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回到府中,陰著一張臉來到房中。
?。骸跋氖险f說大爺不在的這段時間,你都干了什么?”
夏金桂:“干了啥?又回來發(fā)狂癥?!?p> 薛蟠:“賈環(huán)說你騷,你給我說個明白?!?p> 夏金桂一聽問題出在這,氣不打一處來。:“薛蟠,賈環(huán)還說什么?就他那小樣,騷給他看,他敢看嘛?別整的有多大事似的。就騷了,怎嗎的?你是休了我,還是殺了我,來,來,來,老娘等著?!毕慕鸸鹫f不贏就撒潑打滾。薛蟠束手無策。:“你還不起來?真是把我薛家臉面丟盡。”
夏金桂火又拱起來了。:“你薛家還有臉面?你母親上門相親,我見你妹妹多好一個人。想必哥哥也錯不了。差得太遠,一點都不像,你就一個粗胚子。我能摟著你妹妹睡,你滾一邊去。”
夏金桂歇一口氣接著道:“進你家,原來盼望兩家并做一處。你交際外面人物,我操持管家。你倒好,終日留戀花紅柳綠之地,還不爭氣與孌童廝混。我不如花魁,就不如個小廝?”
薛蟠無言,:“你,你……”
夏金桂:“薛蟠,你薛家,姑娘把持生意,男子鬼混。我還有什么盼頭?書上不是說,婚姻結兩姓之好。在你薛家眼中,我根本不是人。不如一紙休書,從此一別兩寬?!?p> 薛蟠連忙彎下腰,扶夏金桂起來。
夏金桂:“薛蟠,這次事情,你怪不到夏家頭上。夏家把持戶部幾十年,這糧商都在夏家控制之中。本來欲借天氣惡劣,生發(fā)一筆,又被賈家破壞?!?p> 薛蟠:“你也不知輕重緩急,扣著銀子。誤了差事,是要拘拿問罪的。幸虧賈府準備好了一切?!?p> 夏金桂:“不會讓你獲罪。走的晚點,去了金陵過了節(jié),自有人找上門去。一切都在夏家安排之中。你急匆匆,一路驚動府縣,調(diào)動軍戶,好不威風。卻是打破了夏家百年布局。京城糧食行情,從此洗牌?!?p> 薛蟠:“我不是不知道嗎?。再說,我一路看得餓殍遍野。行人凍死在路上?!?p> 夏金桂:“行,你薛蟠,跟隨賈家做了菩薩。我夏家就是壞人,是兇神惡煞。卻不知糧食也有家庭,有族人。偌大夏府,維持不易。你不知道?我嫁到你家,你可拜會過我家叔父?”
薛蟠:“賈赦大老爺,要維持軍戶們生計。借著運糧北上,一路上平價買糧給軍戶。軍中無糧,他們會造反的。從此商路斷絕,誰都別玩了?!?p> 夏金桂:“有你說的那么嚴重?朝廷不會鎮(zhèn)壓?”
薛蟠:“鎮(zhèn)壓的過來嗎?”
夏金桂:“一群泥腿子死幾個,也沒什么。不能耽誤地主老爺賺錢。”
薛蟠:“你,……”
夏金桂:“今年,你要去夏家走走,別不知親戚的門,面子人家給了,別不識抬舉。有事要辦,也要大家說透,別起了沖突?!?p> 薛姨媽和薛寶釵就站在門后不遠處。發(fā)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聽得明明白白。薛姨媽拉著寶釵回到住處。
薛姨媽:“寶釵,這家也有你哥哥一份。你嫂子既然明白事理,也有門路,這家事也得叫她知道?!?p> 薛寶釵:“原以為嫂子是個胡鬧的。能搭上夏家,也是一條路。姑娘把持家里,我也擔不起這罪名?!?p> 江玉燕,烏珍珠二人打馬奔向江南。一人三騎硬是跑出日行一千,夜走八百的速度。烏珍珠:“江姐,你要不要這么拼命。前面就是鄭州,歇歇吧。”
江玉燕:“鄭州有賈家,薛家的人。吃過飯,睡過覺,立即上路?!?p> 烏珍珠:“走那么快干什么?又沒人追著你。冷風吹得臉痛。”
江玉燕:“出門先看天。再走的慢,就不是冷風吹,而是雪花飄飄。路不好走,就耽誤行程。”
烏珍珠:“那樣也趕不到貴陽。明天小年,這年怎么也在路上。就不能出了正月再走?”
江玉燕:“快走吧。去吃飯。已是日落時分。時間晚了進不了城?!?p> 商行掌柜安排伙計去點了四個菜。一個羊肉湯,一個荷花蓮蓬雞,扒廣肚,粉蒸肉。主食是鹵面。吃過后,烏珍珠掏出銀子。掌柜說了不用。江玉燕說:“這是規(guī)矩,不能破。商行只能行方便,不能打商行秋風?!闭乒窀吲d的接受了。賈家這幾年就是這點好。下面不介意為少爺們跑腿。
江玉燕:“掌柜的,這城幾時開啟,幾時關閉?!?p> 掌柜:“這天下太平,城門關的晚點。張燈時分關城門,卯時初開門,馬已經(jīng)給喂上了,按照吩咐拌上大豆?!?p> 第二日清晨,二人再次上路。天空很是陰沉,中午吃飯時,飄起雪花。烏珍珠:“幸虧聽你的,沒有停留,遇到大雪紛飛的天氣就糟了?!?p> 天氣陰沉,遇雪交加。馬的速度也降了下來。過了隨州,在一處城鎮(zhèn)歇息下來。又二日過岳陽。江南殊氣候,冬雨做春寒。不妨溪草綠,麗人跨錦鞍。在常德補充完吃的,再出發(fā)已是二十七日清晨。淅瀝瀝小雨不妨礙行走,打在身上終是不舒服。
往外又走了四日,只走出七百里路光景??偷暌捕家獦I(yè)了。人馬疲憊不堪。道路艱險陡峭。眼瞅著無法前行。又連日陰雨連綿,天不見放晴。二人無處歇息,投宿在一寡婦家里。
寡婦家里很窮,屋子有些破爛,住的也很局促。三層木屋,底層堆放著一些木柴和雜物,中間一層是母子兩人居住,上面一層存放糧食和衣物。向上看去,空空蕩蕩,顯然不是一戶富裕人家。
寡婦是苗族服飾,說了名字,江玉燕也沒記住,很是繞口。只知道姓寨柳。烏珍珠張口就叫寨柳大姐。兩人取出一些銀兩給寡婦,去買一些吃的東西。
寨柳氏:“到了這兒就進貴州了。道路狹窄,不好走。沿途又無旅店,飯店。只能一天一站往里走。大山里,晚上遇到野獸就不好了。新年之際,驛站也不會接待你們。”
江玉燕:“大姐,你們不過新年?”
寨柳說:“我們苗人新年在十月的第一個卯日。正是在秋收之后,家家戶戶要清掃門戶,殺豬宰羊,準備豐盛的食物。守歲到午夜,迎接龍進門。小伙子吹起蘆笙,姑娘在蘆笙聲中翩翩起舞。身穿百褶裙,頭戴銀首飾,很漂亮的?!?p> :“晚上,外村小伙吹著笛子到來,姑娘出去對歌。中意的留下定情信物,日后就成為一對。我和孩子他吉就是如此認識?!闭萑牖貞浿小#骸懊缱逍履昱c祭祖如相逢,就更熱鬧,族里聚在一處,有時幾個村子聯(lián)合過節(jié)。載歌載舞,時間長達一個多月?!?p> 江玉燕:“你是怎么一個人帶孩子過的?!?p> 寨柳:“我們本來居住在荊楚,漢人來了,買走或者霸占了我們的土地。我們就一路遷移過來,隨后漢人也來了。我男人與軍漢起了沖突,被拔刀殺了。我成了寡婦,自己帶著孩子過了八年。”
江玉燕:“他們就沒有做過賠償?”
寨柳:“給了五十兩銀子。丈夫的父母死了,花掉一些,這八年來,我和孩子花掉一些。一個人死去,就給了一頭騾子的錢?!闭曂纯?。
烏珍珠心中無話可說,事情一旦如此聯(lián)系,就說不清楚了。朝廷給士兵三兩銀子葬喪費用,指揮使十兩,然后就只有一月三五斗糧食。很貴嗎?豈不是說士兵不如驢子,軍官賣不過走騾。可是對死者家屬,你絕對不能這么說。寨柳氏也就是沒有經(jīng)營手段,才把日子過成這樣。
寨柳:“那個軍漢,幾次酒后來找我,我窩在樓上瑟瑟發(fā)抖。他滿口胡話,說什么過不下去,就嫁給他。我怎么可能嫁給殺夫仇人?”
江玉燕:“這個人是誰?你知道嗎?”
寨柳:“只知道士兵稱他盧百戶?!?p> 江玉燕:“記下了。等日后給你問一問?!?p> 休息兩日,江玉燕再次踏上西去之路。別處的山,地薄土少,這里的山,上下一體,蒼翠碧綠。氣候十分溫潤,適宜作物生長。中原人愿意在地勢平坦處建城,貴州人把平坦處用來耕種。在半山腰建木樓,結村寨。不同生活習慣,不同文化在這里碰撞。
苗人看到肥田沃土,被建了房屋是心疼的。這貴州可是七山二水一分田,田比山水都重要。漢人看苗人依山勢而居,是原始的,愚昧的。哪里有漢人建立的城市宏偉。漢人勞動工具先進,同等情況競爭,苗民不如漢人。于是他們步步后退,退無可退,就起來反抗。然后就是你來我往,幾個回合下來,苗民失敗,繼續(xù)后退。
一路走走停停,看一看,聽一聽當?shù)厝讼敕?,說法。江玉燕終于在十五這一天到達貴陽城??粗叽蟮某菈?,江玉燕感覺自己終于回到文明的國度。這城墻依山面水,卻是把山圈進城里。一進城,新建的房子整潔,優(yōu)美。街道平整,屋舍儼然。進入舊城,車馬喧囂,人員往來。
江玉燕,烏珍珠走進程府。賈璉看到很是驚奇一下。吩咐一應下人下去。有人帶烏珍珠去房里休息。賈璉:“你們怎么來了?什么時間出發(fā)的?”
江玉燕:“怎么,武安侯不歡迎?”
賈璉:“怎么會呢?”
江玉燕:“快小年了,才出發(fā)。”
賈璉:“你們走這么快,不怕跑死馬?”
江玉燕:“一人三騎,日夜兼程?!?p> 賈璉:“不會家中有什么事吧?”
江玉燕:“賈敬老爺要登仙了。派我來告訴你一聲?!?p> 賈璉:“寫封信不行嗎?如此興師動眾?!?p> 江玉燕:“敬大老爺說,天下要發(fā)生巨變,賈家命運就在侯爺身上。望侯爺早做打算。”
賈璉:“家中還有什么消息傳來?”
江玉燕:“林老爺沒有幾日了。否則,來的是林黛玉。尤二姐說兒子還小,不想分離。嫂子只能問聲好。三姐說不想去,天下男人又不是只有叫做姐夫的。你可還滿意?”
賈璉尷尬的摸摸鼻子。:“夫人就沒話說?”
江玉燕:“夫人說,花神又添新寵。看看你身邊有幾人?”
賈璉愈發(fā)尷尬。:“就沒說點別的?”
江玉燕:“夫人怕你身邊沒有人。所以,送了兩個小妾過來。老爺看看,可還滿意?”江玉燕說完雙手勾住賈璉脖子,坐進賈璉懷里。
賈璉:“這國喪未去,只能看不能吃。這不是折磨老爺我嗎?”
江玉燕:“老爺,我們江湖人不管這一套。兒子又不考科舉。管他什么什么呢?”
賈璉:“不行,候府公子,將來平分家產(chǎn)。怎可無名無份?”
賈璉:“這些先放下。想一想,怎么建一座賈府。供我們居住?!?p> 江玉燕:“在任職地方,不許官員買房,建房?!?p> 賈璉:“無妨,不承認自己建的就成。”
江玉燕:“好吧,老爺要建多大?大觀園飛來貴陽,榮寧二府再現(xiàn)黔城。”
賈璉:“就在東門邊,東山之下。那一片山,隨意建造,夠用,美觀就好。建城換到土地無數(shù)。你要建多大,高興就好。”
江玉燕:“這邊府中也沒有多少人。建高樓大廈,一座就裝了。倚著山勢起幾座木樓,高處建幾個亭子就行,何必破費?”
賈璉:“寧府來了不少人。賈家在這兒扎下根基,繁衍幾百幾千人不成問題。”
江玉燕:“憑著繁華京城不住,秀麗江南不居,來此偏遠不毛之地,真想不通。”
賈璉:“給你講個故事,你就明白了?!?p> 江玉燕:“我洗耳恭聽侯爺忽悠。”
賈璉:“講故事前,先說一下賈家。榮寧二公,功勛卓著。不過百多年,皇帝就想削了賈家的爵位,收回這份榮耀,有賈府子孫后代墮落的原因。也有賈家選擇有關,占據(jù)中樞,看著位高權重,卻并不長久。榮辱得失,耐人尋味。千年之前就有人做出不同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