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豐祈

　　豕城原本是不叫豕城的，在最開始的時候，這地方還沒命名，只是一片空曠的浩瀚之地，根據(jù)墨煙所說，他師父墨家三階上境，活了百年歲月，自知天人五衰將至，索性在此地閉了死關(guān)，不過這破釜沉舟并沒有改寫劇本，明鬼二階，他沒過過去，所以最后死了。

　　墨煙說這話的時候，輕描淡寫地，似乎這件事情對于她來說，根本無所謂。

　　也對，死亡并不是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這個時代，所有人都會死的，即便是所謂的圣人們也有天人五衰，即便是入道武者也有舉不動柴刀的那天。

　　所以對于墨煙來說，他很坦然的接受了這個現(xiàn)實。

　　后來的故事，便是那師傅死了，誕生了這境，墨煙視這個境為師父的遺產(chǎn)，一直未讓外人涉足，孤零零地守在此地，直到鮮卑來了。

　　不知道鮮卑人用了什么秘法，找到了這地方。

　　墨煙一個孤家寡人，勢單力薄的，不敢與鮮卑龐大的勢利抗衡，只能暫時藏了起來，容忍鮮卑這鳩占鵲巢的行為，并將這里換上了這侮辱性的名字——豕城。

　　陳啟問：

　　“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

　　對于這個目的，陳啟雖然也猜的七七八八了，不過還是想從對方口中得到確切的答案。

　　墨煙冷哼一聲：

　　“這個地方是我曾經(jīng)所失去的，我不會再離開它?！?p>　　失去的東西要拿回來，這算是嘗識；墨煙想從鮮卑手中奪下自己師傅的遺產(chǎn)，這也是理所當然。

　　說完這句話，墨煙森冷地看向了陳啟：

　　“所以，你的答案是？”

　　此時若是答錯，雙方注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畢竟彼此都知道了對方太多的情報。

　　陳啟沒有簡單地回答是與不是：

　　“我要帶我的人離開豕城，現(xiàn)在拓拔七就是這條路上的障礙?！?p>　　墨煙很自然的將這話接了過來：

　　“障礙，就必須要掃除，你剛才不是問了，吳用為什么要練劍嘛？”

　　吳用練劍，這目的嘛？自然是為了殺人，既然不是殺陳啟，那么剩下來的目標就只剩一個了——拓拔七。

　　墨煙，想要殺死拓拔七。

　　不過，解開了這個疑問，更大的謎團卻接踵而至。

　　陳啟皺眉，認真打量起吳用身上的氣息：

　　“就他，他可以殺死拓拔七？”

　　并不是陳啟瞧不起人，拓拔七和拓拔四至少是一個身份水平的，二者自身的實力暫且不論，他們周圍的護衛(wèi)肯定是少不了的。

　　想要在這些人的手中，擊殺拓拔七，憑借吳用的本事，簡直是癡人說夢。

　　不過，對于這點，墨煙倒是毫不在意：

　　“你還記得，之前的那場大火嘛？”

　　就是阿蠻在死之前，放的那把火……

　　墨煙邁步走在前面，身后的吳用慢慢跟了上去，兩人從院子走進屋里，陳啟也在他們身后墜著，一邊走、一邊聽。

　　“那場火，出現(xiàn)的很古怪，目前我也不知道緣由，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在那場大火中損失的糧草是非常重要的?！?p>　　墨煙語氣壓低了些，眾人進入屋中，在廳堂的正中央，掛了副山河圖。

　　這圖畫，長三尺，寬半尺，從房梁上垂落，此間山河秀美、日月同輝。

　　墨煙拿了柱香，對這山河圖拜了三拜，在這畫前，放了個焚香的爐子，爐子敞開，墨煙將這煙火插進這香泥中。

　　“那些糧食是前線的物資?！?p>　　這世界，所謂的辟五谷就是笑話，至于圣人拉不拉屎陳啟倒是不知道，不過一階的武者肯定還是要吃東西的，不僅吃，吃的還不少。

　　陳啟明白這話的意思：

　　“所以，拓拔七下一步是籌集口糧？”

　　墨煙笑了笑，這笑聲中頗有些嘲諷的意味：

　　“看來城主大人很少下地啊?！?p>　　這身份被拆穿了，自然不是稱呼對方為李城主了。

　　經(jīng)過對方這一提醒，陳啟才意識到自己思考的缺漏，籌集糧草的前提是，在這些農(nóng)戶手里，他們有糧食。

　　這農(nóng)戶手中都沒有余糧，那還籌集啥？古代王朝的叛亂多是在這種情況下發(fā)生的，反復(fù)壓榨已經(jīng)沒有油水的底層。

　　要么他們自己出血，要么他們讓想要籌糧的人出血。

　　這種事情，遠則黃巾軍起義，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近則太平天國，無處不均勻，無人不飽暖。

　　糧食是個很重要的事情，而且他自己不也在為這件事情跑路嘛？

　　所以這糧倉被燒，糧食還夠嘛？

　　四方籌措，不見得，豕城這個大城市，可用的耕地面積極少，糧食多半是外界供給的，想要自給自足，完全不可能；如果是像那些大地主開口，鮮卑自然會在這合作關(guān)系中矮上一頭。

　　拓拔七會怎么做？

　　陳啟還在這頭轉(zhuǎn)腦子，墨煙就直接給出了個選項之外的答案。

　　“糧草燒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三日內(nèi)，鮮卑肯定會舉行豐祈大會，制造足夠的口糧，以供眾人生存，到時候，吳用八成會被選成祭子，這時候他會與拓拔七單獨相處，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豐祈大會？

　　這人都快餓死了，還在這里不問蒼生問鬼神？

　　不過吐槽歸吐槽，豐祈大會確實是個不錯的機會，畢竟根據(jù)主流的大晉典禮，這種重要祭奠，護衛(wèi)都被隔絕在極遠之外。

　　而且這吳用估計是煉了某種較為偏門的劍術(shù)，雖然整體不強，但可以爭取一擊必殺。

　　魏訓(xùn)聽到這里算是把整個事情的始末都了解了，面上喜悅的神色絲毫也不掩飾。

　　隨后，陳啟說出了最后一個問題：

　　“為什么需要我們？我們能為你做什么？”

　　……

　　天色稍晚些的時候，陳啟和魏訓(xùn)離開了墨煙的小院子。

　　為什么招攬陳啟一行人，墨煙說的很清楚，現(xiàn)在他們共同的敵人是拓拔七，少一個敵人，多一個幫手，這種白嫖的事情自然不能錯過。

　　陳啟不咋相信這理由，畢竟墨煙的計劃已經(jīng)非常完善了，他所能提供的幫助少之又少。

　　不過即便如此，墨煙有一點沒有說錯，不管對方到底藏了什么目的，拓拔七是雙方共同的敵人，所以陳啟就直接將這事情給應(yīng)了下來。

　　魏訓(xùn)倒是沒都想，畢竟這拓拔七死了，他們就可以出去了，作為勝利方，墨煙這頭多多少少要給些糧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