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民不聊生,賣兒賣女的事情很常見。
李簡尚此時饑腸轆轆,便未多看。
他隨意的找個位置坐下,店小二便迅速靠了過來。
“客官,您要吃點什么?”店小二迅速為李簡尚倒上一杯熱茶,殷勤的問。
“來一盤牛......”
李簡尚話說到一半,直接活生生的把話掐斷了,在這個以農(nóng)耕為主的時代,說吃牛肉,會被抓起來關(guān)入大牢的。
“咳咳!來你們店的招牌菜,四菜一湯,兩葷兩素?!崩詈喩修D(zhuǎn)口說。
“需要酒么?本店有上好的女兒紅?!钡晷《娎詈喩腥绱舜蠓?,便詢問一句。
“那就來一壺酒吧!”
“好嘞!我這就去叫后廚準備。”店小二匆忙的走開了。
李簡尚扭頭看了一眼身后的仆人張三,問:“為何不坐?”
“主仆有別,老奴不能坐?!睆埲r笑道。
“坐!”李簡尚沉聲道。
張三懷著忐忑的心情坐在板凳上。
一個風(fēng)度翩翩的貴公子,手持一把折扇,從屋外走了進來,身姿輕盈縹緲,出塵世外。
客棧之內(nèi),眾人紛紛望向大門,流露出怪異的眼色。
李簡尚也扭頭看向大門,發(fā)現(xiàn)這貴公子是女扮男裝。
她喉嚨上沒有喉結(jié),寬松的雪白長袍下,胸肌略顯浮夸,只要不是個傻子,就能看出破綻來。
對于出來體驗生活的貴家子女,眾人都懷著少惹事的想法,不去揭穿,權(quán)當(dāng)做沒看見,繼續(xù)低頭吃飯。
她全臉不著半分粉末,柳葉細眉,眸含秋水,瓊鼻粉唇,溫潤玉耳,男裝別具韻味,氣質(zhì)妙不可言。
“古代版異裝誘惑,男女通吃?”李簡尚簡單分析后,微微點頭,小聲呢喃。
看到微微點頭的李簡尚后,趙瑞兒心中好奇,想著自己的偽裝是不是被看穿了,便走到李簡尚的面前。
趙瑞兒故意裝出沙啞的聲音問:“方便讓我和你同坐一桌么?”
“請坐!”
有秀色可餐的美人和自己一起吃飯,李簡尚當(dāng)然求之不得。
店小二把酒肉拿了上來。
李簡尚已經(jīng)餓得不行了,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趙瑞兒坐在他對面,看得直皺眉,吃相相當(dāng)不雅。
當(dāng)李簡尚吃了五分飽之后,便放下了筷子,開口問:“公子如何稱呼?”
“姓趙名瑞?!壁w瑞兒對李簡尚的感官不是很好,回應(yīng)時的語氣很冷淡。
李簡尚拿起酒杯欲要喝酒,聞言又把酒杯放下,神色略顯驚訝的問:“你是皇家子弟?”
趙瑞兒聞言,愣住一陣子,輕咳兩聲,而后道:“本公......子只是出來體驗生......視察民情的,勿要聲張。”
李簡尚微微點頭,知道對方是宋理宗唯一的女兒——瑞國公主。
可這也和他沒多大關(guān)系,拿起筷子繼續(xù)吃飯,臉上沒有絲毫恭敬之色。
趙瑞兒完全想不明白,她亮出皇室子弟的身份后,對方應(yīng)該是盡力攀附巴結(jié)才對,這人竟然連半點的反應(yīng)都沒有。
“你叫什么名字?”趙瑞兒對他的身份很好奇。
“李簡尚?!崩詈喩姓f完,倒出一杯酒喝了進去,“這酒太清淡了,索然無味?!?p> 因為父皇和母妃的呵護,嚴禁她喝酒,她自出生起從未碰過酒水,便倒出一杯,喝了一口。
烈酒入喉,她的嘴巴和喉嚨就像火燒了一般,十分難受,被嗆得眼淚橫流。
“咳咳咳......你竟然敢騙我,我要治你得罪?!?p> 李簡尚知道這酒的度數(shù)不超過二十度,妥妥的低度數(shù)白酒,不過這個時代的人的評判標準和他的不一致,因此惹禍了。
“我沒有騙你啊,我只是評價酒水而已,而且我只叫你坐,并未允許你吃東西喝酒,你自己要喝的,不關(guān)我的事?!崩詈喩型菩敦?zé)任道。
“你!”趙瑞兒啞口無言。
“兩位公子,你們要不要買侍女?”衣衫襤褸的老農(nóng)來到兩人的旁邊。
李簡尚見有轉(zhuǎn)移話題的人來了,便問:“怎么個賣法?”
趙瑞兒同為女兒身,看到少女那怯懦畏懼的樣子,同情心泛濫,質(zhì)問:“你手腳不缺,能干活養(yǎng)家,為何要賣女兒?”
老農(nóng)瞬間老淚縱橫,哭泣道:“我也不想賣女兒啊,可今年爆發(fā)蝗災(zāi),糧食收成肯定降低很多,老伴還得了重病,急需醫(yī)藥費,我一人實在是養(yǎng)不起家里的六口人啊?!?p> 李簡尚沒怎么聽,因為這些話都是片面之詞,他不好分辨真假。
他直直的看著那個粗服亂頭的少女,發(fā)現(xiàn)其身體瘦弱,樣貌卻不差,如果滿分十分的話,勉強有個八分,買下當(dāng)侍女,還是個不錯的選擇。
趙瑞兒看著李簡尚那侵略性的眼神,心中頓時不爽,提醒道:“李公子,注意一下儀態(tài)?!?p> “呃......我在想著要不要買下她當(dāng)侍女。”李簡尚回過神來。
在一旁一直未說話的張三瞬間就不樂意了,連忙提醒:“家主,她身體瘦弱不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買回去也沒什么用?!?p> 怯懦的薛泥想到還躺在床上的母親,非常心痛,便站出來咬著牙說:“我身體雖瘦弱,卻能做重活,請公子買下我?!?p> “多少錢?”李簡尚問。
“二兩銀子?!毖δ嗷卮鸬馈?p> “唉!”李簡尚嘆息一聲,二兩銀子相當(dāng)于兩千塊錢,兩千塊錢就能買下一個活生生的人,真是時代的悲哀。
“若是公子嫌貴,一兩半銀子就成?!崩限r(nóng)急忙補了一句。
趙瑞兒見李簡尚還壓價,心中憤怒,想要發(fā)言訓(xùn)斥李簡尚。
不料李簡尚先發(fā)言了。
他沉聲道:“阿三,給他三兩銀子?!?p> 張三不情不愿,可這是主人的命令,他不敢違背,只能拿出三兩銀子,給到老農(nóng)手上。
“感謝公子!感謝公子!”
父女兩人一齊下跪,連續(xù)磕頭跪拜。
“只是一筆買賣,誰也不欠誰的,起來吧!”李簡尚嘆息道。
趙瑞兒看著這言語和行為均很怪異的李簡尚,完全想不通他到底是一個怎么樣的人。
父女兩人起來之后,含淚分別。
“餓么?”李簡尚問。
薛泥點了點頭,而后又連忙搖頭。
“你要吃什么?我給你點幾個新菜?!崩詈喩袉?。
“感謝公子,我吃桌上的剩菜剩飯就行?!?p> 薛泥的回答讓人心疼,李簡尚沉默一陣。
她不顧禮節(jié),急忙上前,狼吞虎咽的吃起剩飯剩菜,看樣子是餓壞了。
趙瑞兒心中不忍,低聲說:“臨安城郊外農(nóng)田受蝗災(zāi)嚴重,我去求一下父親,讓他減免賦稅。”
李簡尚聽到減免賦稅這幾個字,便完全確定了對方的身份,搖了搖頭,無奈道:“沒用的,大宋現(xiàn)在正值被蒙古軍隊入侵的戰(zhàn)爭時期,軍費開支沉重,官家不加征賦稅都算好的了。”
趙瑞兒聞言,回過神來,臉上出現(xiàn)一縷羞紅,反問:“你知道我的身份?”
李簡尚笑而不語。
這時五六個士兵從屋外匆忙的跑進來,迅速圍在趙瑞兒身旁,恭敬道:“事關(guān)您的婚姻大事,官家吩咐,無論如何都要把您帶回去。”
“哼!每次出來半個時辰不到就被發(fā)現(xiàn)了,是誰告的密?”趙瑞兒怒問。
士兵們?nèi)垦b死,閉口不言。
趙瑞兒起身,對著李簡尚抱拳一拜:“你這人挺有趣的,下次有緣再見?!?p> 李簡尚抱拳還了一禮,微笑道:“有緣再見!”
她從李簡尚身邊走過,留下一縷淡淡的體香,甚是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