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卟卟卟卟!”
卜卜正聚精會神地聽著故事,果凍一樣的身體隨著椎栩樹移動時的顫動一抖一抖。扶丘看著卜卜,感覺自己口腔中的唾液分泌得越來越多了。
“我們椎栩樹族傳承了數(shù)千年的歷史,每一顆椎栩樹都記錄著生平遇到的故事,每一個故事都在椎栩樹族中傳唱?!?p> “歷史......傳唱......”珠珠一如既往的強調(diào)著關(guān)鍵詞。
“卟卟卟卟!”
扶丘感覺自己的石頭屁股已經(jīng)被樹屋地面的枝干硌出了年輪,把屁股向珠珠的方向挪了挪?!白鹁吹母魑宦牨?,抱歉打斷各位,請允許我點播一支故事。故事老人能否講一講還有多久能夠到達(dá)禁域的故事?”
“這樣的故事,在椎栩樹族的歷史里......居然沒有找到。”絨纖似乎在苦苦思索,”哦,這是我們還沒有完成的事情,當(dāng)然不會有故事。椎栩樹族所有的故事都是真實的,都是親歷發(fā)生過的。關(guān)于真實性,椎栩樹族有個慘痛的故事?!?p> “真實......慘痛......”
“卟卟卟卟!”
“不好意思,再次打斷各位聽眾,既然尚未發(fā)生的事情沒有故事,那么禁域是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了。我要點播關(guān)于禁域的故事,可以是禁域的來歷,禁域里面的經(jīng)歷,也可以是有關(guān)禁域的傳說?!?p> “禁域......來歷......”腦海里珠珠的聲音聽上去很感興趣。
“卟卟卟卟!”卜卜也表示了贊同。
“這次又要讓大家失望了。禁域是個奇異的地方,雖然椎栩樹族與其他樹族間也會有靈韻故事的交流。但是自從禁域成為禁域之后,就再沒有任何生靈能夠進(jìn)入,椎栩樹族也不例外。禁域里的故事也沒有任何傳頌,那是一處空白地,就像是這個世界的禁區(qū),沒有生靈能把里面的故事帶出來?!?p> “那關(guān)于禁域如何形成的呢?”扶丘接著追問。
“禁域之前,那里曾經(jīng)是最強大高等生靈的聚集地之一。后來那里發(fā)生了浩劫,幾乎所有高等生靈進(jìn)入禁域后就再也沒有出來。再往后禁域被奇異的力量封閉,就沒有生靈能夠進(jìn)入了。直到最近,傳聞中有些生靈進(jìn)入了禁域邊緣,但是沒有椎栩樹族進(jìn)入見證的,不能確定是真實的故事?!?p> “卟卟卟卟!”
扶丘撇了一眼對所有故事都很興奮的卜卜,顯然對椎栩樹講的不太滿意?!昂冒?,那么講一講關(guān)于種子的故事吧,這個總該有了吧,之前幾乎每一個故事中都有種子。”
“種子......故事......”
“卟卟卟卟!種子種子!”
扶丘看了看興奮的卜卜和珠珠,對這一次自己的引導(dǎo)很滿意。
“關(guān)于種子的故事太多了,但是第一代種子的來源一直都是一個迷。說起最早的種子,那還要回到霧籠時代。那個時候......”
扶丘立刻聽出來這又是一段熟悉的故事,雖然已經(jīng)不知道該如何引導(dǎo)了,但是依然決定不讓自己再聽到重復(fù)的故事?!案魑?,我非常不忍心再次打斷各位,可是......有沒有椎栩樹族自己吸收種子的故事呢?”詞窮的扶丘突然靈光一現(xiàn),避免了自己的尷尬。
“當(dāng)然是有的,那是最早的椎栩樹族,一顆偉大的椎栩樹在霧籠時代的早期就獲得了種子。之后漸漸生出了靈智,帶領(lǐng)整個椎栩樹林開始從周圍環(huán)境中汲取靈韻?!?p> “卟卟卟卟!”
“種子是椎栩樹族的傳承,當(dāng)?shù)谝淮佃驑錈o法再延續(xù)生命時,他們拋出了自己的種子,將種子賦予森林中其他的椎栩樹。與最初獲得的第一顆種子不同,后代椎栩樹拋出的種子不僅僅富含靈韻,還是將畢生的故事用靈韻包裹起來?!?p> “故事......包裹......”
“卟卟卟卟!“
“后代的椎栩樹在獲得種子后,能夠繼續(xù)傳承這個世界上的不朽傳說。前一代椎栩樹的一部分靈智也將在后代椎栩樹中延續(xù)?!?p> “也就是說接受種子的生靈能夠擁有分離出種子生靈的記憶和意識?”扶丘沒有等卜卜的喝彩聲,搶先詢問。
“是的,生靈代代相傳,靈智世世不休。”
“即使跨越種族的種子吸收,也會傳遞記憶和意識嗎?”
“當(dāng)然,成為高等生靈的標(biāo)識的就是能夠意識改造軀體,所以高等生靈間不存在種族的差異,只有靈韻的等級區(qū)別?!?p> “差異......等級......”珠珠的聲音低沉,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卟卟卟卟!”卜卜依然很興奮。
“那么吸收了種子的生靈還是它自己嗎?”扶丘在腦海里對自己說。
“高等生靈怎么會思考這樣的問題?生靈繁榮,種族興旺,才是生靈存在意義?!弊佃驑浣q纖聽到了扶丘的想法。
扶丘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么做顯得很奇怪。但一陣晃動緩解了扶丘的尷尬,樹屋里的三個生靈被晃得東倒西歪。
“我們遇到了一個大峽谷,谷中氣流強勁。”椎栩樹努力穩(wěn)住了樹干。
扶丘帶著卜卜和珠珠走出樹屋,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看到一條深深的巨大裂縫橫在椎栩樹前。之前的晃動是椎栩樹的一條長藤扎入的地面開裂,一塊巨石滾落谷底而至。
峽谷中形成了一條風(fēng)帶,強烈的氣流在峽谷中激蕩,風(fēng)嘯聲猶如怪獸的嘶吼一般沖擊著扶丘的耳膜。
“我們怎么辦!”扶丘雙耳灌風(fēng),在腦海里大喊。
“就是一條峽谷嘛,走過去啦!”椎栩樹絨纖開始向峽谷移動。
“等一等!”扶丘想起之前過河的經(jīng)歷,帶著卜卜和珠珠沖回樹屋,關(guān)好屋門。從一個背包中抽出綁帶,把自己捆在樹屋的墻上,同時一把抓住卜卜和珠珠,塞進(jìn)自己的懷里。
“現(xiàn)在可以走了!”雖然樹屋里沒有任何風(fēng)聲,但是扶丘還是在腦海里大喊。
“峽谷......前進(jìn)......”珠珠很興奮。
“卟卟卟卟!”卜卜更興奮。
“這些生物是都沒有恐怖感嗎?”扶丘自己猜想,這次沒有讓自己的想法出現(xiàn)腦海中的公共區(qū)域?!霸瓉磉€可以選擇頻道!”扶丘對自己說。
椎栩樹來到峽谷的邊緣,所有葉片翻轉(zhuǎn)角度,將谷底卷起的颶風(fēng)格擋在外。椎栩樹的樹干慢慢拉長,樹冠越來越高。當(dāng)整棵樹長到原來的兩倍高度后,樹冠中依然伸出一條卷曲的長藤,向峽谷對面延伸。
這一次,長藤延伸得格外長,從峽谷頂部跨過,扎入了對面的巖石中。之后長藤依舊慢慢變粗,原有的長藤慢慢變細(xì)。這個過程中,椎栩樹在長藤的支撐下開始緩緩向?qū)γ嬉苿印?p> 不多時,椎栩樹已經(jīng)移動到峽谷的正中間。扶丘只感覺到了非常輕微的晃動,“進(jìn)步很大嘛,可以成為一名合格的司機了!”
“司機是什么?”
“卟卟卟卟!”
“進(jìn)步......司機......”
“額......這是一個很漫長而無趣的故事,我覺得可以作為椎栩樹族故事講完之后的補充,敬請期待?!?p> “卟卟卟卟!”
“補充......期待......”
扶丘對自己的解釋很滿意,把自己從樹屋的墻上解下來,大搖大擺的走向屋門,準(zhǔn)備凌空看看峽谷的樣子。
樹屋突然之間向側(cè)面翻倒,“??!”扶丘還沒有喊出聲,就被甩到了墻壁上。
從外面看,椎栩樹冠圍繞著扎入峽谷兩側(cè)的長藤蕩了一整圈,一只比椎栩樹葉還要小巧的黑色生靈扇動著四只覆有鱗片和絨毛的翅膀,懸浮在椎栩樹冠的一旁,完全沒有受到谷底颶風(fēng)的影響。
“你!是不是故意的?”扶丘終于抓住樹屋墻上的凸起,穩(wěn)定住了身體??粗路饹]有受到任何影響的卜卜和珠珠,感覺非常不開心。
“糟了!”椎栩樹絨纖破天荒第一次沒有回答問題?!拔覀冇龅搅索[翅墨蜻,峽谷中的颶風(fēng)就是這只生靈造成的!”
扶丘之前從來沒有聽到過椎栩樹如此緊張的語氣,“那是什么?一種巨大的生靈?”扶丘回想起谷底卷起的可怕氣流。
“傳說中的生靈,椎栩樹族的故事中只有一次出現(xiàn)了這種生靈,那是一個跟毀滅有關(guān)的故事。時間要向前推數(shù)百年......”抑揚頓挫的聲音又在腦海中響起。
“卟卟卟卟!”
扶丘無奈地看了一眼又開始興奮的卜卜,把幾位生靈拉回了現(xiàn)實中。“這次不是無意打斷各位,只是提醒一下,我們現(xiàn)在都還在峽谷上面吹風(fēng)。如果大家不是那么需要吹風(fēng)降溫的話,我建議等爬上對面的峽谷之后再講毀滅的故事?!?p> 鱗翅墨蜻快速扇動了幾下翅膀,谷中掀起了氣浪,沖擊得椎栩樹枝葉顫抖,又在空中蕩了一圈。
扶丘緊緊抓著墻壁上的凸起,努力保持不讓自己的身體與其他墻壁有過多接觸?!敖q纖大神,有沒有什么辦法先跨過峽谷?”
“故事中沒有這種記載?!弊佃驑浜軣o辜地回答。
“卟卟卟卟!”卜卜終于發(fā)出了失望地聲音。
“我去看看是什么樣的生靈,連椎栩樹的路都敢攔!”扶丘在樹屋平穩(wěn)之后,一個跨步?jīng)_出屋門,出門的同時沒有忘記把卜卜和珠珠也拽了出來。
“你說那只什么翅蜻在哪里?”扶丘半蹲在樹屋前的枝干上,一只手緊緊抓著枝條,另一只手扒拉著樹葉向外張望。但是眼前除了谷底不斷卷起的颶風(fēng)和耳邊呼呼作響的風(fēng)嘯聲外什么都沒有。
“正確的叫法是鱗翅墨蜻,”椎栩樹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它在你的身后!”
“額!”扶丘不敢想象一只龐然大物是如何出現(xiàn)在自己背后的,雙腿禁不住有些發(fā)顫,慢慢轉(zhuǎn)過了身體。
一只扇動著四只翅膀,全身布滿著紋路,腦袋像一把榔頭的黑色生靈飛翔在眼前。
“這就是......鱗翅墨蜻?也是挺可愛的樣子嘛!”扶丘的石頭臉上形成了一個笑臉的模樣,一只手慢慢向黑色生靈伸了過去。
緊接著,強大的氣流吹過,扶丘被從椎栩樹冠中吹了出來,向峽谷深處墜去。
“啊~”谷中傳來扶丘的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