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二番鯊
那是一對令人驚嘆的長腿,裹在緊身的作戰(zhàn)服之下,筆直渾圓,充滿爆發(fā)力和力量感。
但同樣是危險的,在腿側(cè)的束帶里插著短刃和匕首等隨手就能取到的兵器,再往上,是纖細(xì)如水蛇的腰身,以及不可名狀的玲瓏曲線。
她的臉有幾分冷清,五官凌厲,不施粉黛卻很美,完全暴露在視野之中,微翹的唇角更增添了攻擊性。
顧讖知道,不化妝是因為需要隱藏氣味,毫無疑問,對方是隱匿暗殺的高手,不知何時藏在了這間屋子里,不知等待了多久,就是為了現(xiàn)在這一刻。
誠然,也因為自己體內(nèi)的怪物只剩下了吞噬的本能,因而沒有感知到她。
前方?jīng)_來的黑霧在她出現(xiàn)的時候就猛地止步,在幾米外扭動變幻成了五官模糊的漆黑人形,只有那只豎瞳湛湛如燈。
“看你好像并不怎么吃驚啊?!迸耸掷锾嶂话褵o鞘的日本刀,隨手將長馬尾從肩上撩到頸后。
“他一向有后手?!鳖欁徴f。
酒德麻衣低聲笑了笑,殷紅眼眶下的眸也好像在笑,“當(dāng)然,老板說他可是最了解你的性格了?!?p> 顧讖無聲笑了下,手腕徹底沒了力氣,身子一歪就朝旁邊跌去。
酒德麻衣伸手扶了他一把,嘴角冷笑,“老娘是很美,不過剛見面就想占便宜?”
顧讖覺得她這份自戀到自信的勁兒,還真是熟悉的不討厭啊。
他坐在了椅子上,看著酒德麻衣手挽刀花,站在了他的前頭。像一只鷺鷥,在清澈湖邊,擋住了曬太陽的河蚌。
對面,‘奧丁’盯著她手里的日本刀看了眼,手臂一甩,濃霧纏繞,手里也多了一把同樣的刀。
酒德麻衣見此,嘬了嘬牙花,“老板說你不會近身戰(zhàn),所以這家伙有多強?”
她平時裝得像個淑女,一旦動起手來就完全釋放天性,別想看到她會有女人的一面。
“不知道?!鳖欁徴f:“祂是第一次出來,不過祂現(xiàn)在是活的?!?p> 是活的,就能被殺死。
酒德麻衣眼尾一揚,“你竟然能壓制這么久?”
她狐疑的眼神就像是在說‘我本以為你是個流氓,沒想到還會kung fu’一樣。
顧讖眼皮虛虛抬了下,“我其實很強的?!?p> 酒德麻衣不失禮貌地點點頭。
下一秒,她就毫無預(yù)兆地前沖,無鞘之刃雙手而持,如一道幽影,朝著霧人瞬間劈斬!
帥??!顧讖贊嘆。
鏗!刀刃碰撞之聲猛然而起,一擊之后,眨眼是連續(xù)的斬?fù)?,而霧人半分不退,持續(xù)招架。
火星迸濺,霧氣彌散,周匝灰蒙的領(lǐng)域?qū)⑦@一切都隔絕在屋里方寸之間,酒德麻衣神情冷冽,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但她凌厲的攻擊并不足以突破霧人的防線,反觀霧人揮劍將其格開后的每一次揮斬,她都必須全神貫注才能擋下,且從刀身上傳來的怪力讓她虎口一陣發(fā)麻。
千錘百煉的長刀在悲鳴,體態(tài)修長的女孩在悶哼聲中重復(fù)千百次的劈斬,就好像在守護(hù)什么至關(guān)重要的物品,也像是因為一道命令而將生死置之度外。
顧讖看著她,覺得自己應(yīng)該做些什么。
但他剛剛起身,就又一屁股坐了回去,倒不是他故意拖后腿,而是看到了不遠(yuǎn)處的衣櫥柜門莫名其妙地打開了,一只白皙的手探了出來。
顧讖吃了一驚。
骨肉勻稱的小手,白得可以看到淡青色的血管,在光線模糊的房間里,好像發(fā)光的玉。
嬌小的身影從衣櫥里鉆了出來,白凈的小臉仿佛是透明的,淡金色的辮尾還勾纏著一條夏季褲衩,正是不久前才見過的那個冰雕少女。
等等,褲衩?顧讖一怔,認(rèn)出那是自己之前從行李箱里倒騰進(jìn)衣柜里的。他嘴角一抽,看起來應(yīng)該是少女躲在衣柜里的時候,不小心勾到了。
零對此毫無覺察,她腳下無聲,沿著墻邊暗處,邊調(diào)整著像手炮一樣的左輪手槍,邊朝激烈交戰(zhàn)的場間走去。
酒德麻衣在看到她的時候,嘴角微微一彎,眼眸更顯銳利。
彼此刀鋒撞擊而過,濺起一連串的火星,她舍身而入,完全放棄了防守,好似要撞入霧人懷中。
輕微的撕裂聲,是霧氣縈繞的刀刃劃破了貼身的作戰(zhàn)服,血珠濺落,酒德麻衣身形忽的踉蹌。
但震耳欲聾的槍炮聲就在此刻響起,霧人的后腦勺完全暴露在槍口之下,火光猝然而發(fā),零甚至因為手炮的后坐力而后退了幾步。
霧人的腦袋直接被煉金子彈整個轟碎,祂在動能中朝前趔趄,旋即提劍僵直,大片的黑霧從僅存的脖頸里冒出來,像是血。
酒德麻衣一個翻滾在幾步外單膝跪地,沉眸看向一動不動的怪物,幾秒鐘后,才長長舒了口氣。
“干得漂亮!”她起身時牽動了肋下的刀傷,不禁吸了口冷氣。
零表情依舊漠然,卻下意識往她傷處看了眼。
“應(yīng)該沒毒吧?”酒德麻衣輕輕一笑,看向椅子上的某人,“祂是在你身體里養(yǎng)大的,你平時不吃奇怪的東西吧?”
“...當(dāng)然?!鳖欁彶幻怏@異于她的小腦袋瓜,忽而覺得她或許能跟路明非成為不錯的朋友。
但思緒并未發(fā)散太久,他眼神就猛然一變,奮力朝前撲去。
酒德麻衣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不過耳邊驟然傳來的破空聲以及零急切的喊聲令她心神一凜,強烈的危機感如芒在背。她渾身繃緊,想要回頭,但她知道自已經(jīng)來不及。
但有人來得及。
顧讖從她身旁經(jīng)過,披著的外套因急促的動作而脫落,他右眼仍然閉著,睜開的那只眼睛里不見半點猶豫,只有毅然決然。
酒德麻衣感覺自己的心跳快了半拍。
噗呲!利器如肉的聲響清晰入耳,她愣住了,清冷瓷器般的臉上濺到了溫?zé)嵴吵淼孽r血,正順著弧線滑落。
顧讖就在她的眼前,灰蒙的劍刃透體而過,抽離時滾燙的血放射飛濺,他佝僂著劇烈咳嗽,每一聲都有血冒出來。
無頭的怪物仍在潰散,卻仿佛嘲笑。
酒德麻衣瞳孔慢慢放大,心底狠狠抽動了一下,一時竟是失語。
但長久的忍者訓(xùn)練令她身體的反應(yīng)遠(yuǎn)比思維還要快,繃緊的身體像是靈活的竹葉青,扭出了一個令人心驚的弧度,將手中的刀送進(jìn)了霧人的心臟!
與此同時,第二發(fā)煉金子彈砰然而至,怪物體表翻涌的霧氣逐漸稀薄,像剛出窯的陶瓷潑上了涼水,裂紋遍布,最后寸寸崩解。
零握槍的手有些顫抖,她看著捂著胸口靠在椅子上的顧讖,抿緊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