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桌上擺著一堆的早點,油條、大肉包、烙餅還有幾大碗的豆?jié){。
“吃吧,謝公子千萬別客氣?!编嵏毁F坐在一旁,優(yōu)哉游哉地喝著他帶來剛泡好的茶葉。
看了一眼桌上的早點,那分量足夠自己吃上四五天有余的。
偏偏這些東西又不易保存,放不了多久就會壞掉,只能說有錢人還真是任性。
拿起豆?jié){慢悠悠地喝著,反正謝安一點都不急,就學(xué)著對方優(yōu)哉游哉地吃著早點。
看了一眼院子里停的轎子,謝安還真是有些好奇轎子里坐的鄭姑娘到底長的是啥模樣。
“咳咳……”鄭富貴發(fā)現(xiàn)謝安時不時就會偷看一眼轎子,他忍不住故意咳嗽兩聲提醒對方。
聽到鄭富貴的咳嗽,謝安就知道對方在提醒自己不要再看了。
其實謝安對鄭姑娘也沒什么其他的想法,就單純只是好奇對方的長相而已。
今天鄭富貴帶著鄭姑娘這么火急火燎地殺過來,看來應(yīng)該是來者不善啊。
還好自己有一個童生的身份,要不然真的會被他們搓圓捏扁,想怎么玩弄就怎么玩弄。
謝安慢悠悠地吃了一盞茶的功夫,桌上的東西也沒吃掉多少,他打算吃不完留下一點當(dāng)午飯,剩下的待會送到鄰居家去讓別人也沾沾鄭老板的光。
“謝公子吃好了嗎?要不要在繼續(xù)吃點?!笨吹街x安終于停下碗筷,鄭富貴這才帶著一股怒氣問道。
謝安當(dāng)然聽得出鄭富貴在那陰陽怪氣,不過他也不打算當(dāng)一回事,反正鄭家這門親事他是不打算要,隨便對方怎么怒都好,他只要不當(dāng)一回事就行了。
將碗推開,然后拿起旁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里面裝的就是鄭富貴自己帶來的茶葉。
“你……”鄭富貴一看謝安都沒經(jīng)過自己的允許,直接就上手倒他泡的茶,把鄭富貴看的是目瞪口呆,他還真沒把自己當(dāng)外人啊,這還是自己認(rèn)識的讀書人嗎?
“噗嗤……”只聽轎子里傳來噗嗤一聲,看起來謝安的這個動作把轎子里的鄭姑娘給逗樂了。
哼了一聲,鄭富貴簡直氣炸了,但他不想和謝安計較。
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隨后鄭富貴開口就問謝安:“謝公子,我一番好意想招你為婿,你為什么要拒絕?難道是我鄭家配不上你嗎?你也不去縣城打聽打聽,我鄭家在縣里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富戶,這事你今天必須給我說清楚。”
被鄭富貴這樣質(zhì)問謝安看起來倒是不緊不慢的樣子,他喝完杯子里的茶之后,他又給自己倒了杯茶。
隨后謝安才笑著回答道:“鄭老板看外門外貼的那兩副字了嗎?”
“看到了,那又如何?”
“既然看到了鄭老板又何須再多次一問,謝某一心只想考取功名,婚姻之事暫時不在謝某的考慮當(dāng)中?!闭f完謝安打開折扇給自己扇起了風(fēng)。
鄭富貴邊聽邊搖頭,雖然謝安十五歲就考上了童生,但這八年來連戰(zhàn)連敗,看他一副家徒四壁的樣子,怕是能賣的東西早就變賣光了。
如果不是因為謝安是周圍唯一符合他擇婿條件的,鄭富貴才懶得上門和他嘮叨這么多。
要不是商人在社會上的地位極低,鄭富貴也不會這么想招一個讀書人為婿。
雖說立國根本是士農(nóng)工商,但之前的歷代皇帝都會把商人視作是四個階級里最低的那一類,向來都是重農(nóng)抑商。
這段時期商人的地位只比奴仆、娼優(yōu)、乞丐、罪犯這些高一點,連衣服都不能穿好的,只能穿絹布,不能穿?紗。
如果想穿的話只能在家里穿一穿,猶如錦衣夜行一般。
所以要想改變命運的話就得從他們的身份上著手,招有功名的讀書人為婿,把女兒嫁給讀書人為妻,這樣他們的后代就可以不用再背負(fù)商人后代的身份。
不過到了明朝的中后期,根本就不會有人在意考科舉的士子是否是商人出身。
甚至逾服都已經(jīng)成了常態(tài),朝廷不管了,下面自然也不會去管。
但在成化年代,商人的身份雖然比以前提高了一些,不過還是被視作是士農(nóng)工商里最低一等。
哪怕商人賺的錢再多,和士一比的話,那在社會上的地位可差得遠(yuǎn)了。
謝安知道對方看中的是自己的身份而已,這種沒有感情基礎(chǔ)的婚姻也長久不了,而且更別說連人都沒看過,萬一是個母夜叉那自己豈不是完蛋了。
“謝公子志存高遠(yuǎn)小女子實在佩服,不過這張欠條,不知謝公子能否先給兌現(xiàn)了,畢竟欠了也有些時候了?!?p> 鄭霖霖說完之后把小手從轎子的窗里伸出,她手上拿著一張紙,看起來上面好像寫了些什么東西。
旁邊的紅兒接過鄭霖霖手上的欠條,然后拿到屋內(nèi),放在謝安的面前。
謝安拿起欠條一看,臉上立馬露出一副驚恐的表情。
鄭霖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弄到了自己欠下別人的欠條,把謝安看的是頭皮發(fā)麻。
只聽鄭霖霖接著說道:“五兩銀子雖然不多,但也不是一筆小錢,看謝公子也不寬裕,所以就免了你的利息,只需付給我紋銀五兩即可?!?p> 這張欠條是鄭霖霖從謝安的債主手里花了六兩銀子買來的,雖然讓對方多賺了一兩,但對鄭霖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么。
她很清楚讀書人最要緊的就是他們的面子,如果一旦聲名掃地的話,就和要了他們的命一樣。
“如果謝公子不愿意還錢的話也沒關(guān)系,明日我就讓人把這欠條拿到縣衙,請縣太爺來評評理?!?p> 真要鬧到公堂的話,那謝安到時的名聲怕是要大大受損。
可別小看這個年代名聲對一個人的重要性,特別是讀書人,但凡有些污點的人在科舉的時候都會被主考官所厭惡。
排名相同就放在后一位,明明能過的就不給你過那也是有的。
五兩銀子雖然不是一筆大數(shù)目,但對此時的謝安來說根本就是一筆天文數(shù)字。
現(xiàn)在要想湊到這五兩銀子,謝安得先把這祖宅給賣了才能拿得出這筆錢。
但鄉(xiāng)下的房子又不值錢,謝安估計這屋子大概也就值個十二兩左右,而且一時半會還不一定能找到買家。
“欠債還錢,本就天經(jīng)地義,但……能否再容我?guī)滋臁!币晃腻X難倒英雄漢,更何況是五兩銀子。
即便謝安是穿越過來的人,但他一時半會也想不出應(yīng)對的辦法。
“好,那我就容你……一天的時間,明天午時如果謝公子拿不出五兩銀子還我,那就請到衙門應(yīng)訴吧?!?p> 雖然看不到鄭霖霖的樣子,但謝安總感覺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肯定是一副奸詐的笑容。
謝安根本就沒有拒絕的機會,所以他點了點頭道:“好,那就一言為定。”
“既然如此,那我們明天見。”鄭富貴一看謝安吃癟的樣子,他心情一下子就順暢了不少,笑容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臉上。