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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界

第二章困獸猶斗

破界 賴飛 4618 2006-01-23 00:03:00

    文羽幾人來到那大樹旁,翻身下馬。

  文羽背著不醒人事的白铘走到大樹下,按吳夫人先前說的,他往樹干上一拍,只聽“喀”地一聲,樹干上出現(xiàn)整齊的裂紋,赫然顯出一道門來。文羽只一拉,那門便開了。

  眾人驚訝地看到,樹干竟是空的,一條能同時容納幾人出入的寬敞地道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文羽回頭催促道:“咱們快走吧?!?p>  林宇軒一聽,趕緊背著風之彥就第一個沖了進去。說起逃命,沒人比他更快了。

  蕭云背起秦央,和他妹妹一道也跟著進去了。

  只有秦宛,回頭望著母親和楊屹激戰(zhàn)的方向,遲遲不肯挪步。

  “宛兒,走吧?!蔽挠鹱齑紧鈩又?,好不容易才吐出這幾個字。其實在他內(nèi)心,何嘗不想和吳夫人同進退?在他心里,早已把這個和藹可親的阿姨當做了母親??墒菂欠蛉苏f得對,他們留下來只有一起死。倘若他們死了,誰來替雨靈兒、凌風影報仇呢?

  秦宛回頭看著文羽,雙眼已然模糊:“阿羽,我、我真的好擔心媽媽……”

  文羽摸著她的頭,強忍著心中的悲痛說:“我也擔心啊??墒?,我們留下來又有什么用呢?我們不僅幫不了她,反而會給她添麻煩。你要相信她,她說過會跟來,一定不會食言的……走吧,要是敵人追來,你媽媽的努力就白費了。”

  秦宛猶豫著,終于點點頭。她凝神望了母親最后一眼,狠心轉(zhuǎn)身走向密道,眼淚已在她臉頰上流出兩行清溝。

  ***

  眼瞅著文羽等人的身影消失在自己面前,楊屹氣急敗壞地指著吳夫人道:“吳霜,你是不是瘋了,放走他們,你休想活命!別以為你真能逃掉!”

  吳夫人淡淡一笑:“我根本就沒想著要逃走?!?p>  楊屹一驚:“你、你說什么?”

  吳夫人神色淡定,平靜得如湖水一般:“我丈夫生死未卜,你說我會丟下他自顧逃命么?”

  楊屹一聽,心頭妒火頓生,點頭狠聲道:“好、好,好一對恩愛夫妻!我今天就讓你們?nèi)リ庨g相會!”說完,他暴喝一聲,如離弦之箭朝吳夫人猛沖過來。

  ***

  密道中光線非常暗,文羽一行起初什么也看不見。但是密道因為修得寬敞,路又直,路面又平整,所以就算不用眼睛看,也不怎么影響他們前行的速度。大約十分鐘后,文羽一行就走到了底,面前是一段十來米的斜上的臺階,幾縷陽光從盡頭透過來。

  眾人借著微弱的光線發(fā)現(xiàn)臺階所在處墻壁圓呈弧形,剛好形成一個筒狀將階梯裹在其中,并且向上延伸,明顯比其他地方高出一大截。上得臺階,是一個直徑約三米的圓形木臺,出口應該就在木臺對著的墻面上了。林宇軒走在最前,一手托著背上的風之彥,另一只手就急不可耐地在墻上瞎摸起來。很快,只聽“喀”地一聲,眾人就覺眼前強光閃耀,趕緊伸手擋在眼前。

  門開了。

  林宇軒精神大振,顧不得眼睛還不適應,背著白铘就沖了出去。文羽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得一聲凄慘的嚎叫在門外響起,接著就是“砰”地一聲巨響,像是什么重物墜地。

  文羽等人趕緊探出頭去。

  這不看不打緊,一看文羽差點沒笑得趴在地上。原來,這出口是開在一棵參天大樹的樹干中央。林宇軒哪里想得到此節(jié)?一跳出去就摔了個仰八叉??蓱z風之彥還在昏迷中就跟著他遭了殃。黑騎士見林宇軒那副慘相,從蕭月的肩膀上飛起,盤旋在林宇軒上空,撲翅叫著嘲笑。

  文羽的心情在瞬間輕松了不少,但也僅僅是瞬間。他很清楚他們現(xiàn)在面臨的嚴峻形勢。他扭頭對眾人道:“好了,我們也出去吧?!?p>  秦宛猶豫了一下,對文羽道:“我媽還沒來呢,我要等著她一起走。”

  沒等文羽回答,蕭云道:“宛兒姑娘,你還不明白么?吳阿姨當時是怕你不肯走,才故意那樣說的。她不會來了?!?p>  秦宛身子一震,不由叫了起來:“不、不會的!媽媽答應了我,她一定就會來的!我不管,我一定要等到她來為止!”她越說越激動,眼淚止不住地簌簌淌下。

  “妹妹,你、你聽我說一句。”

  就在文羽幾個都很為難的時候,秦央發(fā)話了。他喘了口氣說:“蕭云說得沒錯,媽不會來的。要想讓大家平安離開,必須要有一個人留下阻擋敵人。那是沒有辦法的事。眼下,我們要做的,就、就是離開這里,走得越遠越好,以、以圖東山再起……”

  沒等秦央說完,秦宛就猛地轉(zhuǎn)身,往回跑去:“我要回去找她!”

  文羽趕緊將她拉?。骸巴饍海恍邪。∧阋粋€人回去,不明擺著送死么?”

  秦宛拖著哭腔叫著:“死就死,總之我不能把媽媽一個人丟在那里!”

  “閉嘴!”突然,秦央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猛地朝妹妹吼了一聲,宛如晴空炸響一個驚雷,秦宛渾身一顫。

  秦央咳了幾下,強提一口真氣,雙眼定定看著妹妹,咬牙道:“你以為我愿意看著媽一個人在那里戰(zhàn)斗么?可是,現(xiàn)在就算去了又怎樣?我們目前的狀態(tài),回去只有死,同樣救不了媽。事情已經(jīng)如此了,我們只能好好活下來,別無選擇!留著這條命,將來好為她和父親報仇!”他的這番話字字鏗鏘有力,宛若重錘一下一下敲在秦宛的心上。

  秦宛低頭沉默著,終于,她嘴唇翕動著,聲音細如蚊吟:“那……我們走吧?!痹捯怀隹?,她渾身的力氣像被一下抽干了一般,身子一晃,差點沒摔倒在地。文羽趕緊伸出一只手將她扶住。此時,他的心里也是非常難受。這個從小就嘗夠了人情冷暖的女子,眼下又失去了雙親,如此大的打擊,她那瘦弱的肩膀能扛得下來么?想著,他的腦海中猛然浮現(xiàn)粗豪昨夜吳夫人對他的囑托,不禁一咬鋼牙,心中暗暗發(fā)誓:吳阿姨,你放心吧,我一定會竭盡所能保護好宛兒,哪怕豁出性命!

  ***

  文羽一行出了密道,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都廣野城已在他們身后至少兩、三里之外。他們前方是一馬平川。密道所在的那棵大樹,就在平原旁的樹林最邊緣。此時正是夕陽西下,漫天麗彩霞輝,耀眼生擷,給平原披上了一層柔和的薄金紗,美不勝收。

  可眾人卻根本無暇欣賞美景。時間緊迫,他們得抓緊每一分每一秒。然而,他們沒走出三里地,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眾人驚覺身后馬蹄聲驟響,驀然回首,只見一隊人馬從城邦方向浩浩蕩蕩追來,激得塵土飛揚。

  林宇軒嚇得差點沒癱倒在地,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他、他們怎會有馬???”

  蕭云使勁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你這個笨蛋!楊屹一定是被吳阿姨拖住,就派人馬從大門追出來了?!?p>  蕭云的猜測沒有錯。楊屹深知吳霜的實力絕不在他之下。就算有副將助陣,一時半會兒也沒法拿下。于是他抵住吳霜,命副將、他的三兒子楊丞立即帶兵從正門出擊。作為三大名門之一,他非常清楚出口的方位,所以楊丞才能如此迅速地帶兵追至。

  追兵的速度快極,距文羽一行已不過一里。一眼望去黑壓壓一片,至少有百人之眾。只見得那楊丞身披玄甲,端坐一匹棗紅馬上,揮舞手中大刀高喊:“給我上,活捉這幾個小子重重有賞!”

  士兵們揮舞著兵器,如潮水一般涌來。

  眾人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可想,只得向前奪命狂奔。

  眼見追得近了,楊丞手一揮,示意放箭。他身后立刻閃出近二十個弓箭手,端弓就射。一支支利箭裹著風聲呼嘯而去。

  文羽的速度本就不快,加之他擔心秦宛,所以拖在最后押陣。他聽得身后風起,趕緊急轉(zhuǎn)身,在同時念咒施出了土之盾。由于轉(zhuǎn)身太急,白铘一下從他背上飛了出去,栽倒在地。

  “當當當當!”暴雨似的箭矢盡數(shù)撞在土壁之上,紛紛沖天反射,繽紛亂舞。

  蕭云等人聽得身后異動,不約而同地停下回首。

  楊丞看得真切,雙足猛地一蹬,整個人騰空而起,直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白铘撲去。文羽見他來得兇猛,慌忙上前阻攔。

  楊丞冷笑一聲,手腕一抖,大刀劈頭朝文羽砍下。文羽急忙發(fā)動土之鎧,伸出雙臂將這一刀生生接下。只聽“當”地一聲脆響,火星四濺,楊丞只覺虎口一麻,整個人被彈到數(shù)米之外,好容易才站穩(wěn)。而文羽紋絲不動。

  楊丞微有些驚訝,不過很快臉上就出現(xiàn)了笑容:“小子,你還真有些道行,不枉我追你們一場。不過還真是可惜吶,你們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嘿嘿。”

  文羽心頭一驚,轉(zhuǎn)身回望,這才發(fā)現(xiàn)大家都沒有離開。而敵軍已經(jīng)將他們團團包圍了。他忍不住埋怨道:“你、你們也停下來做什么?”

  蕭云淡淡一笑:“最膽小的你都不怕死,我還會怕么?你看,就連我妹妹和宛兒姑娘都不愿意獨自逃走呢?!?p>  秦央此時已站在蕭云身旁,冷哼一聲道:“你以為憑你那點三腳毛的工夫就能拖住敵人么?別枉送了小命!你可要記著,我妹妹今后還要靠你照顧,我不允許你這樣早就死掉!”

  雖然秦央的話很不中聽,文羽卻覺得心中一陣暖流涌過。求生的yu望在他的心中越來越強烈:是的,我不能死,我一定要保護著宛兒,活著離開這里。想到此,他攙扶著依舊昏迷不醒的白铘走到秦宛身邊,抱歉地道:“宛兒,對不起,這下我把大家都拖累了?!?p>  秦宛搖著頭,用一種鼓勵的眼神看著他道:“你說什么呢。要不是你,大家恐怕都被亂箭射死了?,F(xiàn)在還不是灰心的時候,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突圍的!”

  文羽點點頭,將白铘推到秦宛面前:“大眼就拜托你了。眼下,能戰(zhàn)斗的就只有我和蕭云,以你哥哥的狀況恐怕堅持不了太久……”說完,他朝林宇軒看了一眼。

  林宇軒慌忙低下頭去。

  文羽笑了笑,對他道:“胖子,好好看著風之彥。”說完,轉(zhuǎn)身面向楊丞。

  楊丞左手捻著唇上的八字須,以一種憐憫的眼光掃了文羽等人一眼,譏諷道:“商量好了么?識時務(wù)的乖乖束手就擒,免得勞煩大人我動手……”

  “上吧!”文羽、蕭云、秦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大喝一聲,出手了。

  士兵們見狀,頓時如餓虎撲食一般,蜂擁而上。

  此時文羽三人已是身疲力乏,元神力量所剩無幾。他們很清楚,要想能活著離開,必須將元神力量保留著對付楊丞。因此,他們面對這些如狼似虎的士兵,不約而同地都采取了肉搏——因為至少在速度上,他們還是zhan有絕對的優(yōu)勢。

  三人當中,蕭云的身體狀況最好,他一掌劈翻一個士兵,就直直往冷眼旁觀的楊丞沖去。

  “你們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楊丞臉色一沉,舞刀迎上。

  蕭云在跑動中雙手向前揮舞,頓時兩條火龍呼嘯而出。

  楊丞念動術(shù)咒,右手擎刀,左手在刀身上一點,頓見黑光騰起,寒氣四溢。他大喝一聲,用力揮刀向火龍劈殺而去:“破炎斬!”

  “轟!”黑光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將兩條火龍的龍頭齊齊斬下。霎時間,火光消失得無影無蹤。

  蕭云正驚愕間,猛覺眼前一黯,抬頭看時,楊丞已如大鵬一般飛至近前,一刀直往他天靈蓋劈下!

  蕭云自小練習武術(shù),反應能力、速度都是一流。饒是在如此瞬息間,他依然將身子往旁一側(cè),堪堪躲過了這一刀。然而,就在他與楊丞交錯而過的一瞬,分明感到有什么鋒利的東西劃過了他的腰間,一陣冰涼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

  他中刀了。

  -這是怎么回事?我分明躲過去了啊。

  蕭云捂著血涌不止的傷處,驚愕地扭頭回望。

  楊丞得意地看著他,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他右手握的刀上沒有一丁點兒的血跡。

  因為,的確不是這把刀擊中了蕭云。

  擊中蕭云的,是他左手的刀。

  一柄蔚藍色的忽大忽小宛若有生命般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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