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碎嘴皮子的女人

　　蘇氏一直買彩線的鋪子并不是專做這方面的鋪子，而是一家雜貨鋪子。

　　用蘇氏的話說就是同樣的絲線在繡品鋪子賣的就要貴上一些，而雜貨鋪價格就公道許多了。只不過是顏色滅有繡品鋪子多而已。好在，平日里找蘇氏做繡活的都是自己村里人，稍微有點兒色彩就滿意了，所以能省則省。

　　很快，她就挑好了自己用的絲線并幾根針，跟掌柜的把銀子算了。

　　確實便宜，一堆絲線并針才用了十二個銅板。

　　只是，說起來慚愧，這十二個銅板也都是那些找蘇氏做繡活的人提前支付的。

　　一個村的人，大家都知道她們娘倆的情況，所以在這方面上從來不計較。

　　“娘，我們該去酒樓了吧？”顧七娘仰著臉問道。

　　村里一起出來的不少女人十分詫異，這酒樓哪兒是莊戶人家能去的起的？這進去了，沒有個幾錢銀子是出不來的。這小丫頭還當(dāng)是在貨郎那買塊糖那么簡單嗎？

　　住東村頭的大嬸兒甚至嘴角都露出嘲諷的意味兒了，陰陽怪調(diào)的道：“喲，看不出來啊，顧家是有錢人家啊，你們娘倆這都能去酒樓了。前幾日村里還鬧得沸沸揚揚的，大家伙都以為你們吃不上飯了，這才過了幾天，就能上酒樓了。這哪個漢子又背著家里的婆娘貼補你了？”

　　總有些這樣的人，碎嘴子，喜歡嚼舌根，挑是非。

　　在河邊村，蘇氏的姿色算是少有的，加上她很少下地干活，細(xì)皮嫩肉的，比那些整天風(fēng)里來雨里去的婆娘要好上太多，也是因為如此，平日里村里有不少婆娘看不慣，見了蘇氏都要冷嘲熱諷一番，這說話的就是平日里吵嚷的最兇的，總說蘇氏長了勾魂眼，勾的老爺們見了她就挪不動。

　　蘇氏聳拉著頭，這樣的情形，并不是第一次發(fā)生，她都習(xí)慣了，反正自己說什么都是錯，只當(dāng)沒有聽見就是了。

　　可顧七娘不這么認(rèn)為，以前的顧七娘因為蘇氏總是拘著，心里氣憤也只能忍著，現(xiàn)在的顧七娘可是護人的很。眼下她就蘇氏這么一個親人，怎么容得別人這么糟踐她娘？

　　“李嬸兒，說話要憑良心，我們也沒有做什么，只是說要去趟酒樓，還有規(guī)定，我們娘倆不能去嗎？還有，你說的那些話，你是親眼看見了還是怎么著？若是沒有看見，你這就是胡說八道，我聽我爺奶說，這人要是太能胡咧咧，死了之后，閻王爺可是要讓小鬼給她拔舌頭的，拔了舌頭就扔進油鍋里炸。等著轉(zhuǎn)世投胎，也不會說話！”顧七娘說的陰惻惻的，大白天的就讓人后背生涼氣。

　　這嚼舌根的李嬸兒臉都煞白了，她就是看不慣蘇氏，平日里這樣的話也沒有少說，不過這蘇慧娘從來都是老實的受著，今兒她也沒什么表示，可是她閨女發(fā)難了。這么點兒的小丫頭，她可不信這些話是顧七娘自己想出來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蘇慧娘這個女人背地后教的，真是可惡！

　　蘇氏也沒有想到女兒能說出這么一番言辭犀利的話來，就她聽著都覺得后背發(fā)涼，這李家的媳婦兒心里肯定怨恨吧，可不能讓她惱羞成怒之下傷了七娘，所以下意識的，蘇氏就把顧七娘往身后攬，生怕她受傷。

　　“蘇慧娘，你心可真歹毒啊，我沒怎么著你，你就讓你閨女這么咒我，你說，你這是安了什么心思？”

　　蘇氏原本不想跟這樣的人理論的，她愿意說就說，村里有不少這樣的人，她也管不住，只是今兒七娘在這兒，要是自己不強硬點兒，七娘也得跟著吃虧，所以她頓了頓開口：

　　“她李嬸兒，大家都是女人，我也沒有做什么對不住你的事兒，你怎么就抓著我不放了？我領(lǐng)著七娘去酒樓礙著你什么事兒了？我們家七娘長這么大沒見過酒樓，就不興我們娘倆去看看了？你怎么就能說出那么傷人的話？我無所謂，七娘還小，你當(dāng)著她的面這么說，你才是歹毒的人！又不是沒有子女的，要是旁人在你家孩子跟前說你勾搭男人，你讓你的孩子怎么自處？我蘇慧娘生是顧家的人，死是顧家的鬼。我嫁給了顧長青，那這一輩子都只會有他一個男人?！?p>　　頭一次這么硬氣，頭一次說這么長的話。

　　蘇氏一口氣說完了之后，覺得一直以來心里的憋悶之氣一掃而光，說不出來的暢快。

　　李家的媳婦兒并沒有想到蘇氏會反應(yīng)這么強烈，一時間愣住了，畢竟，在這之前，有說的更難聽的時候，這蘇慧娘還不是乖乖的受著了？

　　“你……你……”

　　“她李嬸兒，希望以后你說話能注意點兒。”

　　撂下話，蘇氏就拉著顧七娘準(zhǔn)備離去。

　　李家媳婦兒覺得面子掛不住了，在她眼里，蘇氏是軟面團，她隨時可以捏上一捏的，可是這棉團突然之間變成石頭了，哪兒叫人受的了？

　　“蘇慧娘，你別敢做不敢承認(rèn)，你敢說，你就沒有在勾個男人的心思？”李家媳婦叫囂，這兒是鎮(zhèn)上，雖然都互相不認(rèn)識，但看熱鬧的本性是不改的，很快就有人往這邊兒圍。

　　蘇氏并沒有想到這李家媳婦能這么不依不饒，眼看這事兒就變得不可收拾了，她也有些著急了。一旦吵的厲害了，流言蜚語傳播的太快了，很快鎮(zhèn)子上的事兒就會傳到河邊村，這口口相傳，出入肯定很大，到時候公婆肯定會抓著不放的，這可怎么辦是好？

　　顧七娘掙脫開蘇氏的手，小臉上帶著淚痕：

　　“李嬸兒，你是不是見我爹不在家，所以這么欺負(fù)我娘？我娘為了養(yǎng)活我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這次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跟娘說想去酒樓瞅瞅，這會兒沒去成，還連累娘被李嬸兒這么說。各位叔伯嬸兒，都是七娘的錯，你們要說就說七娘，別說我娘了。爹不在，娘已經(jīng)很辛苦了?！?p>　　河邊村的人都知道蘇氏帶著閨女并不受婆家的待見，所以這日子過的辛苦，大部分河邊村的人對她們娘倆的態(tài)度都是能幫就幫，這會兒又見顧七娘哭的傷心，更是忍不住同情了。

　　“老李家媳婦，都是一個村兒的人，你這話可說的過分了！”

　　“你趕緊閉嘴吧，大家來鎮(zhèn)子上一趟不容易，趕緊該干嘛干嘛去！”

　　“她李嬸兒，你還是少說兩句吧，都是女人，何苦為難呢！為了自己，也為了孩子跟男人，積點兒口德吧，咱們村兒的男人各個都是頂天立地的好男人，你這么說，可不是把一盆臟水都潑他們頭上了？這回頭，人家要是不樂意了，看你怎么說！”

　　李家媳婦表情訕訕的，不過總算是適時的住了嘴，扭頭甩臉扭著肥碩的屁股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