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和煦,御花園中百花爭奇斗艷,而一女子款款穿梭花叢之中,舉手投足間皆使人迷醉,比她手中的牡丹花更為嬌艷。
花間美人眼神一亮,看著遠(yuǎn)處丹紅玫瑰更為奪目,便扔了手中牡丹向那朵玫瑰伸去。
“娘娘小心,這玫瑰有刺呢?!币慌缘碾p兒提醒著。
她不甚注意地輕“嗯”一句,拇指指甲貼在花莖上,食指稍一用力,將玫瑰掐了下來。
這時(shí),一陣聲音中性的女子聲不合時(shí)宜的傳來:“是誰折了敏妃娘娘看中的花?”
聞聲看去,原來是敏妃的貼身宮女鷺兒。
不遠(yuǎn)處,敏妃一身寶色繡銀碟菡萏裙,頭戴鐸紅寶石花金釵,金穗于額發(fā)間輕輕晃動(dòng),優(yōu)雅華貴,神色上似有些不悅。
常繡茹無視了鷺兒,欲將玫瑰戴在頭上。
敏妃神色冷冷,言語譏諷道:“本宮當(dāng)是誰呢,原來是新晉的常嬪啊。怎么,端午一舞得以晉封,便喜出望外糊涂了腦袋,分不清尊卑了么?”
常繡茹反而異常平靜,上前行了個(gè)禮,面無表情地回敬:“敏妃娘娘多慮,您身份尊貴如此,在這宮里就是現(xiàn)成的規(guī)矩,見了您,嬪妾又怎會(huì)忘記尊卑呢?”
敏妃皮笑肉不笑:“那就好,只要常嬪懂得規(guī)矩,本宮也就不計(jì)較了?!闭f罷,又給身邊婢女一個(gè)眼神:“去,把那朵花拿過來吧。”
“是,娘娘?!柄槂簳?huì)心一笑,走到常繡茹身邊,伸手便搶。
“你做什么!”雙兒見狀,擋在常繡茹身邊推了鷺兒一把。
鷺兒被推的朝后踉蹌幾步,險(xiǎn)些倒在地上,她身為寵妃身邊的貼身宮女,哪里受到過這等屈辱?
她回頭看了敏妃一眼,心里瞬間有了底氣,反手一巴掌抽在雙兒臉上。
“賤婢!敏妃娘娘的旨意你也敢違抗?!柄槂好媛兜靡庵?,一個(gè)肩頭撞開被打懵的雙兒,手朝常繡茹手中那朵玫瑰伸去。
常繡茹手一松,那朵玫瑰便摔在了地上。
“你!”鷺兒還未說完,臉上便響起一陣炸響,“啪啪”幾聲,整張臉火辣辣地一片,頃刻紅腫起來。
見到自己貼身宮女受辱,敏妃終于毫不掩飾怒道:“常嬪!你這是什么意思?”
“敏妃娘娘息怒?!背@C茹拉雙兒到自己身后,淺笑行禮,“嬪妾本來是想將這玫瑰交給您的,只是這宮女太過蠢笨,壞了娘娘的事,嬪妾便替您責(zé)罰?!?p> 敏妃怒極而笑:“本宮身邊的人,本宮自會(huì)處置,什么時(shí)候需要辛苦常嬪出手教訓(xùn)了?”
常繡茹輕描淡寫道:“那就是嬪妾多事了,敏妃娘娘責(zé)罰吧?!?p> 見她神色平淡,絲毫不懼,敏妃被怒氣沖走的理智也稍微回轉(zhuǎn)。
不對。這常嬪端午夜宴驟然封嬪,不僅僅是那一舞得了皇上喜歡,更是她父親治洪有功,皇上是給常家一個(gè)面子。
既是如此,她就不能輕易動(dòng)了常嬪,且不說其父眼下在皇上身邊得力,自己若明面上與常嬪起了沖突,日后出事她第一個(gè)逃不了干系。
敏妃假笑道:“罷了,看來的確是我奴婢蠢笨,讓常嬪見笑了?!?p> 常繡茹眼中笑意深邃,嘴角上揚(yáng)道:“其實(shí),這事也不全怪娘娘身邊的奴婢?!彼_放在地上那朵玫瑰花上,用力碾了碾,“要怪還是怪這花開的妖艷,與人何辜?!?p> 她都已不再計(jì)較,這常嬪還要如此惡心她一下,敏妃頓覺無語。
莫不是要給自己一個(gè)下馬威?真是可笑。她心中怒火鼎盛,卻不能露在明面,憋得面色難看。
敏妃生硬地扯動(dòng)唇角,“是啊,如此毀了就好,鷺兒,走?!毕破鹨嘛L(fēng),怒沖沖地走了。
常繡茹見她走遠(yuǎn),才不屑地發(fā)出一聲冷哼,接著回身問起雙兒:“臉怎么樣?回去自己用雞蛋敷一敷?!?p> 雙兒感動(dòng)垂淚:“奴婢多謝娘娘關(guān)懷,已經(jīng)不是很疼了。”
見自己宮女如此怯懦,常繡茹有些恨鐵不成鋼道:“你也是,怎么這么不爭氣,任由那個(gè)東西打你?”
雙兒一臉惶恐道:“可、可她是敏妃身邊最得力的宮女啊。”
常繡茹不屑道:“那又如何,如今你是我身邊得力的,誰欺負(fù)了你,你不必客氣。”
“是,奴婢知道了?!?p> “行了,我封嬪這事也該告訴慕姐姐一聲,畢竟多年的姐妹情分在這?!彼皖^看著那朵被踩進(jìn)爛泥里的玫瑰,心里沒來由地生出火氣,一腳踹進(jìn)叢里。
去往馥景軒的路上,常繡茹忽見一抹嫩茶色身影,眼熟的緊,便加快了步子朝前走著,揚(yáng)聲道:“站住。”
那人聞言轉(zhuǎn)身,見是常繡茹后謙卑行禮道:“答應(yīng)林氏見過常貴人,給常貴人請安?!?p> 常繡茹行步如風(fēng)地走到林清萸面前,皺眉怒視。
她不明白常繡茹是何意,只得低著頭避開那刀般鋒利的視線。
雙兒跟上前道:“林答應(yīng),我們家娘娘如今是常嬪!您該再好好行禮才是。”
什么?僅一晚就封嬪了?
林清萸眼神忽顯震驚之色,接著惶恐地行禮:“答應(yīng)林氏給常嬪娘娘請安,請常嬪娘娘恕罪?!?p> 常繡茹慢悠悠地嘲諷道:“雙兒,這也怪不到林答應(yīng),她是身居末流還天天宮門緊閉,這宮里的消息傳不到她那兒,也是情有可原。”
此話語中盡是侮辱之意,奈何她身份低微,只能默默受了。
林清萸隱忍道:“常嬪娘娘教訓(xùn)的是,嬪妾謹(jǐn)遵教誨。只是…嬪妾現(xiàn)在還有要事?!?p> 常繡茹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手腕上的鐲子,淡淡道:“哦?林答應(yīng)若是回宮便自行離去吧,可若是去馥景軒,我勸你就此止步?!?p> 林清萸點(diǎn)了點(diǎn)頭,接著告禮退下。
她依舊是去往馥景軒的路上。
見林清萸對自己說的話置若罔聞,常繡茹忍不住上前擋住了去路,厲聲道:“本宮說的話你當(dāng)耳旁風(fēng)是不是?從今往后不許再去找慕姐姐!”
林清萸怯怯地看著常繡茹,欲言又止。
常繡茹以為她在挑釁自己,用力掐了林清萸的胳膊一把,雙目大瞪斥責(zé):“你瞪著本宮做什么?!我告訴你,我早受夠你這卑賤蹄子了,你也配與慕姐姐交好?不看看自己多么低賤!”
林清萸吃痛,極輕地悶哼一聲,低頭咬著嘴唇垂淚。
見她露出痛苦神色,常繡茹看上去十分滿意,白了她一眼,悠悠地繞過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