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白日清風(fēng)
“算了,隨便你怎么叫好了,姑且就叫他老尼吧。”
芬格爾無奈,說道:“他生活在巴黎,曾是個抄寫員,同時也是個煉金術(shù)師,是有歷史記載的唯一一個把‘賢者之石’煉成的人?!?p> “這老泥巴聽起來很拽啊?!鳖欁徴f。
“什么老泥巴,老尼!”芬格爾翻了個白眼,“他在抄寫孤本時,發(fā)現(xiàn)了一本煉金術(shù)手抄本,那本書中記錄的就是龍文語法。在學(xué)習(xí)了龍文的秘密之后,他沒有把它傳給別人,而是總結(jié)了76句晦澀的龍文,只把這些龍文傳了下來,就是我們目前能破譯的全部龍文?!?p> 顧讖一點就通,“所以考題最多只有76道?而或許你有題庫?”
“聰明!不是或許有,是肯定有。”芬格爾笑道:“你應(yīng)該知道考試的出題方式吧?”
顧讖搖頭。
“你怎么什么也不知道?”芬格爾皺眉,“那你這教員怎么當?”
顧讖驚訝道:“我還需要教他們這種基礎(chǔ)知識嗎?”
“呃,這倒也是。”芬格爾撓撓頭,“好吧,就是當你進入考場的時候,他們只會給你一張白紙和一支鉛筆,沒有任何提示。他們會播放吟誦龍文的錄音,對于龍族血裔來說,龍文會和精神共鳴,從而產(chǎn)生‘靈視’效果。龍文是一種象形文字,你會看見不可思議的景象?!?p> “比如?”
“因人而異,往往是雜亂的線條,糾纏的蛇群,瘋長的植物之類的。你只要按照你所見的記錄下來就行了?!?p> “剛好我很擅長畫畫?!?p> 聽到顧讖的話,芬格爾像是早有準備似的,從褲兜里掏出一張疊了幾次的白紙,里邊還包著半截鉛筆。
只不過他沒給顧讖,而是自己將紙展開,開始描繪素描,但剛下筆就戳破了紙頁。
“要不用一下你的背?”芬格爾尷尬道。
顧讖側(cè)了側(cè)身子,然后這家伙就飛快地畫出了一幅素描。
明亮的月光好像就是為了此刻而準備,鉛筆線條勾勒著抽象的畫,無數(shù)波形重疊在一起,遠看像是一片海洋。
“判卷人是諾瑪,她會詳細分析你畫的東西,尋找其中的龍文?!狈腋駹栒f道:“這張就是當年我繪制過的,考題之一?!?p> 顧讖摸摸下巴,“那你這題庫可有點廣啊?!?p> 七十六幅畫加以此延伸的各種變體,要他硬背的話還不如直接不裝了攤牌。
“別擔(dān)心,現(xiàn)在就讓我為你揭示終極奧義!”芬格爾咧嘴一笑,白牙閃亮,“3E考試最大的缺陷,就是他們循環(huán)使用舊試卷?!?p> “所以?”
“一共就八套試卷,八年一輪循環(huán)使用,從來不換?!?p> “……”
顧讖打量了這家伙很久。
“怎么了?”芬格爾以為自己哪里說錯了,或者這疑神疑鬼的家伙又搭錯了弦。
“你確定不是在蒙我?”顧讖一臉狐疑,“這簡直就是程咬金的三板斧,就像是特意為你準備的?!?p> “什么意思?”芬格爾不解。
“好讓你這么忽悠新生啊?!鳖欁徴f:“說發(fā)家致富不為過吧?”
“...那也不至于讓我一等等八年吧?難道命運讓我?guī)妄埢首鞅祝俊狈腋駹柗奕弧?p> 顧讖竟然認真想了想。
芬格爾喉間咽了咽,“反正今年的考題剛好和我入學(xué)那年一模一樣,這個便宜你要是不占...”
他語氣像是無所謂,可眼睛卻不住往旁邊偷瞄。
“五百?!鳖欁徴f。
“一千!”芬格爾斬釘截鐵。
“津巴布韋幣?”
“大哥,我也是小本經(jīng)營,冒著風(fēng)險的啊!如果事發(fā)了,我可真就得去睡車站了!”芬格爾激動的表情就像是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人能理解他一樣。
“事發(fā)?”
“絕對不會!”芬格爾一聽有門兒,胸膛當即拍得咚咚響。
顧讖晃了晃手機,“錢給你轉(zhuǎn)過去了?!?p> “你一定不會后悔今晚的這個決定!”芬格爾笑得跟路明非一樣傻,“我早就知道我這八年不是白辛苦,我終于第一次用知識換到了金錢!”
“路明非那邊?”
“放心,我怎么會虧待親師弟呢?!狈腋駹柎罅x凜然道。
顧讖搖搖頭,一把拿過那張有點皺有點破的‘鬼畫符’,起身溜達著往公寓方向去。
等他走遠一些,一直看著他背影的芬格爾歪了歪頭,似是苦惱般揪著頭發(fā)。
“看起來確實是傻萌傻萌的,怎么總覺得奇怪呢?”
不過他馬上就歡快地往宿舍樓里跑,因為還有一個呆瓜在等著他呢,今晚的夜宵總算是有著落啦~
然后大半夜,守夜人論壇上就再次被新帖刷屏。
《勁爆!神秘浴袍男夜會芬格爾?!》
《離譜!新任教員他為何這樣?》
《下頭!密會的兩人究竟干了什么?為何離去的他如此春風(fēng)蕩漾?》
總是有偶爾走上陽臺,然后看到了樓下場景的學(xué)生,他們一見是那個今晚話題度最高的學(xué)院第一廢柴,立馬拍下照片教這位狗仔做人!
回到寢室的芬格爾磨著后槽牙,指揮新聞部的小弟們?nèi)ゲ椴卦谶@些ID背后的鐵頭槌。
路明非在床上抱著被子哈哈大笑。
……
次日。
圖書館二樓的教室。
顧讖左右看了看,確定自己沒有找錯地方,這才推門進去。第一眼看到的,是講桌邊晃悠的一雙穿緊身牛仔褲的長腿,蹬了雙十厘米高跟的紫金色瑪麗珍鞋。
“你怎么來了?”諾諾很是疑惑。
“短信通知我來的?!鳖欁徴f道。
“我是說你怎么會來卡塞爾學(xué)院?”諾諾用手指虛點了下他的胸口,“社會實踐學(xué)新任教員?”
她說這話的時候,教室里其他同樣參加考試的新生都看了過來,顯然是昨晚在論壇上已經(jīng)對他有所耳聞了。
不過看所謂學(xué)院教員的人總是少數(shù),多半還是借此看那位明艷高挑的學(xué)姐。
顧讖扶了扶眼鏡,微笑,“不才,正是區(qū)區(qū)在下?!?p> 諾諾嘴角一撇,“今天還特意打扮過了?”
顧讖今天有好好把外套穿起來,所以西裝革履加上他那溫和無害的長相,看起來就是文質(zhì)彬彬一善解人意的老師。
“沒辦法,總得給孩子們留個好的第一印象?!彼f:“不像某人,大庭廣眾之下坐著講桌不說,見到老師都不帶抬屁股的。”
諾諾眼神危險地看過來。
顧讖朝一旁歪了下頭,暗示明顯。
諾諾冷笑著從講桌上跳下來,走近,聲音壓低,“我是這場考試的監(jiān)考學(xué)生!”
她像是從牙縫里說話,隱含威脅,因為身高原因還踮起腳尖,顧讖甚至能聞到從她身上傳來的淡淡清香。
那是屬于少女的,干凈純粹的,想讓人不舍得嚼就直接一口吞入腹中的味道。來源于亙古之前的熟悉,在這間如堡壘般的學(xué)院的教室里,在此刻,在他的咫尺方圓彌漫。
顧讖眼神漸漸瞇起,舔了舔上顎。
而不知是誰拉開了窗簾,明媚的陽光倏然灑落,融化了鏡片泛起的寒芒。
諾諾還靠近他的耳側(cè),適時沒來由地打了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