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小荷睡得正香,秦蒔秀進屋時,她毫無察覺。
秦蒔秀輕輕從被窩里拿出她的右手,在她的中指上取下一滴血,收在小瓶子里,然后走了出去。
蕭小荷一覺醒來,已近晌午。
她非常意外地發(fā)現(xiàn),秦蒔秀居然還在她的床邊坐著,不由微笑著問:“娘,你一直守著我么?”
“沒有,我出去過一會兒,剛過來不久?!鼻厣P秀答應(yīng)著,親自扶了她起身下床,換上衣裳,又親自替她梳洗打理了一番。
蕭小荷的母親自她滿十周歲后就再沒管過她這些,如今被秦蒔秀這樣寵愛呵護,她心里暗暗覺得像是又重回了少兒時光。
梳洗完畢,秦蒔秀讓婢女端過來一碗氣味很難聞的黑色湯藥,示意蕭小荷喝掉。
蕭小荷平生最怕打針吃藥,更何況是這樣難聞的中藥藥湯,她下意識便捂起鼻子,抗拒地問:“娘,好好的,喝什么藥?”
“絲兒,乖啊。我知道你最怕喝藥??墒牵惚蝗讼铝寺詣《驹谏砩?,只有每天按時喝這藥,才能清除?!鼻厣P秀又是勸又是哄,指了桌上的一小碟蜜餞,說:“老規(guī)矩,喝完藥,就馬上吃這蜜餞—這蜜餞是娘新做的,可好吃了!”
“我……我不要喝藥!”蕭小荷不相信自己好好的會中什么毒,說:“娘,你是不是弄錯了,我怎么會中毒呢?”
秦蒔秀頗是不滿地嗔她一眼,說:“你別忘了,你娘我可是堂堂藥仙子的關(guān)門弟子!你有沒有中毒,我還能不清楚么?你怎么可以懷疑自己老娘的能力呢?嗯?”
“那……”蕭小荷看她說得認真,也有些將信將疑了,問;“娘,你有沒有查出我是什么時候中毒的、中的是什么毒?”
“你應(yīng)該是在剛好五個時辰(十五小時,5號地球一個時辰有三小時)前中的毒,中的毒是用好幾種特殊材料煉制而成?!鼻厣P秀說到此處,不無得意地道:“幸虧娘從懷上你至你滿十歲之前都給你用藥物煉體,令你幾乎百毒不侵,不然,若是尋常人的體質(zhì),中了這樣的劇毒,若得不到及時治療,一定會在三天之內(nèi)發(fā)病,七天之內(nèi)斃命!”
“這毒,有這么厲害?”蕭小荷頗是吃了一驚。
她回憶十三個小時之前,剛好是用晚膳的時分,陳姜旭秀來約她過去,親手做了糕點給她吃,她自吃過糕點直到至姬府之前,都再沒吃過其它的東西。
照這么說,是陳姜旭秀的糕點有問題了。
可她相信自己的直覺,陳姜旭秀當(dāng)時絕不可能有害她的心思。
應(yīng)該是有人在陳姜旭秀來找她之前,偷偷在糕點里下了毒,嫁禍給陳姜旭秀!
而那個借陳姜旭秀之手來害她的人,又會是誰呢?
此后幾天,為了身體健康,蕭小荷不得不老老實實地照秦蒔秀的吩咐,每日早晚膳后,各服一次解毒的藥湯。
這藥湯有催眠的作用,每回喝了,要睡上大半天。
偶爾睡醒,不到吃飯喝藥的時辰,她試圖下床走動下,必被坐在床邊的秦蒔秀給制止。理由就一個:睡眠是最好的調(diào)養(yǎng)。在余毒還未清除之前,除了吃喝,一切以睡眠為中心!
如此,她每日便成喝了睡,睡了喝了。
七日后,蕭小荷體內(nèi)的余毒已被清除大半。藥湯的份量也相應(yīng)地減輕了一半。
早上,她喝完藥,睡了兩個時辰,便醒過來,再也睡不著了。
她口里喊著身子都要躺出褥瘡來了,堅決向秦蒔秀要求出屋子走一走,透透氣。
秦蒔秀衣不解帶地陪了她七日,也頗是累著了,看著她那個生龍活虎的樣子,也沒了精力再拘著她,就允了她在內(nèi)院里到處走走,并吩咐她的貼身婢女姬云想一路隨侍。
蕭小荷步出碧落院后,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云想:“云想,我養(yǎng)病的這些天,有沒有人過來探望過?”
云想想了想,說:“除了王爺、大郡主和小郡主來過,沒見有其他人來過。”
“哦……”蕭小荷略感失望。
她本來以為,是陳弘陪她一起回府的,她中了毒,姬衛(wèi)維不可能不找他打聽下情況。
大家同是地球人,前段時間關(guān)系也不差,陳弘得知她中毒的消息,于情于理都該來探望一下才是。
她不知道的是,陳弘初到異界,急需助力,由衷不希望她有所閃失。
他從姬衛(wèi)維那里聽說她中毒的消息之后,根本想不出她中毒的原因,只好告訴姬衛(wèi)維,說他們倆一路趕回家,星夜兼程,所有吃食都是就近在路邊的小店臨時買的,并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的人,也想不到是哪種食物有毒。他還主動向姬衛(wèi)維要求能為她做點什么,來彌補自己一路上對她照顧不周、令她中毒的過失。
姬衛(wèi)維看他態(tài)度誠懇,對蕭小荷的關(guān)切之情溢于言表,便信了他的話,當(dāng)即安排他回東陽山,找東陽派掌門要紅索(這是給蕭小荷調(diào)制的解藥中存量不足的一味重要藥引)。
陳弘欣然令命,去了東陽山,至今未歸,自然不可能來看蕭小荷。
蕭小荷帶著姬云想穿過姬衛(wèi)維與秦蒔秀住的宜家居,徑直往東邊的竹園方向漫步。
宜家居往東不遠處是棲霞院,院里住的是姬霄絲小妹姬霄紗。
在棲霞院門口,姬霄紗帶著一大群婢仆氣勢洶洶地沖出來,擋住了蕭小荷的去路。
蕭小荷早已從姬霄絲那里得知,她只是姬衛(wèi)維與秦蒔秀的養(yǎng)女,是秦蒔秀生下姬霄紗那時候,在大路上揀到的棄嬰。雖然她自小體弱多病,但秦蒔秀非常喜歡她,對她的關(guān)愛比對姬霄紗還有過之而無不及,令姬霄紗因此暗暗心懷嫉恨,經(jīng)常借故找她的碴兒。
蕭小荷猜想姬霄紗必是早就打聽到她將過來的消息,才會出現(xiàn)得這么及時。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裝糊涂,若無其事地微笑著跟姬霄紗打招呼:“妹妹,你這是怎么了?誰惹你生氣了?”
“哼,還有誰?當(dāng)然是你!”姬霄紗手指幾乎要戳到蕭小荷的鼻子上了,她憤怒地道:“從小,你就裝病、裝柔弱,這次更好了,直接裝中毒!娘這七天天天呆在你的院里,侍候你一個人,你一定得意死了吧?”
說著,她從懷里掏出一個小藥瓶,舉到蕭小荷眼前搖晃著道:“我這里有一瓶藥,但凡身中劇毒的人,吃了它,必藥到病除,而沒中毒的人吃了它么,必死于非命。你不是中毒了么,你現(xiàn)在就給我吃了它,我倒想看看,你到底是死是活!”
“小郡主,你怎么能這樣對我們主子呢?”云想看不過姬霄紗的言行,她搶到蕭小荷的前面,憤憤不平地道:“王妃是藥仙子的關(guān)門弟子,我們主子是否中毒,她怎么可能看錯?你身為妹妹,不關(guān)心姐姐倒也罷了,還趁人之危地胡亂拿藥來逼我們主子吃,你不覺得你的心思忒毒了么?”
“我心思毒?”姬霄紗霎地暴怒,她一腳踢向云想,說:“你個蠢貨,放著正經(jīng)的主子不尊重,把個外面揀回來的野丫頭當(dāng)寶貝供著,哼,你瞎了眼,被豬油蒙了心了吧你!”
云想到底是下人,她雖有功夫在身,卻不敢真的冒犯姬霄紗,怕令姬霄絲更加難做人,所以,她并沒有避開姬霄紗的一腳,生生地硬受了,摔倒在地。
蕭小荷見姬霄紗言行如此粗俗惡劣,也不由得動了火氣。
她扶起云想,指責(zé)姬霄紗:“小妹,說話就正經(jīng)地說話,為什么要動手動腳?你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跟個潑婦有什么兩樣!”
“你,你居然罵我是潑婦?”姬霄紗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蛇,更加地怒不可遏。
她一把擰開手里的小藥瓶,舉著它就往蕭小荷的嘴里送,一邊口里還不忘惱恨地吆喝:“我喝死你個慣會裝模作樣的野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