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因好奇心跟蹤而來的出租司機，遠遠地見到這一幕，目瞪口呆的表情如同抖音里目睹造型逼真的小狗蛋糕的頭被切下的那只黑狗。
“就這還討債？原以為是王者，沒想到連青銅都不是，整個一破銅爛鐵！古有關(guān)云長護嫂嫂千里走單騎，今有周永清為討賬千里送人頭！”
看見周永清被拖走后，司機眉頭擰成川字，猶豫著是否報警。一只巴哥犬小跑到他身邊，歪著小腦袋，一臉苦大仇深的盯著他。
司機懷著惻隱之心說道：“像你這樣的小狗狗是不能一個出來玩的，現(xiàn)在的小狗狗都是有幫派的，它們的牙齒像你的腿一樣長，像你這樣的小狗狗，它們一口一個——喂，狗哥，我還沒說完呢！”
不愿聽他廢話的巴哥犬跑到不遠的一個賣盒飯的攤位旁邊，不停擺頭，眼神安詳且充滿渴望。
“五餅盒飯！”司機掃了一眼攤位的名字，感嘆道：“有人騎在自行車上看書，有人邊騎車邊用電腦，有人床上鋪滿了一摞摞書，現(xiàn)在連小狗都會攬客了，這種非理性的內(nèi)部競爭或被自愿競爭，果然是努力的通貨膨脹……”
陷入哲思中司機如同阿基米德埋頭思考幾何圖形。當(dāng)他再次看向攤位時，那里已經(jīng)排著長長的隊伍。
他沖著攤位大喊：“五餅護食記，給我留一份！誰敢搶我的盒飯，我一天到晚纏著他，給他講張震鬼故事《兩份》！”
……
當(dāng)周永清在一個20多平米的房間里悠悠轉(zhuǎn)醒地時候，唐僧師徒四張臉譜注視著他。
“哇哦！我穿越了！”周永清百感交織地大叫道：“我不要來西游記，我要上水泊梁山做晁天王！憑一己之力改寫梁山歷史！”
孫悟空點評：“這一聲哇哦，從你這個小平頭大方臉的口中說出，毫無精華可言，全是糟粕！”
唐僧點評：“沒有虞書欣小作精般可愛和魔性！”
豬八戒點評：“也沒有靜靜香嗲嗲的矯情和嬌氣！”
沙僧點評：“我倒是覺得，難得有文松的妖嬈賤氣！”
聽到沙僧的觀點，其他三人服氣點頭稱“諾”。
“你—你—你們！”
由于房間的悶熱流汗，四人花掉的妝容像天門的扒灰佬（民間習(xí)俗，新婚迎親時，公公背著媳婦回家，臉上會畫奇怪的妝容），周永清居然認(rèn)出三人，孫悟空是記者趙鐵柱，唐僧是與趙鐵柱相愛相殺的攝影師張春林，沙僧是他的仇家夏杰。三人默契地沖他做“噓”的動作，示意同是天涯打工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看破不說破，知人不評人！
一個“哇哦”將我辛辣諷刺了半天，還要我收聲，一群不厚道的家伙！周永清心里不滿道。他揉了揉著隱隱作痛的后腦勺，看見在房間里十幾個身披報紙、妝容各異的青年，有吸血鬼，黑白無常，葫蘆娃，黑貓警長等，他們口里含糊不清念叨著什么，在房間里像孤魂野鬼一般游蕩著。
周永清又哇哦了一聲，問趙鐵柱：“柱子兄弟，這是哪里？我為什么在這？你們?yōu)槭裁丛谶@？這些人干嘛呢？”
趙鐵柱回答言簡意賅，“謝家莊，你被人拖進來，我們四人自愿加入，這些人剛開完化裝舞會，那股興奮勁還沒過？這里是傳銷組織！”
趙鐵柱后面四個字只動了嘴型沒發(fā)聲，周永清突然從席子上跳了起來，推搡著窗戶鐵欄桿朝外面大叫：“救命??！有沒有人?。 ?p> 張春林勸道：“別叫了，屋后是一座山，名叫帽峰山，人跡罕至，叫破喉嚨也沒有人來救你的！”
夏杰勸道：“一開始都有些不適應(yīng)，時間長了你就懂得，我們的事業(yè)有多么偉大！讓我放棄小恨，學(xué)會大愛！”
說完他準(zhǔn)備唱《感恩的心》，周永清趕緊打斷，問道：“你哥他？”
“他走了，走的時候并不安詳，尸體在太平間抽搐了三天，火化時燒到一半還停電了，拉出來晾半天再燒，燒得滋滋響，居然還詐尸了，喊著沒有死，嘴里還在嚎叫，燒了一整天才燒完，燒完以后上了靈車，出門就翻車了，骨灰灑了一地，還被風(fēng)吹走了不少，剛想把剩下的掃起來，迎面來了一輛灑水車，并且灑水車一邊灑水一邊還播放著今天是個好日子……家屬堅強地挺住沒有哭，甚至還有一個人笑出了聲。后來只埋了一個衣冠冢，家屬還在墳前跳了一段c哩c哩，走后一個雷把墓碑打碎了！”
夏杰神情有些黯然。
“對不起！你哥他了不起，死成了一個段子！”周永清有些愧疚道。
“這不怪你！周導(dǎo)師說過，每個人都有他的業(yè)障福報，注定的！”
周永清還想安慰幾句，夏杰低著的頭突然抬起，大笑道：“騙你的，他只是受了點傷，回老家調(diào)理身體了！”
果然還是追得我滿地找牙的那個混蛋！周永清心里罵了一句。
“我跟你說，周導(dǎo)師真是一個大能人……”
夏杰還要拉著周永清傳道，突然頭一歪，倒在涼席上。
“他？”周永清驚訝道。
扮豬八戒的胖子急忙掏出一顆糖，塞進夏杰嘴里，“沒事，他有點低血糖！過會就好了！”
趙鐵柱向周永清介紹，“他叫郝建群，一個山東人，非著名的滯銷書作家！”
周永清打招呼：“你好，我叫周永清！”
接著，周永清向趙鐵柱幾人講述了自己進來前的經(jīng)過。
趙鐵柱拍著周永清肩膀揶揄道：“可以?。⌒值?！別人都是電話騙進來的，你居然是木棒敲進來的！”
周永清沒好氣道：“大哥不要說二哥，五十步不要笑一百步，你們?nèi)齻€不也進來了！”
趙鐵柱解釋，“我們可不一樣，我和春林是來臥底曝光這里！”
郝建群說：“我是來體驗生活，寫一本關(guān)于傳銷的小說！”
周永清贊道：“沒想到你還是作家?。∈Ь词Ь?！小說名字想好沒？”
郝建群答道：“中國，少了一味藥?！?p> 周永清大怒道：“滾！我不會原諒你紅塵顛倒，伊甸櫻桃也是你隨便吃的，多數(shù)人死于貪婪，成都今夜請將你遺忘，天堂向左，你趕緊往右！”
郝建群笑著道：“開玩笑，別這么激動，名字還沒想好呢？”
周永清摸著口袋，小靈通沒了，他對趙鐵柱道：“那這次全靠你們了！要多長時間曝光，我想早點離開！”
張春林搶答：“我們才剛進來幾天，要搞清楚這里的組織結(jié)構(gòu)和人員脈絡(luò)，短則一兩周，長則一兩個月！”
郝建群提議道：“寫小說要有足夠經(jīng)歷，我建議，至少臥底3個月！”
周永清既驚訝又沮喪，“3個月？這鬼地方我一天都不想多呆!”
他繞過游蕩的人群，來到門口，用力拉拽房間鐵門。
“別費勁了！這是三樓，出了這個門，每層樓的樓道口還有一個鐵門，一樓院子還有一個大門，一天到晚兩三個人看守，你出不去的！即使出去，外面至少也有幾十個盯梢人！”
周永清垂頭喪氣走回墻角，問道：“這整棟樓都是搞傳銷的嗎？”
趙鐵柱說道：“是的，一層樓四間房，每個房間二十多人，一共兩百多人?！?p> “這叫什么事??！債沒討到，人卻搭進來了！真是地獄空蕩蕩，傳銷在人間！”
周永清沮喪地蹲著地上，有些后悔沒聽周樂的勸告。看著游蕩的人慢慢都躺在地上的涼席上睡下了，他問道：“這些人都被淪陷了嗎？”
張春林說道：“是的！我感覺夏杰也快了！”
郝建群看了一眼周永清道：“除了擁有鋼鐵般意志的我們?nèi)耍渌藭r間長了都會淪陷！”
周永清突然覺得這話就是一種挑釁，不服道：“還有我，我們就是新晉F4，不過你們?nèi)蜗髮嵲谔?，一個大餅?zāi)?，一個歪嘴，一個胖子，連東北F4都不如！”
周永清隨手撿起地上一只臭襪子綁在額頭上背對三人叫了一聲“道明寺”，然后轉(zhuǎn)身撩頭發(fā)，身體像蛆蟲一般前后蛄蛹。
趙鐵柱三人差點吐了，趕緊倒在涼席裝睡，不再搭理他。
周永清蛄蛹著躺在涼席上，房間的悶熱和臭味讓他睡不著，周圍時不時傳來發(fā)財夢的笑聲。
“這環(huán)境比制衣廠的宿舍還惡劣！真是鼾聲笑聲磨牙聲聲聲入耳，汗臭腳臭口氣臭臭氣熏天！”
周永清剛抱怨完，趙鐵柱三人的臭腳同時伸了過來，分別抵在他雙頰和下巴上。
“哎呀，搞得我都煩死了！”
周永清推開三人，起身打坐。學(xué)著《神探飛機頭》里面的金凱瑞，眼觀鼻，鼻觀口，口關(guān)心，強迫自己進入禪定狀態(tài)。只不過金凱瑞頭頂是一圈蝴蝶飛舞，而周永清頭頂是一圈蚊子亂叮……
第二天六點多鐘，鐵門被打開，牢籠里的人被叫醒。大家匆匆洗漱過來排成三排開始自覺拿出筆記本放聲朗誦，有的甚至臉紅脖子粗地脫稿背誦。這些人一掃昨晚的昏昏沉沉，開始對生活變得非常積極熱忱，甚至有些魔怔。
站在后排的周永清小聲問趙鐵柱：“這讀什么呢？”
張春林搶答：“周子語錄！”
周永清不解道：“啥玩意？聽過老子、孔子、墨子、孟子、莊子、荀子、韓非子，哪個周子？周公？”
郝建群不忿道：“周少強的語錄，各種成功學(xué)書上抄的名言也敢自稱周子，妄想與諸子百家這些先賢齊名，黃口小兒信口胡謅，實屬滑天下之大稽！”
周永清不禁感嘆：“周少強和周倪林果然是小騙子和老騙子，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半小時朗誦過后，樓里的人很多來到院子里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談?wù)撝绾悟_家里的錢，如何利用人際關(guān)系拉人頭等，夏杰在其中也聽得津津有味。
周永清四人也來到院子，開始打量這座高墻大院。
趙鐵柱打擊道：“別想了！大門把守森嚴(yán)，院子里的墻至少三米高，上面插著玻璃碎屑，這里你逃不掉的！”
“那你們接下來要做什么？”周永清問道。
“過會8點半左右，有經(jīng)理過來講課?！壁w鐵柱說道。
“時刻要保持清醒的頭腦哦！”張春林提醒。
郝建群詳細(xì)解釋，“一般剛來這里的人，看到如此惡劣的環(huán)境，心里都會有失落感。我們四個就是經(jīng)理安排的陪你聊天談心，領(lǐng)導(dǎo)定期也會和你聊天，給你找平衡感。然后就是各種上課，給你談現(xiàn)代社會的生存危機，再用成功學(xué)給你提自信，接著大談特談組織里高層的發(fā)家史，激發(fā)你對金錢的激|情和欲望，讓你深陷其中，成為組織騙錢的工具！”
周永清拍著胸脯，放出豪言壯語。“放心吧！這幾年我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好歹我也是F4之首！道明寺！”
說著他又要表演，三人齊齊翻了個白眼，鎖住了他的手和腰，周永清還以鄙視的眼神，好比一個人在菜單上倒著寫“狗肉火鍋”四個字，寫到最后一個字時，旁邊一只識字的小狗按住了他寫字的手，雙方都開始抗拒對方一下步的動作，彼此都在暗罵：誰才是真正的狗？
要開課了，303房的22人席地而坐。
主任蔣楓華筆直地站在窗邊的小黑板前面，畢恭畢敬地等候戴經(jīng)理的到來。這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在這種惡劣的生活環(huán)境中依然保持楊貴妃般豐腴的體態(tài)，和周圍一群面黃肌瘦的青年形成鮮明對比。據(jù)說她被騙進來后后開始瘋狂拉下線，見丈夫兒子不上當(dāng)，直接狠心地和他們脫離了關(guān)系。
見到戴經(jīng)理進來，她迅速瘋狂鼓掌道：“家人們，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戴經(jīng)理上臺講話！”
下面頓時響起雷鳴般掌聲，周永清等湊數(shù)的四人幫依舊坐在最后面，機械性地拍了幾下手，像一只在跑步機前被主人強迫鍛煉的小狗，一只腳放傳送帶上，隨意撥動了幾下。
“一剎那光輝吾代表永恒，搞直銷最中意戴家成！”
大背頭西裝革履的戴經(jīng)理，一上臺就來了個響亮的口號，脫下西服在空中甩了一圈，扔給蔣主任這個人形衣架，然后學(xué)著小馬哥，來了段“來來來充八萬”的魔性舞蹈，房間里頓時掌聲雷動。
掌聲熄滅后，周永清小聲唱反調(diào)?！耙粍x那光輝吾代表永恒，最咸濕就系單立文！”
“這個世人都知道啦！”趙鐵柱三人不屑道。
前面一排的夏杰回頭，給了四人一個冰冷的眼神警告。F4頓時收斂起玩世不恭的態(tài)度。
戴家成開始慷慨陳詞。
“從青藏鐵路、西電東送、西氣東輸、南水北調(diào)四大工程，到對外開放的四個經(jīng)濟特區(qū)，我們親歷政策后背帶動各種產(chǎn)業(yè)鏈的發(fā)展。從97年金融危機到中國加入WTO，我們見證經(jīng)濟發(fā)展危機背后蘊藏著商機。我們的行業(yè)，是緊跟國家宏觀調(diào)控的，投資于國家政策休戚相關(guān)的各個產(chǎn)業(yè)鏈，是一個得到各個部門暗中扶持，按份額算收益的高回報的行業(yè)。只要申購一股3800，等你升老總后最終能獲利380萬，如果申購21股會打折成69800，將來能獲利1040萬?！?p> 聽到龐大的金額，臺下人開始驚嘆和歡呼，好像每個人都已經(jīng)當(dāng)上老總，成了百萬或千萬富翁。周永清卡姿蘭的大眼睛也開始綻放炙熱的光芒。趙鐵柱扯了扯他的衣角提醒他要保持清醒。
戴家成接著說：“那很多人就會問，我要怎樣才能當(dāng)上老總呢？根據(jù)行業(yè)制度，購買1股或者21股就成為業(yè)務(wù)員后，每個人在行業(yè)內(nèi)發(fā)展3個合作伙伴，然后發(fā)展自己的團隊。3到9人的是主管，10到64人的是主任，65到599人的是經(jīng)理，600人及以上的是老總，主任有千元收入，經(jīng)理有萬元收入，老總6位數(shù)保底。當(dāng)你的另外兩個合作伙伴也升老總時，上一任老總會開著豪車下來親切接見你，行業(yè)會開表彰大會歡送你，到時獎勵你一輛豪車，然后你可以開車豪車拿著380萬或1040萬功成身退，可以去盡情享受生活了。所以老總輪流做，說不定明年就到你家！”
臺下又是一片歡呼聲。
周永清感嘆：“有點東西，有點東西啊！”
趙鐵柱再次扯他衣角時，周永清卻聽得更認(rèn)真了。
戴家成繼續(xù)發(fā)聲：“那么又會有人問，到底多久能當(dāng)上老總？不久前，你們見過的寶馬車的羅總用了兩年，而路虎車的盧總只用了一年半！這個除了自身努力外，根據(jù)行業(yè)的責(zé)任制，帶你入行的推薦人也會幫你。推薦人要當(dāng)經(jīng)理，他必須先幫助下面的兩人當(dāng)上主任，想當(dāng)上老總，他必須幫助下面的兩人當(dāng)上經(jīng)理。所以，我們是一個人幫人的行業(yè)，前面拉，后面推，就像自行車上的鏈條一樣，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你不想上總都難！”
周永清隨著人群歡呼鼓掌，掩不住的興奮和激動。
郝建群感嘆道：“沒想到我們提前給他的預(yù)警，這么快就失效了！”
戴家成松開領(lǐng)帶，扯開最上面兩顆扣子開始放大招。
“家人們！從98年特大洪水到03年非典，我們又感受人類的渺小和脆弱。但是我們的生活依舊要繼續(xù)，不要去追憶過去的榮耀，也不悔恨過去的過錯，更不去需要盲目的恐懼未來。我們要好好把握珍惜今天，珍惜現(xiàn)在。生命只有一次，時間才是我們最大的財富。而我們擁有的時間只有當(dāng)下，擁有了現(xiàn)在，我們也就擁有了過去和未來！我們從事的行業(yè)，是一個偉大的行業(yè)！是一個總結(jié)過去、反思現(xiàn)在和展望未來的行業(yè)！是一個真正讓你發(fā)家致富，無需為生活開銷而辛勞奔波的行業(yè)！同時，他也是一個人幫人的行業(yè)，讓你們的親朋好友都加入到我們中來吧，讓他和你一起致富吧！最后，讓我們一起喊出我們對成功的渴望和決心——干行業(yè)！干行業(yè)！……”
周永清和眾人也一起振臂高呼：“干行業(yè)！干行業(yè)！……”
最后這幢樓的大門相繼被打開，人們?nèi)宄扇杭娂娪咳敫浇鼛讞l街道的話吧和網(wǎng)吧，開始了他們的騙錢和拉人大計。
“老爸，我需要你們的支持，公司老總說培訓(xùn)要交3800元押金。”
“喂，媽，我找工作要靠朋友找關(guān)系，請他們吃飯，你借我4000元，我過年回家還你。”
“兄弟，我們領(lǐng)導(dǎo)說要我找一個口才好的過來，你可以過來試試……”
“你放心好了，咱倆什么關(guān)系，我能騙你嗎……”
……
周永清準(zhǔn)備給自己來個高起點，借錢買21股。
首先向他爸借錢，家里沒有手機，他打給周達的父親周宏偉，周宏偉說他爸去鎮(zhèn)上賣家具還沒回來。接著打給幾個發(fā)小，居然一個電話都沒打通，周永清有些沮喪放下電話，開始唉聲嘆氣“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骨感”。
趙鐵柱在一旁裝模作樣拿著電話，調(diào)侃起周永清：“好家伙，一個能打的都沒有！你這人際關(guān)系咋混成這熊樣！”
夏杰站在一旁提醒道：“你倆注意下！學(xué)習(xí)一下其他人努力拼搏的樣子！”
張春林和郝建群身后也站在一個有些木訥的青年，另一名監(jiān)工洪飛。在村子活動，每三個人中就會有一個監(jiān)工，防止報警或逃跑。如果去火車上或汽車站接下線，則至少兩三人監(jiān)視一個人。
周永清等6人來到網(wǎng)吧，他準(zhǔn)備QQ聯(lián)系周樂借錢，一旁的張春林和郝建群打開哇嘎和電驢下載了幾部教育片，拉著夏杰和洪飛兩個已經(jīng)成年多年的人繼續(xù)成人教育。
趙鐵柱將周永清拉到一旁，“兄弟，好歹曾經(jīng)一起共過患難，我不能看你沉淪下去，這網(wǎng)吧后面有個廁所，可以翻墻到一家廢棄工廠，從工廠可以翻墻到村外西邊的稻田，你趕緊逃吧！”
周永清義正嚴(yán)詞道：“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這是要阻我的發(fā)財大計！我要干行業(yè)！干行業(yè)！”
“頭一次見到僅一趟課就被入迷成這樣的奇葩！好歹其他人都能堅持一周到一個月！”趙鐵柱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聽到有人鄙視自己智商，周永清不忿道：“我告訴你，別低估我的思想境界，我可是曾經(jīng)在西安兩大公辦大學(xué)和四大民辦大學(xué)游過學(xué)的高材生！”
“哦？”趙鐵柱不置可否。
周永清紅著臉，扯著脖子道：“哦什么哦？我兩個發(fā)小，一個西安交大，一個西工大，我前女友是西安外事學(xué)院的，前女友的朋友分布?xì)W亞學(xué)院、西京大學(xué)和培華女子大學(xué)。這些大學(xué)，我都去蹭過多節(jié)課！”
趙鐵柱拍著額頭，有些無語道：“這就叫游學(xué)？交大和西工大確是牛逼，不過另外四所大學(xué)我可是聽說，愛在歐亞，玩在外事，死在培華，葬在西京！”
“謠言，絕對是謠言！”
周永清還要和趙鐵柱爭辯，趙鐵柱不耐煩地擺擺手，“別整這樣沒用的，不走算球！我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
說完他準(zhǔn)備回到電腦旁，周永清拉住他道：“走！我要出去湊夠錢再回來！”
“哎！你他娘的還真是個人才！”
身為記者的趙鐵柱又爆了粗口，心中惱怒，怎么自己一次次被這小平頭拉低了素質(zh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