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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大晉,重鑄地球榮光

028 樊籠

  跑。

  奔!

  狂襲。

  向著生的希望。

  “羊群”越來越遠(yuǎn),希望越來越近。

  這西山小徑,后面的路越來越難走了,在這群山之中,洶涌的黑潮淹沒了一切。

  “噌!”

  一條鎖鏈猛然出現(xiàn),徹底切割了天地之間,阻擋了“羊”群前進(jìn)的道路。

  黑潮沒有理會,越過它繼續(xù)前行。

  很快,遠(yuǎn)方傳來了蒼涼的號角聲。

  “嗚~”

  起初,它們還只是單獨的,不過很快這些東西就連成了一片。

  腐朽的土壤、堅硬的山巖,他們在某種特定規(guī)則之下變成了鎖鏈,鎖鏈越來越多,它們?nèi)靠`在“羊”上面,“羊”群的行動越來越慢。

  古戎發(fā)了狠,他想掙脫。

  可掙脫一條,馬上就有十條鎖鏈跟上,“羊”群漸漸變成了靜止,直到徹底被這些鎖鏈包圍。

  陳啟知道,是鮮卑的大部隊來了。

  “呼!”

  古戎依然在奮力掙扎,連呼吸聲都變得厚重。

  “當(dāng)!”

  這聲響應(yīng)是暮鼓晨鐘。

  陳啟撥開了眼前的“羊”群,他的視線看向遠(yuǎn)處,此刻,太陽已經(jīng)完全升出了地平線。

  天地之間的陰陽二氣徹底失衡。

  “結(jié)束了!”

  古戎的身軀猛然一頓,凄慘的笑了笑。

  陰陽學(xué)派的秘術(shù)并非沒有代價,晨曦與黃昏,陰陽二氣平衡,便是他們最強的時刻;可是現(xiàn)在,天時已過,無論他再如何支撐,氣息都在不可避免的衰減。

  他的半邊身子癱倒在“羊”群身上。

  他拍打著下面的黑泥,淚水混合著唾沫流淌著,狼狽、不堪:

  “跑呀!跑呀!”

  那動作就像是在驅(qū)趕馬兒,可“羊”群已經(jīng)被鎖鏈徹底捆成了粽子。

  太陽升起來了!

  金色的晨光漸漸斂去,昊日之下,周圍的一切都是純潔的白色。

  遠(yuǎn)處的山峰之上,他們來了。

  陳啟先看見的是一面旗幟,黑底上面繡了白色的字跡——“拓拔”。

  這是當(dāng)代鮮卑大王的姓氏。

  平南王拓拔四。

  隨后,便是士兵、戰(zhàn)馬,他們并非純粹的游牧民族,先頭部隊肩上都裝飾了骨刺,朝陽照在上面,熠熠生輝。

  人越來越多,天牧關(guān)的四百人足以形成潮水,那鮮卑的四萬人又有多么恐怖。

  “跑呀!”

  古戎依然在拍打著“羊”,可是他的身體已經(jīng)徹底沒力氣了,生命好像隨時也會終結(jié)。

  他的上半身,由于皮膚皸裂、血流不止;而下半身骨瘦如柴,可見白骨。

  終于,意識已經(jīng)不足以支撐這具孱弱的身體。

  他開始了下墜,無力的從“羊”群的頂端,落下。

  而“羊”擁抱了他。

  陳啟控制了這“羊”,他一直都在等這一刻,視線穿過“羊”群,他的目光在最近的山頭上尋找。

  鮮卑的頭人拓拔四,他在那山頭之上。

  ……

  即便是有先遣部隊的匯報,可是拓拔四在目睹整個“羊”的身軀后,依然驚嘆不已:

  “這就是《天問》?!?p>  之前,他是想得到這奇書的,不過心里沒有抱太大的希望,畢竟《天問》太容易被銷毀了。

  而他之所以不進(jìn)攻天牧關(guān),就是因為古元良所設(shè)下的咒。

  如果他此刻想要得到這書,最好的方式便是勸降。

  用利益換取敵人的存活,是每一個勝利者慣用的伎倆,可……他并不打算勸降。

  此地、此城、此人,早已失去了勸降的意義,他面目上滿是古元良留下的屈辱,所以這奇書,即便是被毀去也無所謂了。

  他不是漢人,他來自冰原,在冰雪和天災(zāi)中,先祖曾無數(shù)次告訴他們。

  他們想要得到的東西,只要對手死去,就一定能得到;而他們得不到的東西,即便是達(dá)成暫時的妥協(xié),也終究會失去。

  “殺!”

  他簡明的一個字表明了決心。

  剎那之間,西山小徑,殺聲震天。

  ……

  在“羊”群之中,古戎已經(jīng)看不到了,他的眼前只有一片黑色,而且生命也在流逝。

  “結(jié)束了嗎!”

  他聽見了外面的聲音,是鮮卑人的嘶喊聲。

  真是可惜,他還是失敗了,他愧對了他的叔叔,古元良當(dāng)初用自己的死換來了此城一時的安平。

  可一時終究只是一時的,自己努力了,卻什么也改變不了。

  他想將天牧關(guān)的人救下來,可終究救不了這個大晉,改變不了這場戰(zhàn)爭;就不下大晉,便什么也救不了。

  “結(jié)束了!”

  他長嘆一口氣,或許苦苦掙扎本來就沒有意義。

  “咚!”

  突然,他聽見了一聲鼓響,聲音就在周圍,他努力的去找這聲音來源,可身子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

  “嗒!”

  鼓聲之后,然后是琵琶的聲音。

  這弦聲清脆悅耳,他估計是聽過的,就在那天香閣上面。

  鼓聲如昊日初生;

  琴音如雨打芭蕉;

  它們越來越快。

  這些聲音真的存在嗎?或許只是幻聽!畢竟人快死了。

  然后古戎聽見了一個人在說話,是陳啟。

  這個小家伙,平日里有些好吃懶做,老大夫的醫(yī)館手藝一個也沒學(xué)會,也對,他還年輕、還小。

  陳啟說:

  “您休息吧!變成‘羊’,眼下的局面就交給我們了?!?p>  古戎心里想著,他能做什么,不過是一個小屁孩而已。

  隨即,他又想到,那本《資本論》好像就是他的。好吧!收回剛才的揣測,這家伙似乎挺神秘的。

  他想回答好的,可是嗓子里已經(jīng)發(fā)不出來聲音了。

  隨著思維慢慢沉寂,黑泥代替了原來的身體。

  原來這就是“羊”的感覺。

  這感覺真好,真是溫柔鄉(xiāng)。

  ……

  “羊”不用思考,且狀態(tài)會固定,所以暫時不用考慮古戎的生命安全,不過如果要徹底救治的話,還需要找個醫(yī)療條件好點的地方,不然,古戎和賈守一樣,要是變成“狼”,這還沒等上半盞茶就沒氣了。

  陳啟做完了這些,目光看向了魏訓(xùn)和青語:

  “該你了!我們說好的?!?p>  這兩個家伙,當(dāng)時沒直接讓他們變成“羊”,意圖就是為了此刻。

  聞言,魏訓(xùn)點了點頭,看向那茫茫的鮮卑兵卒,他們是殺死了自己戰(zhàn)友、朋友,掠奪了自己的家園,侵犯了大晉的山河的敵人。

  無論哪一項,都是血仇……

  可事到如今,他居然生不出半點憤恨。

  只是高高在上的,蔑視這些人的存在,仿佛他們的生死只是如同螻蟻一般。

  他說:

  “開始吧!”

  陳啟、青語附和:

  “好!”

  “好!”

  話音落下,鼓聲、琵琶聲,繼續(xù)奏響。

  魏訓(xùn)戴上了面具。

  那是一個布制面具,花花綠綠的,沒有半點威嚴(yán)、更像是一個玩具,這是柴繡曾經(jīng)送他的東西。

  陳啟還嘲笑過這東西,說帶上它就好像個小丑。

  可是此刻,在那布制面具下,魏訓(xùn)的眼神是如此的冰冷、殘酷、高傲。

  他走出了“羊”群,手中拿起了賈守的長槍,如同從地獄中蘇醒的惡鬼。

  “咚咚!”

  “噠噠!”

  鼓聲、琵琶聲越來越快,如同群山回唱。

  《編號B-027:蘭陵王入陣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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