yuǎn)遠(yuǎn)跟著。
“殺手卓逸,既然能被另外兩人稱為大哥,必然不只是年紀(jì)大的緣故,我想,武功也是最高。而且他是職業(yè)殺手,常年殺人而未曾失手,可見一斑。蛛網(wǎng)傳回來的消息也很少,只知道是塞北之人,擅拳腳,其他一概不知?!崩习最^捏著胡須說道。
“冒昧問一下,你們是如何找到卓逸的?”孟守仁問道。
“渠道對接,江湖上有殺手,便會有殺手組織,也就是負(fù)責(zé)對接的人。他們接了任務(wù)銀兩,然后分給入駐在內(nèi)的殺手。卓逸是他們的招牌殺手,我們的人便暗示要他親自出手?!被o心說道。
“有沒有這么一種可能,他覺得任務(wù)過于危險,知難而退?”蘇禾輕道。
“蘇小姐,這種可能性是有的,但是不大。首先殺手組織在下派任務(wù)時,并不是強(qiáng)制接受的,卓逸既然接了任務(wù),便有出手的打算。而且,據(jù)蛛網(wǎng)所知,卓逸從沒有拒絕過任務(wù),也從來沒有失敗過?!被o心道。
“所以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引蛇出洞了,畢竟敵人在明,我們在暗,日夜提防,睡也睡不踏實。阮登的手臂和地牢里的跡象表明,卓逸已經(jīng)來了,也曾去過地牢,只是不知陸海為何沒有跟他走?”孟守仁在蘇禾的監(jiān)督下,只得戒酒幾日,喝了一口茶,很不是滋味兒。
“這確實有點想不通,瞧陸海那模樣,應(yīng)該是自殺?!被o心頷首道。
“阿彌陀佛。”了青念了一聲。
“阿彌陀佛?!辈赊币哺?,有模有樣。
“不如我們將阮登、陸海的死訊大告天下,試試能不能把卓逸激出來?在周圍找個空地,聚雄莊的拳館就不錯,光明正大地打一架,藏著算什么意思?!便~算盤難得插一句嘴,孟守仁聽了皺眉不言,花白二人面無表情。
“這個主意不好,現(xiàn)在我們?nèi)硕?,不必冒險去做一對一的決斗?!被o心道。
“貧僧愿意一戰(zhàn)。”了青說道。
“那我們就試試吧,總比坐著強(qiáng)?!便~算盤笑道。
孟守仁又咳嗽了,便先行離開,了青隨著告辭。三位掌柜則繼續(xù)留下商討。
“銅哥,你這不是將他嗎?這說出來顯得一點人情味兒都沒有,現(xiàn)在畢竟是自己人,你卻,卻還是把人家當(dāng)個打手?!被o心蹙眉說道。
“銅老弟,你是故意的是嗎?”老白頭也問了一句。
“白哥,花妹妹,我是個生意人,從計劃到現(xiàn)在,咱們付出了多少,又得到了什么?錢是我們出的,人是我們幫忙抓的,自己人死的死,傷的傷,現(xiàn)在采薇也變成那樣了。好處呢?上浩傳人孟少俠劍殺黃河黑手阮登,佛門武僧力擒摘花手陸海,為武林除害的名聲都被他們占了,我們呢?老主人生死未卜,我們這里寸步難行,不用出格的法子,能快點結(jié)束嗎?”銅算盤白玉手串越撥越快,話畢之時,繩子斷了,珠子散落一地。他也不去撿,靠在椅子上,任憑珠子叮叮起落。
花白二人也是長嘆一聲。
另一邊,孟青也在屋內(nèi)詳談,蘇禾在另一間屋內(nèi)教花妞、采薇識字。
“青兄,銅老板話里有味兒,不知道你聽出了沒有?”孟守仁說道。
“阿彌陀佛,孟兄,不怪他們,采薇姑娘出事,他們無法接受,我也難辭其咎。卓逸是沖我來的,我打算夜里出發(fā),找個地方,結(jié)束這件事情?!绷饲嘁延写蛩?。
“只是不知他會不會來?”
“一日不來,我便等他一日?!绷饲鄾Q然說道。
“青兄切記,他是個殺手?!?p> “阿彌陀佛?!?p> 了青之所以這樣打算,是因為他從氣息中感覺到對方不會做要挾人的事情,所以才敢放心離開。是夜,待采薇睡著之后,了青回到房內(nèi),從窗戶飛了出去,他本來沒有目的地的,但想到那日看日出的場景,便往紫金山奔去。他速度不是很快,故意搞了些動靜,卻沒有回頭觀察后面情況。等到了地方,他在崖頂危石上禪坐,面朝東方,心潮難定,腦海全是那日場景。一夜過去,了青也不知道是否睡著,陽光翻涌,萬木蘇醒,想到采薇起來便要找他,于是趕了回去。這一夜,卓逸沒有出現(xiàn)。
蛛網(wǎng)將阮登、陸海斃命的事情大告天下之后,少林名聲大振,至于上浩,江湖還不怎么清楚,老一代的高手倒是記得每二十年都會有上浩劍客初入江湖,掀起風(fēng)雨。華山君子劍也聽到消息,期待著這次比武爭鋒。至于蛛網(wǎng)以了青名義對塞北殺手卓逸發(fā)帖邀戰(zhàn)的消息,明事理的都覺得是個笑話,卓逸是殺手,怎會光明正大地比武決斗?殺手,最忌諱拋頭露面的事情,只有死了的人才知道殺手長什么樣子,用什么兵器,會什么武功。盡管如此,還是有許多愛熱鬧的人紛紛趕來,三家店可謂門庭若市,小鎮(zhèn)規(guī)模又?jǐn)U了一倍。
了青一連三夜都去了紫金山,路上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別的氣息,不禁對自己的計劃起疑。至于身邊人,也沒有發(fā)生什么意外,孟守仁也說道,已經(jīng)幾日不曾察覺到有人偷窺。他笑著說道,“還有五日,少林武僧就要大戰(zhàn)塞北殺手了,到時候別怕尷尬,實在不行,我假扮一下,跟你過過招。”
“阿彌陀佛,這個主意不錯?!绷饲嘁残α?,這幾日實在崩得緊。
又過三夜,依舊沒有動靜。
“大戰(zhàn)”前夜,了青如常來到紫金山,這幾日連續(xù)奔波,紫金山周圍環(huán)境已經(jīng)了然于心,只是同采薇單獨(dú)相處那日的記憶,七日來不斷回憶,除了印象深刻的場景,別的逐漸消散不見。他記得采薇摸他胡茬子和光頭的舉動,卻想不起當(dāng)時感覺。他自己摸則全然不對勁,極不舒服。他也記得采薇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如洗,卻暗藏狡黠。他也記得采薇問他喜不喜歡自己,他木訥的回答興許暴露了心事。佛門弟子哪里知道什么是喜歡?他武功再高再強(qiáng),對于這一般人皆會做的事情,也只能念一句“阿彌陀佛”。這夜真靜啊,靜的只剩下自己心跳的聲音。問題來了,這心是為誰而跳呢?為佛?為武?為江湖?還是為天下蒼生?還是為自己?還是,為了她。每到此刻,了青便睜開眼來,默念一聲罪過。他知道自己犯了罪,卻不知道犯了什么罪,為何犯罪。新月如勾,勾著他的心弦。了青想要念經(jīng),從《金剛經(jīng)》念到《南無阿彌陀佛經(jīng)》,從《般若心經(jīng)》念到《法華經(jīng)》,從《無量壽經(jīng)》念到《大如來經(jīng)》,越念越快,念到黑云遮月,群星隱沒,念到山林瑟瑟,飛沙走石。念到三把匕首從背后突然飛來,了青閃身躲避,僧袍割裂,血痕寸深。
小小鳴野
工作太影響效率,我是做考研的,慚愧,自己考研沒考起,所以來了文都考研,主要是咨詢和賣課,這個月也是學(xué)生報名旺季,領(lǐng)導(dǎo)盯得緊,碼子斷斷續(xù)續(xù),希望大家見諒。如果有考研需求的話可以找我咨詢,買課更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