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如影隨形
“你忙去了??？”
在芬格爾好奇的眼神中，路明非梗著脖子喊道。
這回電話里馬上傳來了聲音，像是在吃什么的那種有點敷衍的語調(diào)。
“沒有，剛剛回了個消息?！?p> “誰？客戶嗎？”路明非開著玩笑，“這么晚了還聯(lián)系，不是大單子就是別有圖謀?！?p> “圖謀？”顧讖?fù)诹艘簧妆苛堋?p> “圖你的錢唄?！甭访鞣请S口道：“某人不是很干脆地給不認(rèn)識的人轉(zhuǎn)了定金嘛，這不是肥羊是什么？”
“就不能覺得網(wǎng)絡(luò)上的我風(fēng)趣幽默，圖我這個人嗎？”顧讖不服。
路明非覺得，如果不是芬格爾還在伸頭看，他一定會就這件事跟顧讖好好理論一下。
“對了?！鳖欁徬袷莿傁肫饋?，“被你偷偷裝在心里的漂亮學(xué)姐怎么樣了？”
“什么偷偷？什么漂亮學(xué)姐？”路明非心里咯噔了一下，音調(diào)都有些慌亂性的尖銳，是冷不防被人戳穿心事后的窘迫和急于辯解。
顧讖笑了笑，“坐車來的一路上，你都不知道念叨多少次了。”
“這個我可以證明！”就在路明非想否認(rèn)的時候，芬格爾果斷舉手，聲音剛好能讓電話那邊的顧讖聽到。
“嗯，看來芬同學(xué)跟你一個宿舍?！鳖欁徴f道。
芬格爾還有些不太習(xí)慣他的稱呼，以及此時已經(jīng)把自己代入教員身份的長輩語氣。
但不妨礙他痛快地將路明非真正唏噓長嘆半宿的原因揭露出來，“那個諾諾，陳墨瞳并沒有感激他！”
“哦？”顧讖好奇。
然后，怕芬格爾添油加醋胡說的路明非就腦袋一橫，索性直說在曼施坦因教授呵斥學(xué)生們禁止圍觀他的時候，混在人群里的諾諾只是遙遙看了他一眼，就和愷撒一起離開了。
“聽者落淚?！鳖欁徤畛恋?。
路明非胡亂抓了抓頭發(fā)，“我覺得你是在說風(fēng)涼話！”
“不過騷年英勇的事跡已經(jīng)傳唱了整個校園?！狈腋駹柊褦R在肚子上的筆記本抱下去給路明非看，“你今天上了校內(nèi)新聞網(wǎng)，標(biāo)題相當(dāng)轟動。”
“什么校內(nèi)新聞網(wǎng)？”顧讖問。
芬格爾就大方地告訴了他進(jìn)入的網(wǎng)址和密鑰，當(dāng)?shù)卿涍M(jìn)去，看到浮夸的版面和不斷自動刷新的帖子后，顧讖就知道這將會是自己以后常來沖浪的地方。
《震驚！自由一日的王冠歸屬于誰？又是誰轟爆了凱撒之后又轟爆了楚子航？》
置頂，鮮紅的標(biāo)題，有種莫名的壓力和悚然。
下邊是一張路明非的大照片，是怎么挫怎么來，而如果有機(jī)會懟臉拍的話，偷拍的人一定不會放過。另外還附有他的學(xué)號、宿舍號、年齡、籍貫等一切信息，最后一條親切地標(biāo)明‘單身’！
“征婚啟事？”顧讖感到迷惑。
“是吧是吧，你也這么覺得對吧？”路明非一捶手心，激動地大叫。
果然只有老伙計才跟自己有相同的看法。
“不，是通緝令...”芬格爾翻了個白眼，以表對這兩人的無語，然后搖頭道：“看來你還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p> “我什么都沒做，我只是自衛(wèi)！”路明非叫屈，“鬼知道那兩個家伙怎么想到要肉搏。”
這時候他也不覺得拳拳到肉是男人的浪漫了，每當(dāng)看一眼新聞版面上自己傻笑的照片，他就一陣蛋疼。
“不管是不是自衛(wèi)，最后是你贏了?！鳖欁徱呀?jīng)關(guān)電腦上床了，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fù)芘差^燈的開關(guān)。
聽到他的話，路明非愣了愣，贏了？我嗎？
他對‘贏’并不陌生，游戲里他經(jīng)常大殺四方，可現(xiàn)實中能說‘贏’的事情一件都沒有。
--他這個年齡段能跟‘贏’扯上關(guān)系的無非兩種，學(xué)習(xí)成績和跟漂亮女生談戀愛，他哪一樣都不行。
“沒錯，你贏啦！”芬格爾贊嘆道：“首先你會獲得‘諾頓館’一年的使用權(quán)，其次直接獲得明年‘學(xué)院之星’的決賽權(quán)。最后，你在這個學(xué)院里追求的第一個女孩，不能拒絕你，并且要和你維持至少三個月的關(guān)系?！?p> “真的假的？”顧讖驚訝道。
“怎么樣，羨慕吧？”芬格爾笑得蕩漾，暗戳戳地不忘試探，“如果早知如此，你會不會也來爭取一把？”
“那可不！”顧讖的語氣像是錯過了什么天大的機(jī)緣，“自由一日簡直就是為我量身打造的，我最擅長這種開黑槍的多人作戰(zhàn)！”
芬格爾聽他說的認(rèn)真，不禁愣了愣，有些猶豫該不該將‘新來的教員擅長槍械和射擊’記入情報搜集中。
但路明非看到他的表情后，頓時咧嘴，“對，你玩CS的時候的確喜歡打黑槍，不過每次瞄準(zhǔn)的都是我?！?p> 他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個拎著帶有黃色核標(biāo)志皮箱，各種走位想要穿越停車場炸了敵方本部，結(jié)果被一狙撂倒的同學(xué)。如果換成顧讖上場的話，保不齊一通蜜汁走位，這皮箱就拎回了己方陣營指揮官的面前。
芬格爾默默點頭，還是他高估了顧讖的節(jié)操。
顧教員：“明非，你要火啦！”
路明非卻半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為他已經(jīng)因此成了學(xué)院所有男生的公敵，當(dāng)按照芬格爾的話將鼠標(biāo)移動到他的照片上后，更是跳出了一個鮮紅的×，清晰標(biāo)注著--看清楚了，就是這個狗娘養(yǎng)的！誰去殺了他？
路明非徹底石化。
芬格爾很體貼地拍了張照片留念。
悄悄是嚇人的血色通緝令，沉默是路明非突然涌上來的尿意。
“老顧，先不聊了?！彼鹕硐麓?，“我得去撒泡尿冷靜一下?！?p> “...很爺們兒的作法，不過這你就不用跟我匯報了?！鳖欁彌]好氣地說。
掛斷電話后，他忽然有了些睡意，推測可能是跟兩個歡樂的廢柴通話的原因。
困意如潮水般涌上來，房間里所有的燈都出現(xiàn)了閃爍，像是不間斷地短路。
顧讖眼皮在打架，嘴邊是無意識的低喃。
在明滅忽閃的燈光下，幽影誕生，先是從墻邊，然后游到了床底，繼而順著垂下的床單往上爬。黑色的影子延展出數(shù)條枝形的分叉，如網(wǎng)羅一般向顧讖胸口匯聚，像是奪取，又像是某種回歸。
敲門聲就在這時候響起，有一點著急。
房間里的燈光齊齊一頓，后如先前般明亮如晝。
床上，顧讖慢慢睜開眼睛，有長久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